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5章 冷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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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謝晚意沒問李氏母子的情況,簪雪她們也默契不提,好像沒發生過一樣。
    小敏的草墊子編好了兩個,放凳子上正正好,連常嬤嬤都讚她手藝好。
    謝晚意沒見她過來和其他人一塊兒吃飯,問了清秋才知小敏病了。
    “先喂點熱湯,晚些請嚴老過來看看。”
    “把屋裏賀將軍給的虎皮也拿去,別讓她再受了寒。”
    清秋感激涕零,“奴婢替小敏謝過小姐!虎皮就不用了,小姐留著用,奴婢已經把自己的被子給她了。”
    謝晚意卻道,“讓你拿就拿。等她好了再還回來就是了。”
    小敏為了她舍棄親生母親和弟弟,一塊虎皮用來感念她的犧牲都算輕了。有比沒有好,總要做些什麽回饋她。
    付出的善意得有回應。
    謝晚意去軍營之前先寫了字條給太極佩傳遞,畢竟心虛昨兒沒回複,今日又明目張膽裝作沒收到。
    裴恒下了早朝回來,見薑歲禾端著托盤在書房外等,耳朵和鼻尖都凍紅了。
    正常反應一定是請她進去喝口熱茶再說話,但裴恒隻微微動了下眉,“身子好了?”
    薑歲禾吸了吸鼻子,“多虧王爺費心照拂。”
    “怎麽不歇著?有事找本王?”裴恒脫下狐裘丟給聞淵,直接在冰涼的石凳上坐下。
    薑歲禾見狀,坐下···光是想想屁股都涼,正發愁呢,裴恒客氣道,“坐下說話。”
    薑歲禾:“···”
    她虛挨著石凳,視線正好落在裴恒腰間,發現他並沒戴藥包,溫婉的笑容一頓,“早晨天涼,王爺怎麽沒有戴藥包?”
    “是不是覺得味道重了?我這幾日做下來,也聞著有些嗆,正考慮要不要再修改配方。”
    她一臉認真看著裴恒,期待他給意見,怎麽也想不到他把東西都傳遞到千裏之外了。
    裴恒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真沒看懂,淡淡道,“本王不懂這些,你看著做就好。”
    薑歲禾垂眸,興致低落,“哦。”
    不過說起藥包···
    他忽然問,“若是身子不適,不能隨意用藥,有沒有一些安全的藥材可以用來驅寒?”
    薑歲禾交握的手忽然一緊,對上裴恒如墨般的眼眸,疏離而剔透,總能第一時間吸引人,卻又讓你永遠有種難以靠近的無奈。
    “有。不過還是要看看脈象,對症下藥才有效。”
    “若是不方便看脈呢?”
    不方便?
    薑歲禾心裏咯噔一下,很少見王爺對誰這樣上心,莫不是那個讓李媽隔三岔五就熬湯的人!
    她存了疑,又問,“男子還是女子?”
    裴恒不假思索,“女子。”
    薑歲禾瞳孔一緊,連石凳傳遞來的冰涼感都忘了,一時間心緒複雜,沒能及時回話。
    裴恒見她眉心將鎖未鎖,薄唇緊抿,似乎很為難。
    也對,不見著人,也摸不到脈,便是神醫也不好用藥。是為難她了。
    “無妨,不是什麽要緊事。罷了。”
    他說完這話,將目光落在一旁盼兒端著的托盤上,碗碟還用小棉被蓋著,“什麽東西?”
    薑歲禾回神,“我給王爺做了些藥膳,節令期間對身子好。好好調養,比總是比喝藥強。”
    她起身從盼兒手裏接過托盤,笑道,“我送王爺房裏。”
    裴恒波瀾不驚,“給聞淵就好了。”
    “聞侍衛畢竟是男子,左右我受王爺恩惠,不能總歇著,就讓我伺候王爺用膳吧。”
    薑歲禾躲開聞淵伸過來的手,聞淵不好再近前,側首看向裴恒。
    裴恒深邃的目光像鉤子般鎖著薑歲禾,她掌心微微滲出些汗,如果再靠近些就能發現嘴角的笑有點顫。
    “不必。”裴恒斬釘截鐵,半點商量餘地都沒有,“薑姑娘不是王府的侍婢,更不是本王的侍婢。這些事讓下人做。”
    “若是你身子好了,明日可去程太醫府上,先認個門。”
    薑歲禾臉色一僵,王爺是趕自己嗎?
