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生九零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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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彥林?”鄧秀珍試探著喊。覃彥林去世十幾年了,這些年她一個人吃了多少苦,總算盼到三個孩子成家,大女兒嫁去了bj,二女兒嫁到了深圳,就小兒子留在了縣城,但也爭氣考上了公務員。
    女兒嫁得好,兒子考上公務員,她自己有退休工資,還有一些積蓄,原本以為即便不能像別人說的那樣享清福,起碼可以鬆一口氣,過一些清閑日子。
    可誰知苦日子好像沒有盡頭:先是努力掙錢貼補,然後就是帶孫子。大孫子帶到上學,兒子又生了小孫子,小孫子跟兒媳婦姓,但還是該自己帶……
    起先還好,人年輕些,身子骨也好,又隻帶一個孫子,心裏還有些盼頭,覺得把孫子帶大了就可以安享晚年了。
    可誰知又流行起生二胎,一胎跟男方姓,一胎跟女方姓,於是兒子媳婦計劃生二胎。她不願意呀,可是作為婆婆,一個沒有老公的婆婆,一個無私奉獻了幾十年的婆婆,大家習慣了她的付出,沒有人在乎她的感受和看法。
    她不敢跟媳婦說,偷偷跟兒子提過一次。兒子說,方林媳婦)是獨生女,她爸媽也想要個後人,不能隻想著自己……
    她隻這麽提一句,兒子卻說了一大堆。這都是小事,不妙的是兒子竟然告訴了媳婦,兒媳婦對她直鼻子橫眼睛擺臉色好久。
    親家更是指桑罵槐把話她聽,說什麽有些人就是自私,自己兒子娶了別人家獨生女兒,自己有後了就不為別人著想;說有些人就是懶,孩子是別人女兒生,別人女兒都不說苦,有些人隻是幫襯一下還說苦。
    親戚朋友也都勸她,別做那傻達人,孩子生了,跟著親家姓,到時候親家肯定要帶,還是自己孫子,自己不吃虧。
    後來親家還表態,說生了他們帶,搞得她裏外不是人。
    就連兩個女兒也不站在她一邊,也覺得她矯情,哪個婆婆不是這麽幫著兒女的?哪個婆母不幫著帶孫子?自己的公婆不也是幫著帶?還是從老遠的地方,從自己熟悉的家鄉到陌生的bj深圳帶孫子。
    她還能說什麽?隻能支持兒子媳婦生二胎。
    這件事成了定論後,她不僅要幫兒子帶,偶爾還得去幫女兒帶孩子,畢竟現在不是從前,已經不流行以前的癡家婆帶外孫,而時興外婆與婆婆分工帶外孫,且女兒說隻是公婆回去有事,她去頂一下。兒子女兒能商量好她偶爾去幫女兒帶孩子,以後兩個女兒不爭家產,都是兒子的),她怎麽抗拒?抗拒有效麽?
    結果是她三邊跑,等到兒子二胎生了,親家來照顧了一陣,兒媳婦說親家菜做得不好吃,衣服洗得不幹淨,孩子帶得不好,然後親家走了,然後她開始帶兩個孫子。
    每天早上五點多她就得起床,為一家人做好早餐,然後兒子媳婦大孫子起床,吃完早餐兒子媳婦去上班,她抱著小孫子送大孫子上學,抱不起的時候就推車或者背著,反正兩個孫子都得帶。
    下午早早做好飯,趁著小孫子睡覺,趕急趕忙去接大孫子放學。
    不僅沒有屬於自己的時間,就算是病了傷了,都是還沒好全就得繼續忙碌。到最近,她經常頭暈頭痛身體乏力,有時還覺得胸口憋悶,腰更是跟要斷了般的難受。
    她說,請個保姆吧,我出錢。
    媳婦說,現在請個保姆得六七千,這錢留著給孩子不好麽?
    兒子說,你怎麽隻想著自己?你不想帶就算了,我們不勉強你,你可以單獨去住。
    大女兒說,我婆婆帶兩個孫子從來沒說過請保姆。
    小女兒說,我婆婆帶三個孫子呢。
    然後她隻能堅持自己帶,然後今天下午去接孫子放學時,她倒在了路上,她感覺到自己好像要死了。
    自己這是死了?所以遇見死了十幾年的老公?!!!
    這個念頭升起,鄧秀珍猛地坐起來問:“彥林,我這是死了嗎?”
    “秀珍,你怎麽了?怎麽說胡話?”覃彥林有些慌張地問,同時伸手摸了一下鄧秀珍額頭,他擔心她燒壞了說胡話。
    覃彥林手上的溫度,讓鄧秀珍回過神,死人應該是冰涼的啊!
