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來的進度來，不用理會他。”
    聽到謝威的回答，莫靈羽隻是點點頭，並沒有多問。
    雖然現在每天謝威都會出現在班上上課，卻很少有時間跟她交流，如此情況下，早上的晨跑，倒是成了謝威跟莫靈羽溝通的機會。
    她自然不會放過跟謝威溝通的機會。
    “咦，這小子居然沒有找上門來？”
    接連等了三天，梁紅斌都沒見謝威上門來找自己，不由疑惑了。
    根據他對謝威性格的了解，謝威應該會主動找自己解釋的。
    甚至，謝威又開始不上梁紅斌的工程控製課了。
    “小莫，你沒有給謝威說項目電台項目需要加快進度的事情嗎？”
    無奈之下，梁紅斌隻能問莫靈羽。
    “您說了第二天早上我就給班長說了。”
    莫靈羽可沒說謝威說的不用理會，“班長說他這段時間忙，讓我們先按照之前的進度幹著。”
    “……”
    看著莫靈羽，梁紅斌內心一陣無奈。
    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去找謝威。
    校長告訴他：謝威要求把之前計算器的利潤都分給戰機相關的幾個項目，可沒安什麽好心。
    如果校長真不願意，謝威一個年輕人，能影響到麽？
    “他有他的考慮吧。看起來錢不少，可對於戰機項目各個子項目來說，每個也能分到幾十萬，之前學校就隻給了100萬的啟動經費……”
    晚上吃飯時，梁紅斌抱怨著謝威胳膊肘往外拐，杜國旺如是安慰。
    “也難為了他，需要各個方麵都考慮到。”
    梁紅玲也幫著謝威說話。
    到現在，她已經對讓謝威專門搞數學研究死心了。
    還好，謝柔天賦不比謝威差，而且性子也適合搞數學研究。
    “不是我覺悟不高，而是想不通。目前經費少的情況下，哪怕他把資金投入到校企辦的業務擴張上，也讓人更容易接受一些。”
    梁紅斌自然知道謝威這麽做的目的。
    眼看新的學生即將到學校，學校已經成立的航空航天係有3個招生專業，其中兩個屬於飛機相關。
    兩個班要不了多少教師，可學校相關的研究，卻需要大量人員。
    之前100萬的經費，氣動、控製係統、雷達、發動機四個項目，一個僅僅能分到25萬，哪怕是理論研究，又能堅持多久？
    經費早就捉襟見肘了。
    學校自己的人還沒問題，大部分戰機相關的研究，都是從其他單位借調的人員呢！
    再沒有經費，根本繼續不下去。
    “現在可不隻是這些項目，部隊把無人靶機改進項目交給了學校，同時空空導彈、防空導彈相關的研究所需經費根本不夠……”
    梁紅斌歎了口氣。
    經費壓力很大。
    “那是校長該操心的事情。”
    杜國旺不負責任地說道。
    “問題是校長為了搞經費，讓謝威的時間跟精力也被分散了啊！”
    這才是梁紅斌想要讓謝威加快電台項目進度的根本原因。
    杜國旺跟梁紅玲兩人都不說話了。
    知道李瑞對謝威未來的規劃，可他們依然希望謝威能搞技術。
    長時間的接觸，讓他們清楚謝威有著自己的主見，根本就不會按照他們的規劃去發展。
    “咱們在一邊幹著急沒用，謝威跟其他學生不一樣，他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梁紅玲的一句話，結束了今晚上的談話。
    她直接起身去了書房。
    杜國旺跟梁紅斌也沒了再聊下去的興趣。
    滬市。
    和平飯店不遠處的滬市外貿局。
    一場激烈交鋒的談判正在進行。
    談判的雙方是打著惠普旗號的三名外國人跟外貿局副局長陳向同與負責進口業務的一名副主任外加兩名科長。
    談判內容，正是計算器。
    “陳，你們得清楚，我們是出於幫助貴國科技發展，才跟你們談判計算器出口事宜，無論是價格還是其他，都已經充分展示了我們的誠意。每台計算器358刀的價格，已經是非常廉價的……要知道，技術無價！尤其是被巴統禁運的技術產品……”
    自稱惠普公司亞洲分公司總經理的邁爾斯·斯迪克，滿臉的不滿。
    358刀的價格，他們認為，已經極其低廉。
