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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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內一如和親前,花團錦簇,富麗堂皇,小汝坐在後院門檻上,借著高掛在屋簷上燈籠光亮,低著頭,認真繡著什麽。
向桉站著瞧了好一會,最後還是忍不住笑了——小汝這妮子竟是在繡香囊。
想到那日她拿一整箱春風笑時的大膽和如今為心上人繡香囊的認真,兩相對比,真真是判若兩人。
算算時間,小汝今年已十八,這個年紀在塬國大部分女人都生了一個孩子了,縱然是不急著生孩子,也到了是該相看人家的時候。
不過,她不是把她趕出公主府,並給了一筆巨額安家銀了,怎麽現在她在公主府?
向桉湊過去,正要了解了解原因,忽然來了一道不滿的聲音:“誰讓你在這裏的?”
隻見聲音的主人身高體型高大,兩隻胳膊上的肌肉優為發達,加上一雙眼睛瞪得極大,濃重的眉毛深深蹙著,身著黑色短的,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殺氣,簡直就是一個窮凶極惡之人。
向桉嚇了一跳,下意識跳到小汝身前,張開雙臂擋住男人視線,厲聲喝斥:“你是何人?公主府內你膽敢作亂!?”
聲音很大,尋常作惡之人此時早就該跑了,可麵前的男人恍若未聞,提著燈籠,繼續走,眼看男人要到跟前,向桉反手拔下頭上的簪子準備殊死搏鬥。
下一瞬,男人徑直穿過向桉的身子,直直走到小汝跟前,粗聲粗氣道:“說了多少次,公主府不缺你繡香囊的這點光,多燃一盞燈公主不會怪罪,你怎麽回回不聽?非要把自己眼睛弄瞎了才罷休?”
公主不會怪罪?她不是死了嗎?
忽然,向桉腦子一個激靈——對了,今日她把皇帝宰了。
皇帝一死,為了安民心,在沒有定好下一個儲君前,宮中定然會封鎖一切消息,一個隻封普通百姓消息的封鎖。
“席哥你莫氣,我下回定會記得。”小汝紅著臉,雙眼直直望向漆黑夜裏的遠處,“公主最是愛美了,我隻是想盡快繡好,好盡快燒給公主。”
刁席不滿:“你這般折騰自己,公主怎會安心用呢?”
聞言,小汝眼圈瞬時通紅:“公主最喜歡我了,她會用的、會用的。”
她想起和親前一天,公主突然把她趕出公主府,給了她好多好多銀子,說自己找了個好人家不日就要和親了,讓她也找個好人家。
刁席無奈歎了一口氣:“你呀你,真是拿你沒辦法,快進屋去,大晚上站在這裏喂蚊子?”說著,推開房門,舉著燈籠,牽上小汝的手將她領進屋子。
門關上了,向桉站在原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心道:“又忘記自己不是人這件事了。”
聽著房內隱隱約約傳來的公主府管家聲音,向桉大致想到了小汝是如何哀聲求管家進府的了。
瞧著小汝與那男人親密的舉動,那男人應當就是小汝的心上人。
外表看著凶巴巴的,一言一行卻都是為著小汝考慮的,是個不錯的可托付之人,她可以放心了。
出了公主府,漆黑的天空突然烏雲密布,一道接一道雷電騰空劈下,半個時辰後,烏雲散去,依舊月朗星稀,地上多了一個被雷電擊中的向桉。
“該死的係統,天殺的係統!你生兒子沒屁眼!”
稀裏糊塗的話,稀裏糊塗的人,人都快被劈傻了髒話不僅沒停,還不帶重複的。
事實上,向桉以前從來不說的,甚至是不屑,說的最多的時候是她成魂魄後。
盞茶功夫後,麻痹的身體恢複,向桉深深呼出一口氣,如魚兒浮水一般慢慢停在半空中,左右環顧一圈,一時間心裏有些悵然,天地之大,竟不知該去何處。
不遠處,一道道黑色身影輕飄飄踩著瓦片,輕鬆越過一座又一座屋頂,向桉驚得飄直,直至親眼看著黑影一個個沒入皇宮高牆之後。
那些黑衣人會是誰?
誰派的?誰能在京城悄無聲息養這麽多黑衣人?
遙遙望著不遠處燈火通明的皇宮,向桉原地躊躇片刻,最終還是放棄了跟上去瞧瞧的想法。
自從她因為皇帝而變成魂魄後,她就有意識的避開與皇帝有關的一切事,皇帝下葬她都不去瞧一眼,更別提注定不會太平的今夜。
今夜,不管成年或不成年的皇子,但凡朝中誰現在有點野心,今夜應當都會瘋狂,激烈程度甚至會比過真正曆史上的九子奪嫡之爭。
按了按砰砰亂跳的心口,向桉低喊了係統:“你再不重開,塬國馬上就要亂了,會死人的,死很多很多人。”
意料之中安靜,她和係統徹底斷聯了。
黑衣人入宮後,接二連三黑衣人如同螞蟻一般,接連不斷躍進宮中,不多時,漆黑的夜裏響起劇烈的刀劍相撞,鐵與鐵的碰撞,噴射的火花劃破夜的黑。
又半炷香後,京城巡防、九門提督紛遝而至,打殺聲愈發激烈,隨後聲音越來越小,為首的幾方人馬拿出令牌,證實過雙方身份後相互拱手離開。
“贏了。”
一直觀戰的向桉鬆了一口氣,京城的防守抗住了第一波衝擊:“希望能扛住接下來的衝擊。”
想到這裏,向桉心裏又是沒由來的一陣恐慌,一時殺人一時爽,心裏的怒氣是出了,可殺了皇帝過後的後果她承受不住。
此時此刻她後悔宰了皇帝,她一開始打的算盤是她死則重開,除她和皇帝外,不會有人為此事而喪命。
“我真的錯了嗎?”向桉不由懷疑起自己做的決定。
深深吐出一口氣,走在安靜的街道上,迷惘、無助齊齊湧在心頭,壓得她喘不過氣。
四合院裏燈火通明,即便裏麵的人已經保持安靜,但呼吸聲隱瞞不住,幾百號人擠在一個院子,稀薄的空氣做不到讓他們放輕呼吸。
不用多加思考,向桉輕易穿門而入,從擠擠挨挨的人群中一一走過,鋒利的刀,冷硬的盔甲,嗜血的眼神,向桉越走越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