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雕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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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梅見趙霄漢回過神來了,心中的擔憂也隨之消散。
    她輕輕撫摸著盛有粥的碗,感受到了它的涼意。
    小梅微微歎息一聲:“世子,是不是又想起了過去的事情?這粥都已經涼了。”
    趙霄漢聽到小梅的話,點了點頭。
    他伸手拿起碗中的勺子,舀起一勺粥,正準備送入口中。
    然而,小梅迅速出手,攔住了他。
    趙霄漢連忙解釋,表示自己不介意粥已經變涼,但小梅態度堅決,堅持要將粥拿回廚房重新加熱。
    無奈之下,趙霄漢隻好將碗遞給小梅。
    看著她拿著碗走出房間,他不禁好笑地搖搖頭。
    他意識到,自己似乎對這個丫頭過於寵溺,讓她變得有些任性。
    但同時,他也明白小梅的關心和細心,這種感覺讓他感到溫暖。
    小梅是在趙霄漢七歲那年,隨父母回京都的途中,從一個荒涼的小鎮帶回來的。
    她的全名叫蔣梅,當時的年齡和趙霄漢同歲。
    那個小鎮當時正遭受著瘟疫的侵襲,街道上空蕩蕩的,幾乎沒有一個人影。
    正當趙霄漢一家準備繞路而行時,他突然發現了一個瘦弱的小女孩,正蜷縮在角落裏,麵色蒼白,神情恍惚,似乎快要餓死了。
    於是,他懇求父母救下這個可憐的孩子。
    在得到一些食物和水後,小梅的體力稍微恢複了一些。
    經過簡單的交談,趙霄漢他們才了解到,整個小鎮幾乎已無人幸存,小梅的家人也在這場瘟疫中全數離世,唯有她僥幸存活。
    其他幸存者早已逃離小鎮,而小梅年幼無知,不知該往何處去,隻能孤零零地留在小鎮,四處尋找食物。
    然而,鎮上已無任何生機,新鮮的食材更是無從談起。
    前幾天,她還偶爾能找到一些殘羹冷炙,而如今,就連發黴的食物也成了奢侈品。
    小梅在絕望與饑餓的折磨中,幾乎要放棄希望,幸而在即將崩潰的時刻,她遇到了趙霄漢一家。
    失去家人的小梅,不再有歸屬,她隻希望能跟隨趙霄漢,隻要能得到一口吃的,便心滿意足。
    趙簡雲和袁冷竹經過一番商量,決定收留她,讓她成為趙霄漢的貼身丫鬟。
    他們相信可以先行調查小梅的身世,確保她的家世清白。
    於是,小梅在袁冷竹的悉心安排下,經過一番梳洗打扮,換上了新衣服,並學習了幾天的禮儀,便如同一朵嬌嫩的小花,跟在了趙霄漢的身邊,開始了她新的生活。
    趙霄漢因前世在現代社會的熏陶,對待丫鬟和仆人一向和善,不拘泥於繁瑣的規矩與約束,視他們如同普通人般對待。
    因此,小梅在他身邊總是歡聲笑語,自由自在,唯獨在見到袁冷竹和趙簡雲時,才會表現出一絲規矩的姿態。
    隨著時間的推移,小梅與趙霄漢的關係愈發親密,漸漸地,她在他麵前也不再拘謹,甚至開始對他有些小小的管束。
    在趙霄漢的眼中,小梅不僅是他的丫鬟,更是一個可以隨意嬉鬧、分享心事的朋友。
    然而,趙霄漢似乎忽略了一個重要的事實:作為貼身丫鬟,小梅在他加冠之後,實際上承擔起了陪房丫鬟甚至小妾的角色。
    如今,趙霄漢尚未被指婚或訂婚,小梅在他的世子府中,實際上已然是個半個女主人。
    小梅的心態也在與其他丫鬟一起外出采買時悄然轉變。
