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朝峰低頭不語，王憐花表情不詳，沈浪不通醫術，隻能疑惑追問。
“憐花，《嫁衣神功》裏的轉嫁真氣之法救不了羽兒？”
王憐花目光在厲朝峰臉上劃過，心中歎息一聲，也是解釋一句。
“若是《嫁衣神功》可以救他，那麽羽兒練功時就不會出現經脈劇痛的問題了。”
轉頭看向厲朝峰，王憐花也是確認道。
“《嫁衣神功》救不了羽兒，你說的一命換一命又是怎麽回事？”
厲朝峰目光看向王憐花，滿臉苦澀的提醒道。
“《嫁衣神功》乃禪宗絕學，不僅能將自身真氣無損轉嫁給他人，同時轉嫁真氣之人夠謹慎，傳功之人並不是必死無疑。”
王憐花聽到這話，很快明白了厲朝峰的意思。
《嫁衣神功》轉嫁真氣不是必死，而能轉嫁真氣的武功，並不是隻有《嫁衣神功》。
可其他武學想把真氣轉嫁給他人，不僅事倍功半，傳功之人也會必死無疑。
所以《嫁衣神功》才是武林絕學。
聽到兩人交流，沈浪終於明白了厲朝峰的救人之法。
這等手段，的確是一命換一命。
隻是
眉心微皺，沈浪開口詢問。
“羽兒連《嫁衣神功》這種禪宗真氣都無法承接，天下間又有什麽真氣能給他灌體？”
問題開口，沈浪目光看向王憐花，卻發現王憐花也是微微搖頭。
王憐花身負十八般武技，江湖各門各派的武技均有涉獵，更是精通醫道，可他依然不知道江湖上有拯救少年沈羽的武功。
雙雙看向厲朝峰，厲朝峰卻隻是抬頭看向頭頂，冷冷的蹦出來一句話。
“熊大俠還是稍安勿躁比較好！”
隨著厲朝峰的聲音，沈浪雙耳一凝，隨後一掌拍天。
隻聽嘩啦啦的聲音響起，本該和朱七七一起離開的熊貓兒頓時從屋頂破洞落下。
熊貓兒雖然主動離開，但心中還是有一點好奇心的。
隻是他自覺自己在場，沈浪有些話不好開口，所以才選擇偷聽。
聽到沈羽身上的疾病隻要有人灌體就能獲救，還得比《嫁衣神功》更加平和。
熊貓兒的《純陽無極先天神功》可是道家神功，雖然傳功有損耗，卻是一門比《嫁衣神功》更加平和的江湖絕學。
想到自己孑然一身，無牽無掛，熊貓兒很快作出了決定，打算直接給沈浪送一份大禮。
可他剛剛起身，就被厲朝峰點破了行藏，隨後被沈浪一擊擊落。
沈浪隻是擊破了熊貓兒的立足之地，熊貓兒武功絕頂，自然不會摔倒。
隨著落下地麵，熊貓兒手握葫蘆，金雞獨立，臉上全是尷尬。
“哈，哈哈，哈哈哈！”
眼見沈浪和王憐花都是滿臉寒氣的看著自己，熊貓兒再次裝起了糊塗，邊朝著大門口走邊說道。
“我怎麽會在這裏，我不是跟七七去看盟主令牌嗎？”
沈浪看著熊貓兒裝傻充愣，卻是努力壓住心中怒火，滿臉嚴肅的問道
“熊貓兒，你想去哪裏？”
眼見躲不過去了，熊貓兒也是轉頭看向厲朝峰，也是歎息一口氣，語氣平淡問道。
“你說的一命換一命，那條命.指的是我吧！”
白了一眼熊貓兒，厲朝峰語氣譏諷。
“若是閣下的先天真氣能在任督二脈半廢的情況下施展，大抵就是熊大俠了。”
“啊？？？”
熊貓兒目光看向王憐花，卻發現對方已經怒火衝天的看著他，言辭狠厲的罵道。
“你死不死老子不在乎，但你敢把羽兒弄死了，看我不把你挫骨揚灰，然後扔進海裏喂魚。”
熊貓兒撓頭，也不爭辯，徑直在地上坐了下來。
大口喝酒穩定心神，隨後哈哈大笑起來，對著厲朝峰就感謝道。
“還好厲龍王心思清明，沒有由著老頭子胡來，多謝了！”
話鋒一轉，熊貓兒也是問道。
“既然連道家真氣都不能給羽兒灌體，你們又在這裏商量什麽？”
“.”
聽到熊貓兒的問題，三人全都安靜下來，厲朝峰也是低頭不語。
武者真氣通行於任督二脈，而沈羽的任督二脈卻因為身體原因變得脆弱異常。
任督二脈連接全身，一旦練武，真氣衝擊任督二脈，立刻會產生痛感。
想要緩解痛感，隻能選擇自我冰封。
但冰封隻能鎮痛，卻無法改變任督二脈被真氣衝刷的命運。
縱使公子羽學得玄冰神功，能在寒冰中艱難活下去，壽命也會大減。
想要徹底解決這個問題，天下隻有一門武學可以做到。
無垢無漏，渾然如一。
燕南天版《嫁衣神功》。
鐵中棠那種轉嫁而來的《嫁衣神功》都做不到。
因為鐵中棠運行嫁衣真氣時，依舊要用到任督二脈。
至於讓公子羽學《嫁衣神功》，最終自廢經脈達到燕南天的境界。
那他至少把《嫁衣神功》練至小成，甚至大成。
以公子羽的經脈脆弱程度，練成之前，他早就經脈俱斷而死。
厲朝峰可以魔改《嫁衣神功》，讓《嫁衣神功》轉嫁出來的真氣路徑不含任督二脈
但這已經不是《嫁衣神功》了，傳功之人必死無疑。
至少，厲朝峰看不到活著的希望。
看著熊貓兒疑惑的表情，厲朝峰微笑解惑。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熊大俠，若是你，會做這種事情嗎？”
“什麽伯仁不伯仁的.”
熊貓兒聽到厲朝峰拽文，立刻抱怨起來，但很快停住。
他終於懂了沈浪和王憐花的糾結與掙紮。
一命換一命的確可以做到，但需要厲朝峰的幫助。
但用殺一人的辦法去救另外一個人。
熊貓兒大口灌酒，他不知道怎麽開口了。
對有些人來說，自己去死和幫人去死，從來都是兩回事。
多少梟雄口口聲聲為救天下而殺一人，結果全在屠戮百姓。
蒼穹魔龍滿手血腥，殺人無數，想來並不在意用死一人的法子去救另外一人。
但沈浪在乎，他也希望厲朝峰這種梟雄在乎。
他寧願自己的孫子早夭，也不會求厲朝峰這種人幫他自殺。
這是大義之爭。
沈浪不開口，厲朝峰自然不會開口。
他的確會殺人，任何阻攔在自己前方的人，不管是好人還是惡徒，他都能親手殺死。
因為他的身後，有無數依靠自己而活的弱者。
生命是無價的，兩條命總是比一條命貴的。
但一命換一命.
厲朝峰不敢做這種選擇題。
人性的滑坡，從早到晚，永不停歇。
自己已經夠沒人性了，這次.還是算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