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攔江魚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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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眼神探之三部曲》第二部
扭曲的靈魂
第一章 攔江魚網
春節過後的天氣依然寒冷,沾身就濕的細雨仍下個不停。在通往立陵磯上遊的道路上,時不時有個水坑,四周都是濕漉漉的,連天空也是灰蒙蒙的一片。
在開向案發現場的警車裏,古一明專注著路況,神情卻顯得有點緊張。這是他自從分配到市刑偵支隊三年多來,將要接觸到的第一起殺人碎屍案。
“你以前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案件吧?“黃確為了緩和古一明的內心緊張狀態,故作輕鬆地問道。
“ 沒有。凶手殺人後碎屍,想起來就疹得慌。“
黃確摸了模下巴,微笑著看了他一眼,“那是肯定的,我以前也一樣,遇上這樣的場麵,內心也適應不了。″
“黃隊,你認為凶手為什麽非得這麽做?這人是不是很變態?″
“有這樣的因素在裏麵。但更多的是想把屍體切碎,逃過警方的追查。″
“你的意思是說殺手蓄意謀殺?″古一陽有點驚訝。
“從我以前偵破的這類案件看,蓄意謀殺的概率很低。一般都是因為債務糾紛,愛恨情仇等不可調和的矛盾,才引起衝動之下而殺人的案例居多。″
“凶手在殺人後仍然想到把屍體肢解,那他得對被害人得有多大仇恨啊。″
“他未必是早就有了殺人後碎屍的預謀,因為如果要將死者屍體切碎,他得有這種環境和條件。”黃確望著路兩邊迅捷退去的房屋和樹木,緩慢地說道,“否則,他想這麽做,也不現實。″
古一明握著方向盤,微側過頭來,看著這位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副支隊長,點了點頭。
黃確在兩年多前因為母年老多病,從省刑偵總隊調回富林市,擔任刑偵支隊副支隊長後,古一明就被陳一波支隊長委派當了他的助手。跟著黃確破獲了幾宗殺人大案,從中也學到了一些破案的技巧。
他的這位頂頭上司,並不是單純地把他作下屬看待。每接到一件棘手的案子,都會適時地聽取自己的意見,和他分析每件案的特點,
提出案件偵破方向。
在現場勘查時,啟發他怎樣從其他偵查員注意不到的細節入手,順藤換瓜,找到嫌疑人無意中留下的線索。
今天早上接到的這件殺人碎屍案,看似黃確輕描淡寫的一番話,就是有意識向他點明了碎屍案的特點,聽黃確這麽一說,古一明懸著
的心放下了。
依照衛星導航,警車駛入了江邊的一處灌木林裏。這裏的位置是立陵磯一條支流,江麵不算太寬闊,水流隻是在雨季才會湍急。
由於有點偏離鬧市區,沿江小路蜿蜓曲折,坎坷不平,在這多雨季節,路邊野草灌木長勢茂盛。
聽著車身劃過多剌的灌木時的嚓嚓聲,古一明可想象得出,凶手為什麽會選擇在這荒蕪的江邊拋屍了。
汽車開進江邊的一處開闊地,前麵聚集了不少人。除了幾輛警車,還停著市電視台和媒體的三輛新聞釆訪車。
往前二十米左右,穿著製服西城派出所民警正在警戒帶外看守現場,防止和疏導圍觀的人群進入封鎖區域。
黃確和古一明從車上走下,看到黃確,電視台的記者就馬上圍了過去。他們曾經在多次案件偵破會上聽過黃確的演講和匯報,自然知道黃確的出現意味著什麽。
