季小紅算完最後一筆賬，伸了伸懶腰。走出房間看著天空的繁星，舉起手輕輕抓了抓。
    “娘親，我很好，也很開心。你肯定想不到，我如今是布行的掌櫃的。”
    她被方天虎抓來山上以後，受盡淩辱，後又被月公子所救，留在了寨子裏。
    但是因為自己的遭遇，她總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與自己從喜樓出來的女子，這些日子有的成了月公子的秘書，有的成了教書先生，有的成了餘大夫的徒弟……隻有自己跟在柳財務身邊，不溫不火像個小透明似的活著。
    她不是沒想過也為寨子奉上一份力，但是，她隻是個農家女子，沒有什麽手藝。她每日最快樂的事就是站在教室外聽著歐陽夫子教書，以及柳財務教她們們算數的時候。
    也算是充實。
    原本她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直到前些日子，柳洳將許多人叫到一起給他們發了卷子，說是考試。
    試卷上是用隻有他們寨子裏的人才會的數字寫的算數。
    那些題她都會。
    考完試第三天，她與另一個婦人和幾名年輕的男子被一同叫進了會議室。麵對著寨子裏的管理們她有些緊張。
    宋軍師挨個問了她們一些問題。她忐忑的一一回答。
    問完所有人之後，柳財務突然笑著對她們說：“你們幾個這次考試成績最優異，其中季小紅和金玉最佳。所以你們二人可願做咱們布莊的掌櫃的？每月6兩銀子，年底還有獎金。其他人為夥計，每月3兩。年底同樣也有獎勵。”
    季小紅覺得自己被這消息砸的發暈，連聲音都有些飄：“我……我真能當掌櫃的嗎？”
    “當然了，你們的算數與反應都是最棒的，當然當的起這個掌櫃的。自信點，你可是我柳洳帶出來的！”
    “我……我願意。”她也想像翎瑤姐姐她們一樣為寨子做事，成為大家尊敬的人。
    ……
    “阿娘，我很喜歡我們的寨子。這是我新的家。裏麵每個人都很好，要是您在，你也一定會愛上這裏。這裏與任何地方都不一樣。所以我會用我的生命，來守護這個家……”
    季小紅看著閃爍的繁星輕輕笑了起來。
    ……
    十月底，傍晚的涅盤寨顯得熱鬧極了。
    寨子裏的那塊大空地上，聚集了許多人，似乎整個寨子的男女老少都圍在了這裏，一同看著高台上的老者。
    老夫子正在黑板上用粉筆一筆一劃的寫著字，然後轉身指著字教了起來。
    底下的男女老少都朗聲跟著念道。
    每個人臉上都是對知識的渴望。
    這是應全體寨民的要求，開設的晚間的成人課堂。
    自從季小紅等人被安排當了鋪子的掌櫃和夥計，這些寨民們那是羨慕的兩眼發紅！一個月好幾銀子不說，年底還有獎金！！最主要的是，能在縣城裏做活計！
    而且當掌櫃的這件事，對他們這些一直就在刨地，看天吃飯的人來說，跟祖上冒青煙沒有區別！
    柳秘書，王經理她們很公平公開，當時是寨子裏的大半人都參加了考試，考完以後，還將那些試卷貼在了公示欄上。
    隻是他們自己不爭氣，看著自己才幾分十幾分的卷子，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太丟人了！他們連女子都比不過，家裏有孩子的還要被自家熊孩子嘲笑。
    王經理說了，以後寨子還會開其他鋪子，掌櫃的和夥計還是一樣，優先從寨子裏挑選。
    這可給他們期待住了！但是白日裏要幹活，雖說家裏有孩子的每日也能跟著學幾個字，可是這不夠啊！
    而那些家裏沒孩子的更是渴望。
    於是眾人派了代表去找了王經理，希望能在晚飯後給他們開個小課。哪怕交錢都行！
    王玉嫀等人自是十分樂意。之前還在想著怎麽讓大家都識字，現在他們自己主動了，倒是省的費口舌了。
    剛好寨子裏有個跟著兒子新來的老童生。
    王玉嫀找到他，問他是否願意每日傍晚教寨子裏的大家半個時辰的字，老童生自是樂意極了，畢竟隻是教大家識字，而且還有銀子拿，於是便高興的接受了。
    如今已經過了一個月。寨子裏學習的氛圍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更濃了。
    每個人都卯著勁的想要比過其他人，那些孩子們本來還能當自己父母的夫子，如今父母眼看著識的字都要超過自己了，這還得了？到時候還不得天天被爹娘念叨？
    於是也捧起了書。
    卷啊！卷死得了！
    王玉嫀跟歐陽姝商量後，寨子裏還開了間圖書室。裏麵是宋離下山搜羅的各種書籍，連小人書畫本子都沒放過。
    老夫子白日裏就在此兼任圖書室管理員。
    寨子裏隻要想看書的都可以在此免費借書。但是如果弄壞了書不僅要賠錢，還要被其他人罵：一本書幾兩銀子，寨子裏出錢買給大家看，居然不愛護書籍！以後下去了也是被祖宗抽的傻缺貨！而且現在大家都是讀書人了！書就是自己的命根子！得愛護！
    ……
    柳洳看著兩間布莊送來的這大半個多月的賬本與收益。
    笑的嘴都合不攏了。
    “哎喲！咱們這倆鋪子的收益，都超過了咱們得預期了！”柳洳將賬本遞給其他姐妹，讓大家互相傳遞。
    “嬌嬌啊！你跟你的那些徒弟們都是大功臣！”
    黃嬌嬌驕傲的挺起胸膛。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條縫。
    柳洳拿了些銀子出來：“這些是之前說好的給黃嬌嬌她們紡織部的獎勵。”
    “好！等給大家發了獎勵，那些姐妹回去，能當大爺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眾人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如今寨子裏女性的地位越來越高了。許多原本對媳婦不好的，現在一個個也變了。
    現如今誰敢在寨子打媳婦？先不說會不會被巡邏隊的抓去關禁閉，其他寨民都能用口水將他淹死！
    現在老婆閨女們都是跟著寨子裏的管理者們幹活學東西，打了他們不等於打了管理者的臉？
    “葛神醫還沒從屋子裏出來嗎？”王玉嫀朝餘兮雲問道。
    “沒有，神醫說他要好好研究手術之術，怎麽都叫不出來。”餘兮雲有些無奈。
    葛神醫自從來了寨子裏以後，看見自己時常拿著小動物練手，便也跟著練了起來。隻是他年紀大了，手法沒有餘兮雲那樣精準，基本剖一隻死一隻，如今寨子裏的葷菜要比素菜都多。搞得好多寨民跑過來找柳洳，舉報采購的大手大腳！說讓她們天天吃肉，她們都害怕給寨子吃窮了。
    現在寨子裏自己養的雞都不夠餘兮雲她們用的。要不是養豬的大爺死活不樂意，說自己的豬是留著過年吃的，誰敢動他就死給他們看！葛神醫都能將那幾頭豬也拉去開膛破肚了。
    這不，前兩日他剖開肚子又縫起來的兔子居然好好活了兩日，葛神醫激動的直接住進了手術室。說要觀察自己的寶貝。
    餘兮雲都擔心他這一把年紀的累過去了。
    “你去叫葛神醫出來，就跟他說，雲月來信說他要是再不好好休息，雲月就不要他這個老徒弟了。”
    餘兮雲捂嘴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