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嘴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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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以誠眼看即將宣發的怒火硬生生讓這一句話截停,不爽道:“齊遠深,我不是你弟弟,少管我。”
    語氣不善,蘊藏著“你若說不出個一二三,我便要打人”的意味。
    齊遠深對此並不惱,一眼未看他,神色凝重的揚起手中信紙,直視任雪清:“紙上說的,有幾分可信?”
    任雪清淡笑反問:“以京城當下境況,信裏所寫的哪怕隻有一成可信,那便是希望,不是嗎?”
    齊遠深思忖片刻,啞聲道:“的確是希望。”
    兩人話說的雲山霧罩,實在令人難以猜測。
    蘇以誠奪過信紙一看,上麵寫著:吳王已在江西起兵,不日將要抵達京城。
    吳王,先皇的第三個弟弟,小皇帝向杺的叔父,先皇在世時極為袒護吳王,吳王對先皇崇拜尊敬。
    吳王生母早死,尚在繈褓的吳王便由先皇的嫡母親自扶養,吳王與先皇兩兄弟的情誼自不必多言。
    也正是吳王與先皇情誼深厚,信中提到吳王在江西起兵一事便很是存疑。
    小皇帝向杺再是如何任性妄為,可他是他哥哥的兒子,是塬國如今的皇帝,身為叔父的吳王頂多是訓斥幾句,除此之外,也做不得什麽。
    且,吳王還是接了小皇帝向杺旨意的第一人。
    先皇逝世時吳王本就該快馬加鞭回京吊唁,奈何江西地界突然湧現一夥逆反流民,且人數上漲迅猛。
    小皇帝向杺就在此時下了登基後的第一道留吳王在江西剿滅流民的旨意,吳王二話不說便接了旨意,在江西一留便是直至近日。
    “行,我等他三日。”齊遠深咬牙道,他想要賭一把。
    傳言中,吳王心善篤實,任愛無涯,若吳王帶兵不遠萬裏前來解開京城當下困境,等他一等也不無不可。
    如若等不來吳王,父親被小皇帝困在宮中,他也不可能帶著一家老小丟下父親就此跑了,因此不論賭與不賭,結果也不會比眼下更糟糕。
    “等?齊公子莫非真要將自己身家性命全押在吳王一人身上?”任雪清小臉維揚,環顧眾人,笑意深邃,“在場的諸位當真要等?”
    前不久,任雪清接到被困宮中的丞相的消息,當下她便連夜派出十來號死士以命相博拚出一條血路從京城遞了消息給吳王。
    接到消息的吳王寫了這封信由死士再次帶回京,目的便是要她在城內為他打開城門,便於他的大軍直驅皇宮。
    畢竟,而今京城經受如此大變故,於情於理,吳王皆當回京一探究竟。
    縱然舉止逾製,可亦情有可原,他們兩人關上門就是一家人,有什麽事說不開?
    世上亦沒有出現叔父因親情孝義衝動之下失態而被侄子殺了的事,到那時死的唯有那打開城門之人的任雪清。
    任雪清雖為閨閣女子,可丞相這麽多年因著隻有她這一個女兒,一早便將她當作男子來養,朝堂之事事事說與她聽不說,更是一一剖析。
    自她看完吳王的傳信,她便清楚了吳王的用意,她不信齊遠深看了信,不明白吳王信裏的意思,輕瞥一眼一旁不肯多看她一眼的齊遠深,任雪清心中低看他三分。
    “消息是你說的,有希望亦你說的,你現在又說不要等我們吳王,任雪清,你到底要我們做什麽?”夏芷若氣惱,她家裏的米糧已然不夠,今夜之所以會冒險前來是存了賭了的心。
    “蠢貨。”任雪清輕啟唇。
    “任雪清!你……”
    “夏姑娘,請冷靜。”
    一隻玉白的手輕抬,聲音清潤如玉石輕擊,中斷愈發激烈的話。
    順著手的主人望去,夏芷若小臉一赦,柔柔後退一步,輕歎氣:“梁公子,非是小女子不知禮數,實在是家中米糧已剩不多,一家老小食不飽腹,由不得我不急。”
    梁蹊,京城五大公子之首,為人方正有禮,溫潤如玉,讀書人中的楷模之流。
    “我知夏姑娘非是有意,亦知眾人非是有意。”
    粱蹊溫溫一笑,環視四周,“今夜很冷,現在天色也已很晚,大家心中所焦慮的無非幾件事。但不論如何焦慮,請暫且靜下心來聽任姑娘將話說完,否則你一言,我一語,說個三天三夜,也是休要妄想爭辯出個三分真理。”
    眾人相視一看,見有人仍不聽阻,粱蹊又道:“如果還要疑惑,不如聽完任姑娘說完再一並問,省得做了那些個籠裏的雞子鴨子。”
    嘴夠毒。
    雞鴨都出來了,這是暗指誰多嘴多舌,嘰嘰喳喳說不停?看來,素以溫潤冠名京城五公子之首的粱蹊,也並非真是溫潤。
    一時間,眾人心思百轉千回,張了嘴的人忘了說話,不張嘴的人將嘴閉的更嚴實,這下好了,全安靜了。
    粱蹊似是沒未發覺院中這般變化,笑意不減,抬手示意:“任姑娘請講。”
    院中白雪靜靜飄下,寂靜無聲,惟有女聲清脆。
    高空之上,一雙漆黑的眸子無悲無喜低睨腳底下的眾生百態,微風灌入她金絲繡織的華服,卷湧衣擺翻滾,與及腰的黑發纏繞、糾纏。
    向桉如神女一般旁觀這個世界,卻無半分神女拯救蒼山之力。
    這些日子裏她眼睜睜看著腳底下這片土地的境況一日日變壞。
    城內民不聊生,城外小股勢力已經聚集,天下即將大亂,所有人都在準備著,或逃或藏或爭一爭那至高權利。
    麻木、絕望、死心、灰敗正侵襲每個人。
    耳畔一聲清脆叮聲,通身禁錮消散,向桉感受了自由,這一次,不需要試探,她心中卻莫名的知道現在的她已再無束縛。
    “係統,你困住我,便要我親眼看著塬國如何滅亡?”向桉立在原處沒動。
    【這就是你失敗後的結果。】
    “可是,他們跟我沒有任何關係。”向桉淡淡道。
    她於異世穿越而來,不管是皇帝還是塬國或是這江山,在她眼裏什麽都不是,任務完成她就能回家,要是被逼狠了,為了任務她大可造個炮,一炮夷平城池,自稱為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