    再看覃彥林,她發現他的臉色很好,並不是久病死前灰暗的臉色,也不是死前皮包骨的樣子。此時的覃彥林看起來要年輕得多,看著隻有三十多歲。
    三十多歲?鄧秀珍又一驚。
    她不敢說話,隻抬眼看四周,眼前是木門白牆,門邊掛著一份日曆,窗子是鋼筋柱子的木質窗,床是棕板床,床邊貼著報紙,地是水泥地,手邊是一個紅漆的木櫃子,覃彥林手中端著一個不鏽鋼的杯子,裏麵的水還冒著熱氣。這分明是自己當初在供銷社的房子!
    這是死了,跟老公到了某一個時空?還是重生了,重生在90年代?
    鄧秀珍不敢確定,她呆呆地看著覃彥林。
    “秀珍,你這是怎麽了?”覃彥林也慌了,跟鄧秀珍過了十二年,從沒見過她這個樣子。
    “媽媽!”隨著一聲清脆的叫聲,一個女孩子跑了進來。
    “文靜?”鄧秀珍終於回過神來了,自己這是重生了,真的重生在了90年代!
    她忍下心底的驚濤駭浪,笑著招呼:“靜靜放學了?”語氣中跟往常一樣熱情,隻是眼中卻沒有了往常的溺愛,反而有一點點冷。
    很快,另外兩個孩子,文欣和文煜也回來了,都跟文靜一樣高聲喊著媽媽,撲到鄧秀珍床前,嘰嘰喳喳說著今天上學的事情。
    “我去做飯”覃彥林看老婆和孩子熱鬧的樣子,笑著交代一聲,轉身出門去做飯。
    鄧秀珍看著覃彥林的背影,心裏一酸,不由紅了眼眶。這就是自己的老公,一生勤儉節約,為了這個家能過上好日子,拚了命去掙錢,結果累出病來,早早地過世了。
    “彥林,我一定要你好好的!一定要你長命百歲!”鄧秀珍在心裏默默起誓。
    “媽媽,你怎麽啦?是不是哪裏疼?”文靜大些,首先發現了鄧秀珍的不對。
    “媽媽,我給你吹吹。”文煜連忙抱著鄧秀珍的手。
    “媽媽,要不要喝水?”文欣小聲問著。
    鄧秀珍看著三個孩子,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孩子不好嗎?可眼前的孩子分明是關心她的。
    孩子好嗎?可是她那將近二十年所受的苦也是真的,她最後死在送孫子的路上更是半分不假!
    “我累了,想睡會兒,你們去寫作業吧。”鄧秀珍裝作疲憊地揮揮手。
    孩子們也聽話地寫作業去了。
    屋子裏安靜下來,鄧秀珍閉上眼,想著要不要跟覃彥林說自己重生的事情。
    最後覺得還是不說的好,畢竟覃彥林是個唯物主義者,關於重生,他是不會信的。關於孩子,他信不信,都不是好事。他是個愛家的人,愛老婆愛孩子,為了家人可以不要命。跟他說孩子往後不孝順,他信隻是增加煩惱,何況他多半不信,說了會影響家庭關係。
    那就隻能靠自己了。鄧秀珍努力回憶著這個時段發生的事情,既然重生回來,她覺得自己應該把握機會,少走一些彎路,讓日子過得輕鬆些,避免老公因為過度勞累而傷了身體。
    久遠的事情很多都不記得了,關於細節,更是模糊一片。但是有件事情鄧秀珍記得,那就是他們買了供銷社隔壁的那塊地準備做房子,但是後來被隊裏買走了,他們無奈去了城裏做生意。而老公在這次事件中與人發生爭執,腰腹部受了傷,因為沒有休養好,後來成了癆傷。
    鄧秀珍趕緊起床翻看日曆,1993年9月8日,陰曆七月二十二,星期三。
    “還好!還好!”鄧秀珍心裏大定,上一世因為地基引起的糾紛在明天,一切都還來得及。她真怕覃彥林已經受傷了,雖然那次的傷不重,形成癆傷也是因為沒有休養好,但是意識到這世上唯一靠得住,唯一一直對她好的人隻有老公後,她可舍不得覃彥林受一點傷。別人怎麽樣他不管,覃彥林不能受傷,她的老公她心疼。
    想到前世好多次自己看著別人老夫老妻的說說笑笑,恩恩愛愛,自己羨慕卻又無所依的樣子,鄧秀珍立馬出門去見覃彥林,卻一下撞在了門上。
    要在前不久自己可能就會受傷,那老骨頭真沒多少用了。
    現在摸摸卻沒什麽感覺,年輕就是不一樣,鄧秀珍由衷感歎。
    活動一下手腳,扭一扭腰身,深吸一口氣,感覺渾身都是力量,鄧秀珍心底無限歡喜:健康的感覺真好啊!前世腰動不動疼得直不起來,渾身不是這裏疼就是那裏動不了,特別是臨死前那胸口像壓著千斤重石,透不過氣的感覺真是讓人難受又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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