一個拿著話筒的支持人攔住了黃確,看了看身後的直播工作人員,首先發問,“江邊發現了這件碎屍案,引起了市民內心的恐慌。請問黃隊,你對偵破這案子是不是有了明確的思路? “
“我接到命令,才知道立陵磯江邊發現了碎屍,由於各方麵的情況都未了解清楚,很難憑主觀意願就貿然說得出有了明確的破案思路。″
“我們的記者曾經采訪過你,在以往的案件中,隻要是你出馬,就能偵破凶案,抓住犯罪嫌疑人。據說這是一件碎屍案,是不是熟人作案,黃隊是否可以向市民透露一二?″
主持人似是認定了黃確,不依不饒,總想從這位著名刑警口裏知道點什麽,以便向社會公布獨家新聞。
黃確自然知道主持人恭維自己的意圖,朗聲說道:“過去偵破的案件,絕非我一個人功勞。這是和刑偵支隊每一位刑警互相協調,分工合作的努力分不開的,我隻是盡了一個刑警應盡的職責。″
“那你總得和市民具體說點他們關心的話題吧?″
“案件偵破進度警察局會有案情通報發布。我目前尚無任何可以對市民透露偵破的思路,請大家原諒,我要開始工作,對不起了。″
黃確說完這段話、微微欠了欠身,和古一明一道,撥開圍觀的人群,徑直向警戒帶的方向走去。
西城派出所的警察早就在以前的案件中和刑偵支隊合作過,對黃確的到來也感到毫不意外。一個警員拉高了警戒帶,讓他們進入封鎖
區內。
沿立陵磯支流江岸一側都被劃為了警戒範圍。在一處空地內,背對他們站著的陳一波,此刻正在聽取法醫張中林和痕跡檢驗負責人夏曉蘭對現場勘查情況的匯報。
他似乎對他們得出的結果很滿意,不停地點著頭,偶爾說上幾句,完全沒有注意到黃確和古一明來到身旁。
趁這機會,黃確看了一圈周邊的環境。從江邊的地勢看,周圍高低起伏,雜草叢生,江岸較為陡峭,有不少灌木的枝杈都伸出到江麵上,平常應是個人跡罕到的地方。
在靠江邊的一小塊空地上,一張藍色塑料布鋪開,上麵放了幾個黑色塑料袋。從它鼓囊囊的外表和沾著稀濕泥漿的情況看,裏麵似是剛從水裏打撈上來的屍塊。
從塑料布距離水邊的地方是個狹窄的缺口,有許多踩踏過的泥濘痕跡,應該是打撈人員從江裏上下往返多次留下的。
古一明指著那條踩過的小路,低聲問道:“這裏的江麵不遠應該就是拋屍的地方吧? ″
“從屍袋放在這裏的地點,距江邊隻有幾米 ,這些塑料袋都沾了不少泥漿,無疑是從這附近的水裏撈上來的。″
陳一波聽完了兩人的匯報,轉頭看到黃確和古一明,向他們走了過來,“想不到你們來得這麽快,路上沒有堵車吧?″
“沒有,隻是在外麵讓記者纏住問了幾分鍾。“黃確坦言道。
“讓記者纏住?你沒有和他們說什麽吧?″陳一波的語氣有點酸溜溜的。
“我隻讓他們留意局裏的案情通報,其他的沒有也不會多說。”黃確笑著說,“我隻知道發生了碎屍案,具體的情況尚未清楚,是誰發現的?“
“呃,是附近村裏的一個經常在河裏安裝攔江捕魚網的老人。他正在前麵的車裏,你見見,聽他說說整個過程更好。″
乍一看到坐在車裏的老人,其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老態。他此刻正穿著一件厚大衣,年齡也就六十開外,臉色黝黑,身體健壯。在有空調的車裏,正從車窗內和采訪的記者,偶爾和他們搭上幾句。
黃砸和古一明走進車裏,老人像是知道又要問話了,把臉從外麵轉了過來。
“請問你貴姓?”黃確微笑著問道。
“免貴,姓龐,龐家龍。”老人答著,似乎對眼前這位高個子形警頗有好感。
“我叫黃確,市刑偵支隊副支隊長,這位是我的同事古一明,這是我的證件。”黃確說著,習慣性地從衣袋裏拿出警察證,打開內頁給老人看了看。
“剛才你已經和我的同事說了發現碎屍的情況,我想親自聽聽你在發現前後的過程,你可以再給我講一次嗎?”
