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還是你厲害！”
    登上火車後，謝柔才鬆了一口氣。
    在外人麵前高冷的謝柔，此刻才像一個14歲的活潑少女。
    “不是我厲害，是爹媽怕你吃苦。”
    謝威苦笑著，“對了，學校怎麽那多麽考上哈工大的？”
    “校長老頭在上次侯教授找我後，就在全年級篩選了一個‘哈工大衝刺班’，一共30人，配備學校最好的老師，每個月模擬一次高考，班上最後五名回普通班，普通班考得好的進來……班上用的是你給我留的複習資料，還有上次我去學校時候莫姐姐幫我收集的其他人的複習心得……”
    還有這事兒？
    謝柔之前不是就沒有去實驗班待幾天麽？
    “東郊中學的人數不是不多嘛？”
    “現在可多了。很多返城的知青曉得後，就跑到我們學校來。今年有幾個七中的尖子生轉學到我們學校，他們校長跟教導主任帶著一幫老師來要人，結果蔣老頭跟七中校長打錘（打架）……”
    “……”
    東郊中學居然都能把七中的尖子生吸引過來？
    蓉城教育，從恢複高考的第三年就這麽卷了麽？
    兩個校長為了搶學生打架啊！
    也就這年代了。
    “哥，你不曉得，我們衝刺班的30個人，考得最差的五個人，都隻能上隔壁的川大，有4個上了中科大，7個上了清華，還有幾個首都大學……”
    謝柔樂嗬嗬地給謝威分享學校的趣事。
    這把謝威更是震得不輕。
    這話，是七中老師批評學生說的話啊，怎麽就在從謝柔口裏說出來了呢？
    去年七中成了省重點了，東郊中學連個市重點都不是，隻是一個普通高中，在整個蓉城教育係統都隻是一個小卡拉米。
    或許，如果不是自己的意外到來，謝柔會成為一名老師，然後在七中如此批評自己的學生？
    很有可能！
    ······
    “什麽？走了？謝廠長，你怎麽能這樣！咱們都說好了！”
    侯教授氣得臉都有些扭曲了。
    都談好了。
    巴蜀省還有另外一個16歲的青年符合少年班的招收標準，為了順路，他先去把人接到蓉城，準備帶著兩個孩子在蓉城玩玩然後就回學校的。
    結果，來到謝家，天都塌了——謝柔已經被哈工大的人接走了。
    “侯教授，真是抱歉。我們怎麽勸，謝柔都不願意去少年班……”
    謝建國一臉歉意。
    “哈工大能跟我們中科大比？他們同樣沒有航空航天，學校都承諾了可以安排航空航天的老師教導謝柔啊！”
    侯教授是真的怒了。
    謝柔是今年少年班最天才的學生，沒有之一。
    尤其是在數學跟物理方麵，不僅思維能力強，基礎也紮實。
    多好的搞數學研究或是理論物理的苗子啊！
    航空航天什麽的，也需要以數學跟物理作為基礎嘛。
    “不是專業的問題，她哥在哈工大……”
    “我不是都說了，等謝威完成本科學習，不用考試，直接安排導師帶他搞研究啊！”
    侯教授感覺自己肺都要炸了。
    知道謝柔的天才，他親自來接人，結果人還被哈工大的接走了。
    能不氣麽？
    “那啥，謝威聯係不上啊。到了學校後，整個人就仿佛失聯了一樣。之前我去學校談合作，也沒能見到他。”
    對於這事情，謝廠長早就想好了說辭。
    隻要臉皮厚就好。
    反正侯教授是不知道情況的。
    “研究生啊！全國都沒有多少，這樣的機會，一旦失去了，可就不會再有了！謝廠長，你可要想清楚，我們給的條件是不參加考試，由學部委員帶他呢！”
    “我知道機會難得，我家孩子跟別人家的孩子不一樣，都是有主見的，我們平時說話都不管用的。”
    “侯教授，中午在家裏吃飯啊？”
    這時，係著圍裙的劉梅端著一碗米從堂屋裏出來，對侯教授招呼著。
    “不了，我還有事！”
    侯教授哪裏還有心情吃飯？
    後麵很長一段時間怕是都沒胃口。
    無奈之下，隻能告辭，準備離開。
    “那啥，侯教授，中科大跟我們廠合作的事情？”
    孩子沒去中科大，謝廠長還是希望跟中科大也合作。
    雞蛋不放到一個籃子裏才最合適。
    “合作的事情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侯教授丟下一句話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人被別的學校搶走，肯定是沒法再帶到學校去的，這趟幾乎算是白來了。
    “這教授，沒法跟哈工大的教授比啊！看看哈工大的教授，那性格多好！”
    劉梅的話，讓侯教授一個踉蹌，努力克製著扭頭找夫妻倆算賬的衝動，快步離開了謝家的院子。
    謝建國夫妻倆戲耍了自己，出爾反爾，還在這裏說風涼話？
    泥人都會被激發出泥性的！
    他有感覺，以後還會跟謝家人打交道的。
    所以，不跟這沒見識的夫妻計較。
    “建國，咱們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好？”