    雖然這款計算器在國際市場上的售價已經降低到不足300刀。
    中國市場不同。
    計算器這種可以加快各種科研項目計算的產品，屬於巴統禁運的。
    他們既然來了，巴統那邊自然也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畢竟隻是進行最基礎的計算，連函數都沒法計算。
    經過數年的市場用戶反饋，這種最基礎的計算器對於基礎科研促進作用沒有想象的大。
    而最新款擁有可以計算函數等複雜功能的計算器，才是真正能促進科技發展的。
    那種，不對中國市場開放。
    落後的產品，出口到中國市場，再撈一筆，很符合西方的利益思維。
    “邁爾斯先生，對於貴方的誠意，我們已經深刻感受到，這也是我們對價格沒有太大異議的原因。中國市場非常龐大，在我們國內設廠生產，不僅能讓貴方擁有更廉價的人力物力，同時也能讓貴方減少運費費用……”
    “不，我們隻出售成品！”
    邁爾斯·斯迪克一臉堅決。
    雙方的最大分歧並不在價格，而是在滬市進出口貿易公司希望對方能夠提供技術跟資金，在國內生產。
    為了招商引資，陳向同甚至在對方這明顯非常高昂的報價上並沒有做太多的文章。
    引進技術，消化，培養自己的技術團隊，然後再以此為基礎開發更先進的產品……
    這就是陳向同的想法。
    奈何，對方根本不接受。
    今天已經是雙方第四輪談判，依然沒有絲毫進展。
    “諸位，既然我們雙方分歧依然巨大，繼續談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結果，不如先暫停談判……”
    外貿局副主任甘寧開口了。
    這種扯皮的局麵，還會持續不知道多少輪。
    誰都不會再輕易讓步了。
    “OK！”
    邁爾斯·斯迪克一臉輕鬆地點頭。
    對他來說，條件是絕對不可能修改的，哪怕他們確實眼饞中國龐大的市場。
    有著巴統的存在，他們不出口，就沒有公司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出口計算器，否則就會麵臨巴統委員會的製裁。
    惠普之所以能，是說服了巴統委員會的相關人員，並且表示，隻出口最低端、對科學研究並沒有太大作用，隻能用於基礎數據統計、財務計算等領域的低端計算器。
    “BOSS，中國人好像並不接受我們的條件，難道我們就繼續這樣耗下去？”
    一名手下覺得這樣相互扯皮太過浪費時間，“要不，就按照他們的要求，由我們投資建廠，安排管理、技術人員在中國生產，然後再向他們的市場提供產品？”
    在眾多手下看來，這沒有什麽不能接受。
    已經開始麵臨眾多國際競爭者挑戰，沒有太多技術含量，生產成本已經降低到40刀以下的低端產品，有人願意以358刀的價格接受，完全是送錢給他們！
    “是啊，BOSS，即使提供生產技術，由他們生產，隻要我們控製著最核心的芯片供應，即使最終合作生產無法進行下去，他們也翻不起任何浪花！”
    另一名手下也是滿臉不解。
    在他看來，對方的條件沒有什麽不能接受。
    完全是送錢給他們啊！
    “諸位，我知道你們的想法！別說你們，就連我自己也不想繼續扯皮下去。可是巴統那邊……”
    邁爾斯·斯迪克兩根手指叼著雪茄，歎了一口氣。
    巴統的老爺們怎麽想的，他不知道。
    能說服他們同意自己代理的惠普計算器進入中國市場，已經耗費了上百萬刀了！
    實際上，他們並沒有任何技術。
    邁爾斯·斯迪克也不是惠普的工作人員，而是一個掮客。
    自己發現中國市場潛力巨大後，幾乎傾家蕩產拿下了惠普的中國代理權，然後再打通了巴統的關係，以產品已經落後等理由，可以向中國市場出口。
    結果，中國人不願意隻購買成品，接受高昂價格的條件就是讓對方投資在中國建廠！
    怎麽建廠？
    沒有技術，也沒有了資金。
    技術不複雜，可惠普公司並沒有授權給他們生產，更不會提供技術支持。
    “再談談吧，實在不行，就把價格降低一些！”
    邁爾斯·斯迪克一臉嚴肅。
    “降低到多少？”
    一名手下皺著眉頭問道。