望著黃確一張誠懇的臉,老人似有點感動,“沒亊,隻要你們仍有需要,說多少遍也沒問題。″
“那好,你經常在這附近的江裏用攔江網捕魚嗎?“
“是的,我退休後閑著沒事,就在這些河裏捕些小魚,使用的是細眼的攔江網,捕的也是一種本地叫白鮹的雜魚。”龐家龍似乎正在車裏悶得慌,聽到有人問起,巴不得把自己的喜好抖露一番。
“昨晚下網的時間是幾點?″
“我一般是晚上ハ點後下網,昨天晚上也不例外。″
“哦,那收網是早上嗎?″
“對。我下網以後,到第二天早上五六點鍾來收網。收獲嘛,時好時壞,就圖個喜歡。″
“你是在今天早上收網時,就發現碎屍的?″
龐家龍皺了皺眉頭,說起來我也是有點觸黴頭。大清早的,網上掛了許多白色的東西,我還以為是小魚呢,隨著收上的網一看,是
一些粘乎乎的肉。″
“那你怎麽確定是碎屍呢?″黃確追著問道,“不會以為是其他動物的肉類吧?″
“原本我也以為是上遊的養豬場把死豬打爛了衝到河裏,等我把網全部收上來時,卻發現不對頭。”老人想起這些時、似是仍心有餘悸。
“發現什麽讓你懷疑的東西了?″
”頭皮上附著的頭發。我是在光線充足一點時,才注意到的,一縷黑色的頭發!″
“那這縷頭發是長發還是短發?″黃確對這一點尤其重視,長頭發一般是女性,短頭發就極有可能遇害者是男人。
“呃,是短發,還附著在頭皮上。當時看到這些,我就嚇了一跳,心裏想的我怎麽會這樣倒黴,大清早的,就碰上這東西,吐得我的胃都快翻出來了,真不吉利。“
“那縷頭發呢?你不會把它丟到河裏去了吧?“
“那倒沒有。我稍鎮定下來後,就用手機報了警。剛才問我話的警察就把那東西用袋子裝走了,說是要鑒定確認。″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經常在這一帶江邊捕魚,最近幾天,發現過什麽人在這裏的江邊轉悠嗎?″
龐家龍搖了搖頭,“沒有,除了我在這裏下網,誰會到這裏來?天寒地凍的,又是新年當頭,更不可能了。″
“好,今天我們的詢問就到這裏,想起什麽,可以給我們打電話。”黃確給了老人一張名片,“天太冷,你也可以回去了,謝射你的協助。″古一明一把拉開了車門。
黃確兩人回到江邊時,張中林和夏曉蘭正在把檢測儀的鋁箱蓋上。黃確走到他們麵前,問道:“發現塑料袋裏的碎屍距離江岸有多遠?″
法醫張中林抬起頭來,指著河裏答道:“好在江水平緩,拋擲得不太遠,最遠點,也就六米多,最近點也隻有四米。拋棄的範圍就在江邊附近約三十米左右。″
“這麽近的距離,這人的力氣看來並不太大啊。″
“怎麽,你是在猜想嫌疑人是男是女?“
“嫌疑人是男人或者是女人,通過痕跡檢驗和現場推演,你們是最心中有數的,對吧?″
“黃隊,你剛才在這裏就勘查了一遍,依你的看法,認為拋屍的人是男人還是女人呢?″夏曉蘭笑著反問道。
黃確沉思了一下,似有意識地答道:“如果我猜得不錯,拋屍的是個女人吧?″
夏曉蘭一臉的詫異,“你為什麽就斷定是個女人?″
“我之所以猜測是女人,主要是從這裏留下的痕跡和屍袋拋擲的範圍和遠近來判斷的。隱約有嫌疑人可能是女性的感覺。使我不明白的是,從她踩踏過的鞋印觀察,這女人似是早就對這裏比較熟悉。″
“你是說她早在拋屍前,就已經來這裏觀察過地點了?“張中林也好奇地問道。
“應該是曾經來過這裏踩點。是不是這樣,你們是專業檢測人員,我就不好多說,再說就是班門弄斧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