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3章 她和別人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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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頭終於恢複寧靜,傷員都得到及時醫治,送地窖養傷的養傷,回軍營歇息的歇息,隻剩宋清和帶著堯子烈以及賀剛等人還在分析今日羅刹兩次突襲的緣故。
    “來一次打一次,就不信打不死這些王八蛋。”賀剛有勇,卻很難耐得下性子做謀略。
    堯子烈跟著宋清和曾在三皇子手下待過,對羅刹兵很熟悉,皺著眉道,“打倒是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條命。可是軍糧見底了。”
    “兄弟們餓著肚子打仗,跟送死沒有分別。”
    此言一出,賀剛與宋清和都沉默了。
    “朝廷的軍糧一年比一年少,今年雖說有南疆支援,可若真打起來,還得朝廷同意,咱們有依仗才能無後顧之憂去拚命。”
    堯子烈知道宋清和已經送出去四五封要糧的折子了,可半點回音都沒有。
    “操了!”賀剛一拳砸下去,煩躁又無奈,“那些京官兒一個月吃得比我咱們半年吃的都貴,給點兒軍糧怎麽了!”
    “燕臨關守不住,他們能富貴幾時!”
    宋清和低嗬,“住口!”
    賀剛委屈,“將軍,他們對得起您的忠君愛國之心嗎?”
    “放肆!”宋清和一記眼刀殺過去,話也說得重,“你想造反?”
    “這是朝廷逼著我們···”
    “老賀!”堯子烈趕緊摁著肩膀把人壓下來,使了個眼色,“你是想送裴世子一個回京的大功勞不成?”
    賀剛一震,隻能壓下心頭憤怒,越發不甘。
    “朝廷的軍糧不日會到,眼下宋將軍不如先同裴世子借一些,等軍糧到了還他便是。”
    謝晚意從屋裏出來,輕柔而堅定的聲音打破了三人僵局。
    三人目光一凝,異口同聲,“軍糧?”
    謝晚意斬釘截鐵,“對,已經在路上。隻是沒想到羅刹突然進犯。”
    許是她今日給的驚喜太多,又是解毒丸,又是甘甜的清水,聽到有軍糧,堯子烈和賀剛絲毫沒有懷疑,眼裏跳動起興奮的光。
    宋清和眯眼,這也是她的神明說的?
    軍糧事關朝廷,豈是一個商人說有就有的!
    “謝晚意,謊報軍情是要問斬的,你有幾個腦袋把四萬將士當猴兒耍?”
    不是宋清和想動氣,實在是這不可能。
    謝晚意神色沒有一絲鬆動,“到時若沒有,將軍再問罪我也不遲。”
    “你!”
    直覺告訴宋清和這事開不得玩笑,也不該相信一個女人的話,她迷戀她的神明情有可原,但不能把死亡將士的身家性命堵在一塊太極佩上。
    可事實是她和她的神明幫了他們很多。
    最終,宋清和勒令堯子烈和賀剛不許跟別人說,否則按照動搖軍心處置。
    而後讓堯子烈明日去東穀找裴世楓借糧。
    當晚,宋清和也歇在地窖,下去之前親眼看到太極佩傳遞過來幾床看著就很厚實的棉被,謝晚意鋪好床,回頭對上他的目光,“將軍也來一條?”
    宋清和收回目光,“不必。”
    謝晚意又道,“雖是特殊時期,但這是我的屋子,待會兒地板一蓋,明日再由我把它打開,請您千萬不要擅自出來,行嗎?”
    宋清和一半身子已經下去了,聞言側臉線條繃得非常緊,“你大可放心。”
    謝晚意倒是恭敬,“多謝將軍了。”
    地板一蓋,屋裏落針可聞,一眼看去和平日沒什麽不同,但她心裏清楚,地下躺著十幾個士兵。
    怎麽能有睡意。
    此時,太極佩微光一閃,他問,歇下了?
    謝晚意裹著被子,沒。
    想了想,又寫上,地窖歇著傷重的士兵,宋將軍也在,睡不著。
    裴恒眉頭微挑,“宋清和沒回軍營?”
    羅刹兩次突襲,他不帶人嚴防死守,留在姑娘地窖裏幹什麽?
    落筆問她,地窖可留了門?
    很快那邊有了回複:還沒來得及留門。
    裴恒握筆的手微微收緊,心道難怪她今日沒有睡意。
    不多時,玉佩白光一閃,她說把之前他給的解毒丸用水化開都給士兵們用了。
    裴恒捕捉到什麽,立刻寫下,羅刹兵的武器淬了毒?
    謝晚意看著這行字犯難。
    不等她回複,神明又問,軍醫可查出是什麽毒?羅刹氣候惡劣,不似燕臨能生奇花異草。
    這話的意思···
    謝晚意不寒而栗。
    裴恒懸著心,在屋裏徘徊許久,幾次摩挲著玉佩,遲遲沒等來答複。加上燕臨情況複雜,他竟有些著急。
    旋即又抽了張紙,寫了個問號。
    謝晚意明白自己一直拿不定主意,害他擔心了,立刻提筆蘸墨:欲與君詳說兩次羅刹突襲戰況,然此為軍務秘要,不與君說,亦擔心招惹不必要麻煩。
    請君諒解。
    裴恒被她的謹慎驚到,連他都沒想到這層,杏雨姑娘一介女流卻這般慎重。
    可再一想,她這樣難得的女子,有此心胸也不意外。
    不會因為自己給她傳遞食物,與她相談甚歡就忘記原則。
    裴恒盯著這行字,複雜的神色一點點清明冷靜,到最後甚至帶了幾分欽佩。若說先前是因為她在燕臨勾起自己對三皇兄的懷念和愧疚,傳遞食物不過舉手之勞。
    而後發現她字跡漂亮,言詞進退有度,得知出身清流世家,難怪會有不顧一切要幫助婦孺的膽氣,而這一點和三皇兄也很像。
    現在,裴恒才真正意識到她和別人不一樣。
    還有,這張字條,她稱呼他為“君”,不再是公子,也不是神明,似乎更親近了些。
    “是蘅失言,謝杏雨姑娘提點。”
    裴恒身為皇子,即便因為母妃和皇帝之間有嫌隙,連累自己不受寵,但他也從未對誰低過頭。
    此刻對她,確是心甘情願。
    謝晚意看到這話,忐忑的心終於放回肚子。還擔心他會因為自己的防備而不高興,此刻看來真是多慮。
    神明那樣好的人,從來都是她還沒開口便猜到所思所想,怎會怪罪於她。
    沒有負擔的相處,真是求都求不來的。
    她就這麽耗了一宿,聽到地窖有動靜,早早打開了地板。
    宋清和也沒休息好,一上來見她眼下有淡淡的烏青,“沒休息好?”
    話一出口,又補了句,“本將軍昨日已經命令下頭的人不許翻身,不許咳嗽,應該沒吵著你。”
    謝晚意道,“沒有,與將軍無關。”
    宋清和正要出去,瞥見窗下厚厚一堆字條,眸色微沉,她和她的神明居然一宿不睡寫信聊天?
    他壓著眉,不悅道,“燕臨關的事不要同別人說。”
    謝晚意愣了一下,順著他的目光看到自己和神明來往的字條,旋即道,“將軍多慮,這點常識我還是有的。”
    宋清和下意識道,“你沒說?”
    “這是軍務。”謝晚意有些不高興他這麽不相信自己,但麵上沒流露出來。
    宋清和因而更疑惑了,閑聊都能聊那麽厚一堆?
    不等他再說什麽,堯子烈一臉灰敗從東穀回來,“將軍,世子說他沒糧,不肯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