    見她愣在當場,裴恒示意聞淵接過托盤,主仆兩人進了書房,關門聲聽起來都那麽無情。
    薑歲禾撐著冰冷的石桌,幸好被盼兒攙住,“姑娘,您身子冰涼,快回房暖暖手吧。”
    話音剛落,裴恒在屋裏就聽到薑歲禾喑啞的咳嗽,對聞淵道,“難怪總是好不徹底,沒幾日就出來吹風。”
    聞淵道,“那、屬下去傳話,讓薑姑娘好了再出門?”
    裴恒瞪了他一眼,“她是客,不是奴婢,本王無權幹涉她自由。”
    待看到書案上傳遞來的字條,他就把這事放下了,連帶藥膳也沒碰。
    裴恒發現墨跡已經幹透,想必是自己剛出門上朝就傳遞過來了。這時他又想起昨晚沒等來的回複,此刻淨了手,飲了熱茶潤喉,掀袍坐在案前。
    粗粗掠了一眼,先是驚訝竟不是他以為的答案,莫不是昨兒最後那個字條沒傳過去?還是她疏忽了。
    再仔細看上頭的字,他微微眯眼···
    若所言是真,那燕臨有救了!
    “聞淵,給司糧監趙大人下封帖子,就說外公托本王問問他明年開春南邊兒種什麽糧食好。”
    聞淵沒看到他手裏的字條,還在擺弄藥膳,大小碟子好幾個,也不知怎麽擺放合適,聞言道,“年年不都是歲末,南疆使臣來京時才問,今年這麽早。”
    裴恒瞥見碟子裏的菜又素又聞不到香味,心道薑歲禾的藥包做得花花綠綠,廚藝卻這麽的樸素?
    當下更沒胃口了,“讓你去就去。”
    “話多。”
    謝晚意還差幾步才到軍營,已經有位副將帶著幾個士兵親自迎出來。
    “嚴老說,謝小姐不能見風,怎麽就出來了!”
    “快快快!你們幾個拿帳子給謝小姐擋風。”
    謝晚意已經裹得很厚實了,專門選在將近午時,沒什麽風的時候才出來,哪知他們這麽熱情。
    “不用麻煩。現在日頭大,也沒有風。”
    “就當是出來曬曬太陽。”
    “那怎麽能行!”那副將留著大胡子,皮膚黝黑,笑起來露著一口白牙,“你要是有個什麽,我們將軍怎麽辦!”
    謝晚意聽著別扭,什麽叫宋將軍怎麽辦。
    她生怕士兵待會兒真的拿了帳子過來,急忙往裏走,“我有急事找宋將軍和嚴老,就、就不陪您說話了。”
    黑副將一臉“我懂我懂”,痛快讓開路,“謝小姐請!”
    謝晚意走了好遠,依然能感覺到背後好幾雙眼睛盯著,直到進了宋清和營帳才喘了口氣。
    簪雪給她解披風,“小姐,宋將軍跟他們說什麽,怎麽、熱情的讓奴婢都覺不好意思。”
    謝晚意無奈,“我也很想知道。”
    沒一會兒,士兵帶著嚴老過來,還說宋將軍在校場練兵,晚些才能結束。
    嚴老見她不遵遺囑,少不得磨嘰了幾句,好在今日確實日頭大,風少。
    謝晚意也不白白讓他勞累,讓簪雪拿出兩個熱窩頭,“嚴老別嫌棄,我沒什麽值錢東西,這兩個窩頭辛苦您去我那一趟給小敏看看。”
    嚴老聞著玉米麵也想,然而冷著臉推開簪雪的手,“哼,老夫不愛吃這個。你自個兒留著吧,吃不好當心肚裏的娃娃營養不夠。”
    丟下這話,嚴老轉身出了營帳。
    謝晚意抿唇,這小老頭···
    等了片刻,宋清和還沒回來,午飯都送過來了,隻有一碗粗米和半盤炒土豆絲,連那不知名的醃野草都沒了。
    “小姐,將軍那麽大個人就吃這點?”簪雪又把窩頭拿出來,“不如給將軍吃吧!”
    謝晚意卻道,“他不會要的。”
    除非四萬將士人人都有,他才肯接受。
    簪雪還堅持,“上次要不是將軍及時帶人找到您,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謝晚意挑眉,總算明白這丫頭的意思了,雖然在這兒糧食比金銀值錢,但她的命怎麽也比兩個窩頭貴些吧。
    “謝是要謝,不過···”
    話沒說完,外頭忽然有哨兵喊,“有羅刹兵越過風淵湖了!”
    “全體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