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萬家煙火(祝讀者老爺新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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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助疾風之力,陳長帆飛身上前。
    在冰錐、火球、雷霆的交織之下,陳長帆架起一道火牆掠向洞口,恐怖的戰鬥動靜,直接將周圍趕來的山匪們看傻眼了。
    “你找死!”
    蒼老聲音蘊含怒意,術法密集傾瀉而出。
    “故弄玄虛!連麵都不敢露!我看你也不是什麽大龍,就是一條醜陋的寄生蟲!”
    陳長帆這話像是戳中了朱大龍的痛處,他明顯感受到術法的強度又提高了一個檔次。
    山洞洞口仿佛化作炮口,術法就像不要錢一般扔了出來,火牆終於是不堪重負,轟然破碎。
    這種級別的戰鬥,根本不是他們能夠插手的。
    甚至有幾個山匪因為站位太過靠前,被術法波及,死傷一片。
    嗤!
    一道火球砸中陳長帆的臂膀,炸裂成萬千火星。
    陳長帆隻是抬手輕拂手臂,動作並未受到影響,隻是皮膚略微有些焦黑而已。
    “閃避!”
    “熄火!”
    “減傷!”
    死死拽住陳長帆衣角的季文空,躲在陳長帆背後,不斷出聲發動言靈。
    他手中死死攥著一杆粗大鐵筆,鐵筆浮現一抹天青色光暈,一看就頗為不凡。
    “你小子居然還有好東西,”陳長帆嘴角一扯,提醒身後的季文空。
    “這次可得攥緊了,別再被那朱大蟲用術法攝去了。”
    聽見這話,季文空臉上浮現肉疼之色,咬牙切齒地看向洞口,恨不得生吃了那朱大龍。
    呼!
    陳長帆橫刀向前,將大量術法劈蕩開來,再加上季文空的言靈輔助,竟是快速逼近洞口。
    有些術法避無可避,他就直接以肉身硬抗,武夫的變態之處在此時盡顯。
    忽然,洞口之內傳出朱大龍的一道悶哼,旋即密集的術法攻擊驟然一停,陳長帆大步上前,距離那幽深的洞口隻有一步距離。
    “長帆兄,那朱大蟲一定是受了姬武的反噬,現在正是我們將之擊殺的機會。”
    季文空神情激動,就要衝進洞內,卻被陳長帆抬手攔住。
    “小心那老陰……”
    話音未落,洞內忽然傳來一股強烈的吸力,陳長帆當即擎刀佇立,反倒是季文空沒有任何防備地被直接吸入洞內。
    “啊!救命啊長帆兄——”
    季文空大聲呼救,陳長帆眼疾手快抓住季文空的手臂。
    可與此同時,那洞內也探出一隻毛茸茸的手臂,死死鉗住季文空的小腿,一個勁兒地往洞裏拖。
    雙方互相角力,季文空疼得臉色都有些扭曲。
    出乎意料的是,那隻毛茸茸的手臂竟然力氣頗大,陳長帆想要將季文空拖出,竟然一時還有些困難。
    “啊啊啊快鬆手啊我要裂開了!”
    季文空這話不是危言聳聽,他真的感覺自己要被二人撕裂了。
    陳長帆聞言,忽地遞給了季文空一個眼神,旋即手掌一鬆,季文空立刻被那大手拉入洞中。
    下一刻,伴隨著季文空一聲大吼,洞中忽然青光大盛。
    “我在洞外!”
    眾人隻覺得眼前一花,就看到季文空的身影瞬間出現在洞外。
    而他的身後,一隻人不人鼠不鼠的怪物,正伸出兩隻枯瘦帶毛的手臂,死死攥著季文空的雙腿,麵露驚詫。
    那怪物身形瘦小,四肢細長且多毛。
    一隻比正常人頭小一號的赤紅鼠頭,胡須正不斷抖動,活像一個佝僂的老頭。
    鼠臉怪物低頭看了眼手指上戴著的碧綠戒指,伴隨著哢的一聲,玉戒碎裂脫落,鼠臉頓時露出一個類似於苦笑的表情:
    “大意了啊,沒想到竟然會栽在你這小輩手裏……”
    話音未落,朱大龍那鼠臉之上忽然露出驚恐之色,轉身就要往洞裏逃去。
    刷!
    還是陳長帆蓄勢已久的一刀更快幾分,幽綠火焰斜撩而出,狠狠印上朱大龍後背。
    斬魂刀!
    這一刀,就像是刀切豆腐一般幹脆利落,直接將朱大龍的身軀一分為二。
    “啊啊啊!你這刀法,竟能灼燒靈魂?啊啊啊你不得好死!”
