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情，你跟劉梅說過嗎？一旦你被抓，最急的就會是她，而且，謝柔應該也快回來了，她很快就要參加高考了……”
    看著一臉淡然的謝建國，魏國幍很想提醒他，不至於如此。
    他能理解謝建國的初衷。
    可是他無法支持謝建國的行為。
    一旦有任何意外，謝建國可能就會因為經濟問題而坐牢。
    受到更嚴重影響的就是整個工業局的改革！
    至於魏國幍自己，他根本就沒有考慮。
    “這些我會跟劉梅溝通。至於謝柔，即使回來，也不會影響她高考的！”
    謝柔不管是否參加高考，別的學校不說，哈工大是肯定能進的。
    哪怕謝建國並不願意讓謝柔去哈工大這個遠在東北，到了冬天那更是讓人難以忍受。
    可沒辦法。
    謝柔自己願意。
    而謝建國也貪圖杜國旺跟梁紅玲這兩個大學教授成為自己閨女的幹爹幹媽！
    那可比自己這個廠長有能力多了。
    孩子的未來，根本不需要自己多操心——無論如何，即使政策再有變化，謝建國也不用擔心為了讓謝柔脫離艱苦的農村，以自己身體殘疾為代價，換回孩子接班！
    接班名額，隻有一個。
    現在的謝建國隻是返聘。
    實際上，謝廠長也有不少自己的心思：自己閨女上了大學後，即使不搞科研，成為國防科技研究人員，也應該是那種發展前景非常大的國家幹部的。
    老謝家祖墳好不容易冒青煙。
    兒子考上了大學，閨女比兒子成績更好。
    謝建國可不願意讓謝柔一輩子隻是留在工廠。
    要成為孩子更大助力，他就不能墨守成規，僅僅隻是現在紅光廠的廠長，必須擁有更大的話語權，讓紅光廠影響力更大才行。
    至於進入體製內，謝建國倒不是沒想過：謝威告訴過他，他是退休狀態返聘到廠裏，基本上也就隻能一直在紅光廠或是調到工業局下屬的其他廠，政府單位的領導幹部，不存在返聘的說法。
    “可能會被抓進去，就為了那件貂皮大衣？咱們不是有發票？你直接給上級領導解釋就行啊！”
    謝建國回家，把情況給劉梅說了。
    劉梅頓時就慌了。
    她萬萬沒想到，就是自己疏忽，導致出現這狀況。
    “都怪我，即使要曬，我也不應該把外麵的套子拆了……”
    “跟你有啥關係？”謝建國沒好氣地看著劉梅，“至於給上級解釋什麽？這是我給胡春林他們挖的坑呢。”
    “啊？”
    劉梅愣了。
    都要被抓進派出所了，還給胡春林以及紅峰廠挖坑？
    “我給你說了你可別說出去，這不隻是為了謝威，也為了謝柔。他們找不到我的把柄，就隻能用這個來找我們……”
    謝建國把自己的謀劃詳細地給妻子說了。
    幾十年的夫妻，他不解釋清楚，劉梅會擔心。
    “可是，被抓進去……”
    劉梅一臉擔心，一旦謝建國被抓進派出所，這名聲就不好聽了，何況謝建國還是一個廠長。
    “那有什麽？我都這年齡了，麵子能比兩個孩子未來更重要？我手裏的權利越大，對孩子能提供的幫助就越大。何況，這事情最多一兩個月就搞定，甚至要不了那麽久……”
    謝建國說服劉梅後，轉而又找到了秦柏林。
    “小秦，跟花都那邊百貨公司的供貨合同簽好沒有？還有之前的那些客戶，有沒有告訴他們，我們出廠價調整為銻鍋7元，高壓鍋21元？”
    秦柏林點了點頭，“謝廠長，我目前隻給花都那邊溝通了，他們直接想要下十萬以上的訂單，咱們的產能……”
    秦柏林一臉肉痛。
    謝廠長提出的價格，有利潤，而淩潤直接降低得很低了。
    跟之前產品利潤是相比，不到10%的利潤實在讓秦柏林難以接受。
    “產能越大，成本越低，咱們工藝成熟，價格降低一半，也是有利潤的。”
    謝建國知道秦柏林的心思。
    不隻是秦柏林，整個廠裏管理人員都是這種心態。
    奈何，謝建國從上任開始，就把整個廠裏管理人員全部進行了更換，紅光廠就是他的一言堂，即使廠裏眾人心中不爽，也是敢怒不敢言。
    開除不可能。
    謝廠長卻能把他們從福利待遇更好的工作崗位直接調換到清潔工等崗位，甚至專門安排一個人去掃廁所也不是不可能的。
    “就按照這個價格，立即跟他們聯係，庫房準備出貨，繼續下去，都沒地方堆了……”
    謝建國根本就不容商量。
    秦柏林本還想勸謝建國，看著他一臉堅決，最終隻是嘴唇動了動，什麽都沒說出來。
    “好！”
    很快，原本門可羅雀，根本就不再有拉貨的解放汽車出現在廠門口的紅光機械廠，廠門口再一次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甚至隊伍比最開始還長了不知道多少。
    “混蛋！謝建國太不是東西了，這完全是釜底抽薪！要把咱們往死裏搞啊！”
    對於紅光廠直接把價格降低一半，受影響最大的就是紅峰廠。
    過年前，紅峰廠因為其他從紅光廠拿到了技術的廠價格比他們更低，大量產品積壓在庫房，根本就沒有任何訂單。
    400萬的貸款，是要還的。
    主動讓貸款的胡春林，現在反而把一切都推給了羅誠業。
    看著麵前的侯永軍，“其他幾個廠什麽反應？”
    “目前那幾個廠之前的訂單都還沒完成，紅光廠價格直接腰斬，廠長，如果不做出反擊，咱們就徹底完了！”
    侯永軍深吸了一口氣。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如此。
    “按照紅光廠的價格，不隻是我們，其他廠都會虧損……而紅光廠去年在我們仿製成功之前，沒少賺錢，這些利潤足夠支持他們生產很長時間，而我們不僅要承擔貸款，連工資都沒錢發放……”
    侯永軍對情況是清楚的。
    可他沒辦法。
    年前，其他廠從紅光廠拿到技術後，以比他們更低的價格搶客戶，他們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無他，紅峰廠的貸款利息，也必須算到成本中去。
    整個紅峰廠，能接受的最低成本就是紅光廠價格的6成，低於這個，就得虧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