    她逐漸意識到自己的特殊地位,再加上趙霄漢的態度,開始產生了不同的思考。
    趙霄漢一邊回憶往事,一邊緩步走向了一個院子。
    曆史的發展也大致沿襲了藍星的軌跡,然而卻有一個顯著的不同:在三國時期,魏國並沒有被晉朝取代,曹髦滅掉司馬家滿門,並在曆史的舞台上統一了整個天下。
    隨後,魏國也沒有經曆南北朝時期,形成五胡亂華的局麵,而是在經曆了末期統治的動蕩後,最終被隋朝取而代之。
    與藍星短暫的隋朝不同,這裏隋朝的統治延續得更為輝煌,繼而進入了五代十國的紛爭。
    燕朝的開國皇帝武皇帝趙匡贏並非通過陳橋兵變上位,而是親手建立了這個國家,橫掃周邊勢力,統一了除燕雲十六州和河套平原以外的廣袤疆土,與西夏和遼國形成了抗衡之勢。
    盡管他的建國之路並非篡位,但朝廷內依舊出現了杯酒釋兵權的局麵,重文抑武的政策也未曾改變。
    太宗文皇帝趙鑫是武皇帝的嫡長子,雖在文治方麵表現卓越,卻在武功上頗為遜色。
    他沒有經曆高粱河的慘敗,但與遼國的交戰卻也僅能打成平手。
    最終,雙方通過和談,各自退讓,雖然沒有賠款或歲禮的附帶,但對於當時強盛且急切想要收複燕雲十六州的燕朝來說,這無疑是一種恥辱。
    太宗文皇帝去世後,趙霄漢的爺爺趙無極登基為皇。
    上位後的趙無極對重文抑武的政策進行了部分調整,開始給予武將們一定的地位。
    然而,他對於武將的製約手段仍舊存在,尤其是在他最器重的兒子齊王趙簡雲戰死之後,趙無極對身邊的人愈加謹慎,除了塚子澤,幾乎無人能得其信任,武將們的地位依舊十分尷尬。
    燕朝的最高權力中心無疑是皇帝,而在皇帝之下則設有六個封號,這些封號由三位師和三位公組成:太師、太傅、太保、太尉、司徒和司空。盡管這些榮譽頭銜光鮮亮麗,但實際上並不具備實權,主要是為了表彰那些為國家做出卓越貢獻的老臣。
    例如,趙霄漢的外公袁叔全就擔任太傅一職,名義上地位顯赫,然而他並沒有實際的權力,僅能向皇帝提出建議,而無法直接參與朝政事務。
    除了皇帝之外,燕朝的權力機構還包括了多個重要部門:西府樞密院作為最高軍事機構,負責國家的軍事決策;
    三司則是國家的財政管理部門,包括戶部司、度支司和鹽鐵司,負責國家的稅收與財政支出;
    學士院承擔草擬詔令、提供顧問服務以及組織科舉考試的重要職責;
    崇文院則是國家的藏書機構,負責文獻的保存與研究;
    群牧司負責馬匹的管理與調配;
    兩司三衙包括殿前司、侍衛親軍步軍司和侍衛親軍馬軍司,負責皇宮侍衛及親軍的事務;
    東府中書門下則是主要的行政與權力機構;
    禦史台負責監督官員的行為,維護法律與紀律;
    諫院則充當侍從和顧問的角色,負責規諫與勸誡;
    六部是國家的主要管理部門,然而其中的禮部、工部和戶部往往沒有實際的權力,並由三司最高官員兼任;
    內侍省負責內朝的供奉及宮內的雜務,而入內內侍省則處理宮廷內部侍奉與後宮事務等。
    為了更有效地管理地方,燕朝實行了州縣二級製,並在州縣之上增設了道(路),以便進一步劃分行政區域,並安排中央官員進行統籌管理。
    皇室男性成員在加冠之後,可以酌情加封王爵,而女性成員則在出生後即被授予爵位,及笄之後也可根據情況加封新的封號。
    男性王爵的爵位可以承襲,但僅限於嫡子承襲;若無嫡子,則可將庶子認定為嫡子,由嫡妻撫養,進而承襲爵位。
    除特殊情況外,嫡子在加冠後會被授予世子名號,在父親去世後便可繼承王爵。這也是為何趙霄漢雖然擁有世子之名,卻無法繼承父親齊王王爵的原因所在。