    斬魂刀的恐怖之處,就在於既斬肉身,也斬靈魂。
    朱大龍挨了這一刀,必死無疑,可生機還未立刻消散。
    這反而更加劇了他痛苦的過程。
    他上半身在地上瘋狂爬行,灼燒靈魂的劇痛使他逐漸失去理智,開始瘋狂地咒罵著陳長帆。
    “陳長帆,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殺我?你該死,你該死啊!”
    陳長帆笑了,反問道:“無冤無仇?你為了登階超凡,竟然將整個青山縣百姓當做替死鬼,你可知道,那一場冰雹,死了多少無辜百姓,那一場暴雪,又有多少人死於非命。”
    朱大龍的鼠嘴之中噴出血沫,神色之間充滿不屑,“區區螻蟻,死便死了,自古以來便是如此,我不過是獻祭一座縣域而已,你可知那些活了上百年的老不死,獻祭一州生靈,也不過隨手為之。”
    朱大龍這話直接令在場眾人陷入沉默。
    五階術士便需要獻祭一縣生靈,那更高階的存在,或許真的是以州、國為單位進行獻祭。
    他們把人命當什麽了?
    “自古以來便是如此,那便是對的了嗎?你竊取了別人的命運,自然也會受到別人的牽連,你獻祭了上萬生靈的性命,必然也會受到業火反噬,就好比你將這座山洞當成是封地,在封地當中,你的確稱得上是無敵,可一旦出了封地,你連個屁都不是。”
    陳長帆這一番話,直接將朱大龍問得一愣。
    他張了張嘴,一時間竟然沒能找到有什麽話語可以反駁。
    見到朱大龍已然有些懷疑自我,陳長帆繼續攻心:“封地之中我無敵,封地之外便拉稀。你以為封地是你的倚仗,實際上這封地何嚐不是一種牢籠。”
    朱大龍嗬嗬冷笑,笑得張狂,笑得譏諷,笑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嗬嗬,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那便跟我這具分身,一同陪葬吧!”
    說到最後一句,朱大龍的表情忽然變得癲狂,聲音帶著無盡的怨毒。
    “糟了!”
    陳長帆臉色大變,一刀將其頭顱斬下。
    這一刀利落果決,可惜還是遲了一絲,朱大龍衣袍忽地爆燃,符籙瘋狂燃燒的味道彌漫開來。
    這朱大龍瘋了,居然拚盡最後一絲力氣,將身上所有符籙激發。
    因為數量太多巨大,以至於他的衣袍直接被引燃,火焰騰起老高。
    可眾人卻沒空看他的變化,因為在頭頂之上,一片巨大的雷雲快速凝聚而成。
    雷雲綿延數裏,天色為之一暗。
    這便是五階竊命師的手段,全力出手,便是恐怖的災劫。
    這還是對方在剛剛遭受了竊命者身死,以及被強行脫離封地的雙重反噬下。
    不然的話,這朱大龍隻怕是極其難殺。
    而且,剛才對方口中最後那句“分身”,讓陳長帆有些不寒而栗。
    原來這具身軀,隻是對方的一具分身,真正的朱大龍,誰知道身在何處?
    這也難怪,以竊命師的詭異手段,應該竊取了許多人的命格,這樣的保命能力下,沒有分身作為後手那才是奇了怪了。
    來不及細想,陳長帆抬頭看向天空,臉上也是罕見地浮現一抹凝重。
    密密麻麻的金色雷霆遍布上空,時不時就有數道電蛇在雲層間閃爍,看得人心驚肉跳。
    下一刻,恐怖的雷聲自天際炸響,萬千電光奔騰閃爍,在雲層間逡巡一圈,旋即齊齊墜落!
    奔雷無聲翻滾,天地間唯有電光齊鳴!
    轟哢!
    雷霆成形後,震天的雷聲方才姍姍來遲。
    這一道驚雷,整個青山縣都聽得見,正青山周圍數個村落中,百姓聞聲抬頭看天,紛紛麵如死灰。
    方圓數裏皆被雷雲覆蓋,放眼看去,天上盡是金色雷霆,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帶電,一片肅殺。
    這種程度的落雷,已經達到了天災的級別,而且是隻覆蓋到方圓數裏的範圍,落雷的密度可想而知。
    “爹爹,那是什麽呀?”
    一個牙都沒長齊的女娃子依偎在一個黑瘦漢子懷裏,伸出髒兮兮的小手指向天空。
    “爹爹,那是煙花嗎?好閃!好亮!”
