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23章 做錯的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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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晚意寫了滿滿一桌子的“靜”,毫無用處。
    “小姐,喝了湯早點歇息吧。”常嬤嬤看得出她心神不寧。
    謝晚意點頭,乖乖把碗裏的湯喝了個幹淨。
    “芸香她們都囑咐好了吧?”她不大放心,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問了。
    常嬤嬤耐心道,“您放心,不會說漏嘴的。”
    “而且她們都回了從前各自住的地方,如今胡光的院子也空著,好幾個去了那邊兒暫時住一段時間。”
    “雁王就算過來也不會發現的。”
    常嬤嬤想起裴恒那張冷冰冰的臉,哼了一聲,“再說,他什麽時候關心過小姐?”
    “宋將軍兩次請求免罪都被他忽略,隻怕他知道您住在湖邊都不會過來了。”
    謝晚意很是認同,“嬤嬤說得在理,哪需要我避他,他巴不得永遠見不著我。”
    做錯的又不是她,幹什麽她要像個縮頭烏龜避開。
    這一想,謝晚意心裏寬鬆許多。
    然而還是做了一晚上的夢,夢裏回到薑歲禾吐血被發現中毒的那一日。
    “王妃不好了!”簪雪驚魂不定地跑進來,害得謝晚意連最後一根簪子都沒插進發髻。
    “慌慌張張做什麽。”
    “王妃,薑、薑姑娘吐血了,已經驚動了王爺,您快去蘭亭閣看看吧。”
    謝晚意神色一僵,“吐血?”
    薑姑娘來王府七八個月了,一直都是她照顧飲食起居,好端端的怎麽就吐血了。
    謝晚意連口脂都沒擦就匆匆趕了過去。
    一進門就聞到刺鼻的血腥氣,薑歲禾臉色蒼白躺在裴恒懷中,嘴角源源不斷湧著血。
    盼兒端著一碗藥又哭又抖地喂她,“姑娘,您千萬不能有事!”
    謝晚意從未在裴恒臉上看到那樣濃烈的憤怒,因為被壓著,越發讓人心驚。
    她的兩條腿像被灌了鉛,重的抬不起來。
    謝晚意冷靜了一刻,先吩咐人去請太醫,然後才上前,“王爺,薑姑娘這是···”
    話沒說完,裴恒猝然瞪著她,目光如挖心的利刃,看得謝晚意渾身發涼。
    “謝、晚、意!”裴恒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來人,把她拿下!”
    謝晚意被他眼裏的憎惡驚到,渾身血液都在那目光裏變冷,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兩個侍衛押了雙手,而簪雪和清秋也被踹了膝蓋跪在外頭。
    薑歲禾有氣無力睜開濕漉漉的眼睫,緊緊抓著裴恒腕子,“王爺,別、別怪王妃。”
    “是、歲禾不應該留在王府。”
    “您對歲禾的憐憫,讓王妃誤會了。雖、雖然歲禾與王妃解釋過,可、可是···”
    薑歲禾眼淚都出來了,“我沒事,您別和王妃生氣。”
    “算歲禾求您了。”
    她羸弱的哀求就連謝晚意聽著都覺心疼難過,更何況是裴恒。
    裴恒用自己的袖子為薑歲禾擦拭著嘴角血跡,看她的眼神有多憐憫內疚,看謝晚意的時候就有多憎恨陰冷。
    謝晚意被他的殺氣包裹,到現在都不知道薑歲禾吐血跟自己有什麽關係,王爺為何那樣看她,又不是她下的毒。
    此時,天真的謝晚意以為薑歲禾在王府出了事,是她這個王妃管理內宅不當,所以王爺才那麽生氣。
    她立刻開口,“王爺息怒!是妾身沒有護好薑姑娘,這就派人去查。”
    話音剛落,盼兒手裏的藥碗跌落在地,哭道,“王妃何必裝模作樣,姑娘今日一早就是吃了您送來的點心才突然嘔血,要不是我們姑娘懂醫術及時用了解毒丸,隻怕現在身子都涼透了。”
    “我家姑娘一直規規矩矩,對王妃十分尊敬,哪裏惹您不高興,您教訓就是,為何要我們姑娘的性命!”
    盼兒的哭訴回蕩在整個蘭亭閣,謝晚意目瞪口呆。
    薑歲禾是裴恒的救命恩人,她怎麽會下毒!
    謝晚意急忙跪趴到裴恒身前,“妾身沒有,不是妾身做的!”
    “妾身怎麽會害王爺的恩人!”
    盼兒聲淚俱下,將發黑的一根銀簪丟到謝晚意身前,“這是王爺過來後檢查過的,鐵證如山,王妃還想狡辯!”
    謝晚意看著裴恒沉重冰冷的目光,心一點一點墜入深淵,一個勁辯解,“妾身也吃了早晨的糕點,沒有問題的。”
    “哼,王妃當然不會把自己毒死。”盼兒惡狠狠反駁。
    眼看一個下人對著王妃大呼小叫,簪雪和清秋卻被侍衛壓到院子裏不能脫身。
    “請王爺一定要為我們姑娘做主。”盼兒紅著眼給裴恒磕頭,“我家姑娘孤苦無依,隻有王爺了。”
    謝晚意看著裴恒的眼,像冰河一樣好看的眸子卻都是對自己的惱火。
    她顫聲道,“王爺···”
    下一秒,裴恒一腳將她踹開,“謝家教出來的好女兒,盡會使見不得人的肮髒手段!”
    “來人!把這毒婦送去大理寺!”
    謝晚意知道他怨自己,可未曾預料他真的這般狠心。
    半月前,裴恒從宮宴上回來胃痛發作,謝晚意熬了粥送進去,去發現裴恒渾身滾燙,眼睛都紅了。
    她才碰到裴恒的手背,就被他壓在身下。
    片刻清明裏,他咬著牙,“是你在茶裏下了藥?”
    “混賬東西!本王真是看走了眼,還以為你是個幹淨的。”
    “既是你求的,那就給本王好好受著!”
    謝晚意遲來將近四年的圓房夜就這麽措不及防在疼痛和恐懼中渡過,裴恒要藥物作用下會對她溫柔,可一旦思緒清明些就發了狠的貫穿她。
    那一晚,足足折騰到快天亮。
    謝晚意踉蹌著回了房,第二日就燒起來,一連病了十多天。
    她和裴恒十幾日沒說話沒見麵,再次見麵就是薑歲禾吐了血。
    謝晚意被侍衛拖走的時候,薑歲禾還一臉擔憂,“王爺息怒!我沒事,您放過王妃好不好?”
    “您不能因我一人壞了王府的名譽。”
    “王爺!”
    謝晚意看著裴恒溫柔攙扶著薑歲禾,心裏忽然就生出怨懟,“我沒做過!”
    “王爺,你會後悔的!”
    她以為事情查清就好了,可哪知謝家又出了事!
    她在又黑又冷的牢獄裏熬不下去,把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給了獄卒,請求雁王能再見她一麵。
    可惜直到流放都沒等來裴恒。
    正是那段日子,讓她想明白了很多。
    謝晚意是被自己的抽噎聲驚醒,才發現原來是夢。
    她仍然驚魂未定,一雙眼濕漉漉得發紅。她下意識抱著太極佩,努力回想神明的溫柔體貼,告訴自己雁王再是個混賬也已經過去,她還有未來。
    還有人願意喜歡她。
    與此同時,在燕臨關的裴恒覺得玉佩隱隱發燙,一種綿密的痛和期待在心口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