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09章 萱兒,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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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冬田有些激動,追問萱兒:“小殿下,銀針術是怎麽損害影側妃的身子的,您能詳細說說嗎?”
    萱兒搖頭:“這是滂沱山的不傳之秘,我也不知道。不過,就算告訴你們,也是沒用的。師公說過,能學這種銀針術的人,萬裏無一。”
    孟冬田不免有些失落,歎了口氣:“不知道緣故,可怎麽給影側妃醫治呢。”
    “我想起來了!”
    萱兒忽然叫起來,“誰都別動她,我馬上回來!”
    她跳起來衝了出去,幾個跟頭就跳到了牆上,從樹上躍過去,落入了四六小院。
    幾乎是眨眼間——
    至少在葉七和孟冬田的感覺裏,小殿下是眨眼就回來了。
    她舉著一隻瓷瓶,從裏麵倒出來一顆藍色的藥丸,就朝向雲疏的嘴裏塞。
    “那是什麽?”謝淵攔住她。
    “是五師伯做的藥!”萱兒瞪他一眼,“這是師公和五師伯一起調配的藥方,專門為了阿娘做的藥!”
    謝淵緩緩收回手。
    是了。
    容蒼瀾好不容易得到這麽個有天賦,能繼承他衣缽的徒弟,怎麽會放任她被銀針術傷害,而不管不問呢。
    孟冬田下意識問了句:“小殿下,您師公和五師伯是誰啊?”
    “當然是滂沱山的老神醫,不該問的別瞎打聽!”萱兒也白他一眼,然後捏住娘親的下巴,把藥塞進她嘴裏。
    孟冬田有點懵。
    不過,他是個醫癡,雖然本身天賦不算高,但硬是憑借著對醫術的癡,當上了大乾帝國太醫院的院判。
    對於尋常人來說,已經是個人能力努力到頂峰的終點了。
    他並不關心為什麽小殿下要叫影側妃阿娘,也不關心他為什麽對滂沱山的醫術那麽熟悉。
    他隻關心,滂沱山的容滄瀾親自做出了一款可以救命的藥。
    天哪。
    如果他能拿到藥方,豈不造福於民?
    “小殿下,這藥還有沒有了?能否給老臣一顆看看?”他厚著臉皮問。
    “沒了。”萱兒倒過來瓶子,“這是最後一顆。”
    謝淵忍不住問:“你娘經常需要吃這個藥嗎?”
    萱兒別過臉去,沒理他。
    謝淵苦笑。
    怎麽辦呢。
    都是他自己作的孽。
    他真是瘋了,竟然懷疑萱兒是向雲疏和丁白衣的女兒。想到自己當初一口一個小野種的叫著萱兒,還要把孩子的生父給流放千裏的話。
    他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若早知道萱兒是他的女兒,也許鈺兒也不會出事。
    想到鈺兒,謝淵心中一陣刺痛,心如刀割。
    他看向向雲疏。
    鈺兒不在了。
    他們之間的裂痕將永遠存在。
    他勉強留下她,還有意義嗎?
    這時床上的向雲疏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
    “阿娘!”
    萱兒撲到她麵前,緊緊盯著她。
    向雲疏慢慢睜開眼,看到她滿是勒痕和擔憂的小臉,心疼的抬起手摸摸她的臉:“萱兒別擔心,娘好了。”
    “都怪朱彧!”萱兒抱住她,“阿娘幫人治療後,本就受了傷,又被朱彧摔了,才會變得這樣嚴重。”
    向雲疏緩緩搖頭,感覺到嘴裏熟悉的氣味,“你喂我吃了藥?”
    “嗯!”萱兒點頭,“最後一顆了,在回去之前,您不能再用銀針術了。”
    “知道了。”向雲疏撐起身子坐起來,見孟冬田一張老臉眼巴巴望著自己,便勉強笑道,“看來今天是勞煩了孟大人了。以後若有機會,咱們交流交流銀針術?”
    “影側妃此話當真?”孟冬田興奮的差點跳起來。
    “自然是真。”
    向雲疏笑道,“我已經好了,您且回去歇著。”
    孟冬田知道,下麵的話就不適合他留下聽了,於是他識相的立即退了出去。
    走了很遠還忍不住回頭,心心念念都是銀針術,盼著下次再來見影側妃。
    葉七也退到門外。
    昭華殿的臥房裏,隻剩下謝淵,向雲疏和萱兒三個人。
    “萱兒,我們走。”
    向雲疏下床。
    她不想再看謝淵一眼,即便她現在渾身無力,胸腔憋悶呼吸困難,也還是打算立即離開。
    萱兒連忙扶著她,朝外走去。
    “你即便要走,也等身子恢複好了。”謝淵輕聲說。
    “也許我上輩子做了很多十惡不赦的事情,所以這輩子上天派你來懲罰我。”向雲疏停在門口,沒有回頭,“但凡你心中還有一絲對鈺兒的愧疚,你就不要再試圖阻攔我和萱兒走。”
    “我們還要把謝銘鈺帶走!”萱兒說。
    麵對著女兒的眼神,謝淵沒法說出拒絕的話。
    “你打算把鈺兒帶到哪裏?”
    “滂沱山。”向雲疏說,“以後我們鈺兒和我們兩個待在滂沱山,再也不分開。”
    “這不可能。”謝淵搖搖頭,“鈺兒是上了皇室玉牒的皇室子弟,他不可以無故失蹤。”
    “我可以把謝銘鈺搶走!”萱兒叫道,“我扛得動棺材,我力氣大!”
    “萱兒,雙拳難敵四手,這裏是皇宮,你自己可以跑得出來,想過你阿娘嗎?”
    萱兒說不過他,委屈的朝娘親看。
    向雲疏沉默了會,扶著萱兒的肩膀,緩緩跨出昭華殿寢宮的門檻。
    “阿娘,我們不帶謝銘鈺走了嗎?”萱兒小聲問。
    “以後有機會的。現在我要立即趕回滂沱山,帶著他,就走不快的。”
    “可是,他說丁師伯死了。”萱兒說到這兒,想到再也見不到一身白衣,最縱容她的四師伯,不由得一陣悲從中來,眼淚又湧了出來。
    向雲疏的腳步頓住。
    她抬手按住胸口位置,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
    但她知道,她不能倒下。
    “萱兒,扶著娘。”向雲疏把自己身體的大半重量,都放在了萱兒幼小的肩膀上。
    萱兒用力點頭,穩穩扶著她。
    一大一小的身影,走出東宮,沿著高高的宮牆,走向大乾門。
    謝淵站在原地,看著她們的身影緩緩走遠,心底某個角落,好像驟然空了。
    這是一段不算近的距離。
    若是在平時,萱兒幾個呼吸間就到了。
    但這次,她和娘親走了很久很久。
    久到她的肩膀有些發麻。
    踏出大乾門的一瞬間,萱兒覺得肩膀的重量驟然一鬆。
    向雲疏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