    小孩子那簡單的思維裏,無法理解這種程度的雷劫是什麽。
    這個年紀的孩子,看待一切事物都會覺得很美好。
    她自然地聯想到了絢麗的煙花,卻根本沒注意到自家爹爹的眼底,已經湧現淚花。
    “囡囡,我的囡囡還這麽小,她……他不能死啊……”
    被生活折磨得有些麻木的黑瘦漢子,此刻卻茫然無助地四處奔跑,想要尋找一處藏身之處。
    哪怕隻能藏一個小娃娃呢?
    ……
    “山子哥,我怕……”
    “巧兒別怕,俺一直陪著你。”
    山村裏,一對新人相扶著來到院中,看到天上那末日般的景象,登時流下眼淚,雙雙緊緊相擁。
    ……
    村頭,一個枯瘦老者仰頭看看天,旋即無奈搖頭。
    他伸手撫須,任命般歎道:“老頭子我這個年,怕是熬不過去了,死老天……”
    ……
    一時間,方圓數裏的村民百姓,山匪流民,乃至這山間的飛禽走獸,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雷霆天災盡數籠罩。
    他們似有所感,或捶胸喟歎,或怨天尤人,但大部分人都是有些麻木地呆愣在原地,認命般等候災劫降臨的那一刻。
    天地之力不可違。
    雷霆之下,眾生平等。
    天地間一片蕭索,死寂,直到第一道雷霆轟然落下,照亮了整片天際。
    一股絕望的氣氛迅速蔓延開來。
    叮叮當當!
    無論是巫神教山匪,還是小風山軍士,此時已經停止了廝殺,紛紛丟掉手中兵器,抬眼看著天空之上,那令人頭皮發麻的千萬雷霆,正從天際落下。
    “完了,這下真的要死了。”
    “我還想繼續跟著莊主建功立業來著……”
    “巫神應該會看到我的英勇吧?”
    “看你媽!巫神管你是哪根蔥!”
    人之將死,其言也毒。
    正青山頂,一眾超凡者眼看著雷霆落下,心底也滿是絕望。
    這種程度的天災,斷不可能有人幸存,看來那朱大龍真的就是做了同歸於盡的打算,當真是死了也要拉上眾人墊背。
    季文空盯著那漫天雷霆,先是狠狠抽了一口氣,旋即猛地回頭看向陳長帆:
    “長帆兄,你……你早就料到今日會有這場雷劫?”
    陳長帆笑著點了點頭,坦然承認。
    “難怪你叫我多帶些法寶過來……可你又是如何預料到的?我……我不理解!”季文空滿眼的不可思議。
    “與其糾結這個,你不如早點把你的後手拿出來。”
    聽到對方談起自己的後手,季文空臉上頓時閃過猶豫糾結之色。
    雷霆之下,將陳長帆的眸光映得很亮,他的聲音清晰地穿透雷聲,響在季文空耳畔。
    “大丈夫若不能人前顯聖,那跟鹹魚有什麽區別?”
    這句話仿佛雞血一般刺激了季文空,他一咬牙,掏出一本殘破古書,整個人其實頓時一變。
    隻見他左手捧書,右手執筆,整個人籠罩在一陣蒙蒙清輝之中。
    法寶!
    這古書和鐵筆,都是非同小可的法寶!
    “此乃大儒鐵筆,此乃聖賢經書,晚輩季文空,恭請聖人一縷浩然之氣!”
    隨著季文空話音落下,他整個人竟直接淩空而且,無數古樸文字自發顯現,圍繞在周身交替明滅。
    隱隱有朗朗的讀書聲響起,讓人不自覺地心神一靜,仿佛心頭的驚恐都瞬間消散不少。
    下一刻,季文空緩緩張口,一道有些陌生的聲音緩緩發出,聲音空明,卻頃刻間響徹這一方天地。
    “萬家煙火!”
    話音落下,時間都仿佛被撥慢了數倍,天際那如雨般落下的雷霆,竟怪異的齊齊停滯,旋即轟然炸開。
    一道道雷霆忽然化作絢爛的煙花,在天際接連綻放。
    金光璀璨,姹紫嫣紅,如天闕間的牡丹盛放,爭奇鬥豔。
    千萬煙花綻放天際,直接將地上的人兒看呆了。
    ……
    “爹爹看!真的是煙花!煙花好好看!”
    女娃娃稚嫩的聲音響起,黑瘦漢子茫然抬頭,一時間竟癡了。
    ……
    “山子哥,我們活下來了……”
    “巧兒姐……”
    一對新人眼含熱淚,深情相擁。
    ……
    “哈哈哈哈!老頭子我又多活一歲!哈哈咳咳咳!今夜一定要搞點酒來喝喝!”
    村頭的枯瘦老者放聲大笑,眼底閃著淚花。
    “願天道有情,歲歲平安。”
    正青山上,陳長帆抬眸望天,口中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