    如果無法拿下中國的業務，他們同樣無法獲得太多的收益。
    “298刀吧！跟惠普在國際市場上的零售價一樣，折合人民幣大約450元，如此大的讓價，應該會讓他們的負責人心動。”
    降價如此多，邁爾斯·斯迪克也是一臉肉痛。
    每台計算器降價100刀啊，如果賣出一萬台，損失就是百萬刀！
    如何能讓他不肉痛？
    在他看來，如此的價格讓步，對方會毫不猶豫地簽訂合同。
    計算器，涉及到大規模集成電路跟一些比較先進的計算機技術，中國人應該不會拒絕的。
    主要是功能實在是香。
    比起中國人用算盤計算的繁瑣、複雜以及對人員基礎的要求，實在是太方便了。
    “實在是欺人太甚！他們在國際市場上，這種七年前就已經推向市場的計算器，本來就已經落後了，對於科研項目的幫助並不大……”
    一名科長在談判結束，雙方分開後，就忍不住吐槽了。
    “人家有技術，我們沒有。而計算器確實對於基礎的數學計算有著很大幫助……雖然咱們算盤計算可以更精確，實際上呢？”
    甘寧的話，讓眾人頓時沉默了。
    自己沒有而人家有，自己又想要。
    被訛詐，是不可避免的。
    “咱們已經接受他們的報價了！”
    科長滿臉不甘。
    雖然國際市場上賣300刀，實際上，大規模采購價格非常低廉。
    從一開始，惠普的這種隻有計算功能的計算器上市，在全球幾乎賣爆了。
    資本世界永遠不缺乏跟風者，看到惠普的成功，各個競爭對手都都開始研發同類型產品，並且很快推向市場。
    國際市場，早就已經廝殺得慘烈無比。
    最早幾百刀的計算器，實際上，已經被幹到100刀左右。
    之所以所有供應商給中國客戶報價300刀，隻因為巴統的存在！
    滬市外貿局想要引入計算器，並不是心血來潮，這幾年一直在關注，並且也對國際上的情況有所了解。
    即使如此，依然同意358刀每台的價格，隻因為滬市相關單位想要下一盤大棋：滬市電子工業基礎是全國最集中、最好的城市。計算機的重要性，已經開始凸顯。
    而計算器，可以看成是最基礎的計算機。
    目前小小的一台手持計算器，運算功能甚至比當初第一代的超級計算機還強悍！
    全國所有需要計算的係統使用，能節省多少的時間，加快多少發展？
    結果，他們已經接受對方的高價，可對方根本就不願意按照改革開放提出的“三來一補”貿易進行操作，隻想用已經落後的產品從國內市場賺錢！
    “他們想要更多！資本主義就是如此。”
    陳向同歎了口氣。
    “陳局，要不咱們還是放棄吧。隻為一個小小的計算器，耗費外匯，實在是太不劃算了。”
    甘寧不想跟對方談了。
    對方是一點誠意都沒有。
    “要是他們同意在國內設廠，至少可以給我們提供更多就業崗位，也能培養我們的技術員跟技術工人，甚至帶動集成電路的發展……現在這條件，一旦接受，咱們啥好處都撈不到。”
    甘寧的話，幾乎是所有人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先等等吧。”
    陳向同的聲音充滿了無力感。
    回到辦公室，秘書就來匯報：“陳局，有個叫李瑞的人說是您老同學，他到這邊出差，想要問問您有沒有空聚聚。”
    “李瑞？”
    陳向同皺起眉頭，回憶了好一陣。
    自己大學同學確實有一個叫李瑞的，可是從大學畢業後，一直都不曾聯係過。
    “對，他自稱是哈工大校長……”
    陳向同正要讓秘書回絕對方，自己正鬧心呢，即使是大學同學，這麽多年沒有聯係，突然找上門，指不定就是為了讓自己開方便之門。
    當聽到李瑞是哈工大的校長時，陳向同瞬間就改變了主意。
    對方是大學校園的校長，不是企業工廠的領導，沒有產品出口，應該不是為了求自己。
    幾十年不曾見過的老同學，當年的同學情誼是真摯的，還是應該見見。
    至少，能舒坦一下跟老外談判不順利而造成的鬧心吧。
    “他在哪裏？”
    秘書說了時間後，陳向同想了想，“這樣，你幫忙去附近的和平飯店安排一下，晚上我私人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