    一般而言,封為王爵的皇室成員不得擅自離開京城居住,除非獲得皇帝的特許,或是被加封了封地,否則他們都必須在京都生活。
    想著想著,他就來到了自己想來的院子門口,推門而入,裏麵被打掃的井井有條,這是齊王府的一個小院落中,名為“詩書閣”。
    這裏是他的父親齊王趙簡雲特意設計的書院,既是辦公之所,也是讀書學習的聖地。詩書閣共有三間房間:兩間書房和一間餐廳,各司其職,布局井然有序。
    “詩書閣”一直由齊王府的管家李原親自負責打理。
    而他這些年也會踏足,偶爾進書房看看書,更多的是在一個位置偏僻的小房間內雕刻木頭人像。
    這些年已經雕刻了很多人像了,有三個人,可以從這些調好的木雕可以看出,他的技法從陌生到嫻熟。
    正當趙霄漢拿起雕刻刀和木塊之時,小梅端著剛熬好的桂花粥走了進來。
    她知道趙霄漢經常來這裏,因為他嚐嚐將自己關在一個小房間裏雕刻,她是偶然尋找找到的。
    小梅在世子院子裏沒看到趙霄漢,就知道趙霄漢在此,於是提著熱氣騰騰的粥走進了書房。
    “小世子,您這麽多年都在雕刻這這三個人的雕像,其中兩個我看出來了是王爺和王妃,還有一個是誰啊?這麽重要?”小梅輕輕將桂花粥放下,詢問趙霄漢。
    趙霄漢聽到這話,放下了還沒刻下刀痕的木頭,看向他刻好的一尊雕像,答道:“他是我的老師,也已經離世了,他是一位學識淵博,眼界高遠的聖人,他教會了我很多知識和道理,他離世以後,我很懷念他。”
    小梅順著趙霄漢的目光看去,這尊雕像是趙霄漢這些年雕的最好的一個了,這尊雕像上的人身著中山裝,臉龐有些圓潤,整體體態呈現出富態,頭發梳成了大背頭,笑容和藹可親,最標誌性的便是嘴角下的那顆肉痣。
    小梅看了看,點了點頭,她沒有見過聖人,但是聽人談論過,聖人的話語和衣著、樣貌都有別於常人,所以她覺得趙霄漢說的話是真的,這個人就是聖人。
    她覺得王妃和王爺能夠請來聖人職教趙霄漢,真的是花了心血的,不然世子為何會這麽優秀呢!
    她也很感謝老天,能夠讓她遇見世子,並讓她在世子身邊服侍他。
    小梅心裏想罷,便問世子:“世子今日不出去了,還同往常一般回絕嗎?”
    “嗯!等會兒你跟原叔說一聲。那些家夥上門來找我,就都一律回絕,告訴他們我身體不適。”趙霄漢一邊說著,一邊端起盛著桂花粥的碗,慢慢品嚐著那甜香的滋味,目光卻不時投向窗外的陽光。
    他繼續交代小梅一些事情:“小梅,這幾天我都會待在詩書閣,你隻需把飯菜送過來就行了。”
    “好的,世子,我這就去跟原叔說。”小梅欣喜地回應道,聽完趙霄漢的吩咐,她便急匆匆地跑去找李原。
    盡管他裝作頹廢消沉,結交了一些“誌同道合”的狐朋狗友,但他始終難以融入那種氛圍。
    那些人所談論的欺壓百姓、花天酒地的生活,似乎與他格格不入。
    他隻是勉強擔任著他們的頭頭,帶著他們到處吃喝玩樂。
    有時,他會在一旁默默看著他們在青樓裏胡鬧,自己卻始終處於旁觀者的角色,心中難免感到一絲無奈。
    盡管他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作為,但京都的百姓卻將他視為這一群體的罪魁禍首,成了京城眾人眼中的大害,人人避之不及。
    對此,趙霄漢並沒有過多的辯解,心裏反而暗自慶幸,這樣的身份似乎讓他能夠逃避一些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