    看著侯教授離去的背影，劉梅有些擔心。
    夫妻倆到現在依然不是非常願意讓謝柔去哈工大，可他們也清楚，兒子比他們有見識，加上謝威堅持，即使不樂意，也隻能任由謝威帶走謝柔去哈工大報道。
    “是有些不好。你自己從小慣孩子，兩個孩子哪個我管得了？不這樣，他不得天天往家裏跑？”
    “一直都是你慣，現在怪我？”
    劉梅頓時怒了，手一伸，熟練地揪住了謝建國的耳朵。
    “痛！痛！趕緊鬆手，我慣的！我慣的！”
    謝建國急忙討饒。
    ······
    哈工大。
    校長辦公室。
    “你確定人能到學校？”
    李瑞一臉擔憂地問杜國旺，這已經是杜國旺到辦公室不到五分鍾，第三次問。
    “確定加肯定！”
    杜國旺有些煩躁了，“你隻說給不給錢，人要沒來，我親自去中科大把人搶回來！滿意了吧？”
    “錢的事情，後麵再說。我就想知道，人真的能不能來。梁紅斌親自帶她呢！”
    李校長依然不放心。
    “謝威親自回去都沒辦法，那誰都沒辦法了。中科大侯國華挖人，咱們惹不起……”
    杜國旺沒好氣地說道。
    中科大少年班挖人的事情，學校是知道的。
    到現在，在紅光廠負責技術指導的技術團隊尚未回校，其最大原因就是因為謝柔。
    “孩子都考那麽差了……”
    李瑞歎了一口氣。
    中科大，他們確實惹不起，背後站著的是中科院的大佬們，哪怕是部裏的領導，都不會去得罪。
    “她故意的，人家又不是不知道。”
    杜國旺沒好氣地說道，“謝柔什麽情況，人家不知道？校長，還是說說經費的事情吧。”
    “不說。那是謝威的項目，讓謝威想辦法搞錢。再說了，你們不是跟哈一機合作的麽？數控係統要改進，要生產，肯定需要工廠，找合作的單位，按照校企辦其他合作項目操作就行了。”
    李校長擺明是不準備談經費。
    一點都不想談。
    “你確定？”
    杜國旺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確定加肯定。”
    李校長現在也無力拍桌子了，沒用。
    直接把杜國旺的話跟態度還給他，隨後就送客了：“那啥，國旺同誌，你們係裏工作也多，你還是先回去忙工作吧。新生馬上就要入學報道了。”
    “那行，你寫個條子。”
    杜國旺可不相信李校長的承諾。
    為了避免杜國旺再問自己要錢，李瑞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就給他寫了條子，並且在學校公章旁邊蓋了自己的私章。
    杜國旺拿著條子剛離開，梁紅斌就從外麵進來了。
    兩人隻是點頭打招呼。
    “紅斌同誌，你考慮好謝柔來了後，如何帶她嗎？航空航天係剛恢複，今年招生也不是很理想啊。”
    不等梁紅斌開口，李瑞就問他是否準備好了謝柔的培養計劃。
    “她不是先在實驗班學基礎？”
    梁紅斌愣了一下。
    李瑞什麽時候讓自己考慮如何培養謝柔了？
    “還有，中科大那邊……”
    “不用理會中科大，人隻要來了學校，就沒他們什麽事兒了。我覺得可以讓她先參與到霹靂改進項目中去，讓她先了解導彈的基礎知識。”
    “校長，謝柔才14歲。”
    梁紅斌瞪大眼睛看著李瑞。
    至於麽？
    “四年本科就18了，到時候留校，一邊搞研究，一邊帶學生嘛。部裏給咱們的壓力可不小。”
    “部裏又不給錢！”
    說到這，梁紅斌就來氣。
    學校恢複航空航天專業，校長沒少喝酒，梁紅斌也沒少去找關係，甚至還去麻煩了忙碌的老師。
    哈工大隸屬航天部，要通過高考從全國統一招生，還得教育部同意呢。
    “你這同誌，怎麽如此庸俗，什麽都跟錢掛鉤！”
    “你清高！你不得了！搞項目研究材料啥的不花錢？各種研究設備不要錢？”
    “你反應這麽大幹啥！”
    此刻的李校長，內心是愧疚的。
    為了恢複學校的航空航天專業，他沒少向部裏吹牛，甚至承諾部裏，學校要自籌經費搞一個跟目前航空項目分量相當的航天項目！
    不要部裏一分錢！
    這事情，隻有極少數人知道。
    李校長其實想得簡單：管他能不能，先吹牛讓上麵領導幫著學校把專業恢複了。至於項目能不能搞成，那是以後的事情。
    “謝柔可以參加霹靂改進項目，不過那個目前已經接近尾聲，我覺得不如讓她先學習一段時間計算機。”
    “哦？”
    李瑞不解，“謝柔不是說了隻學造火箭？”
    “先進的火箭，離不開計算機技術。我覺得，學校最應該的是給她打好基礎，而不是去把她的未來給定位……等基礎打好，就去部裏……”
    “那可不行！她也得留校的。你航空航天係不培養接班人？”
    聽到梁紅斌準備在謝柔畢業後送到部裏，李瑞一百個不情願。
    最頂級的人才，都得留在學校。
    隻有如此，學校才能越來越強。
    人才強了，項目自然就多了，優秀學生能接觸到更尖端的項目，成長更快，取得更大成就。
    “等人到了，先問問謝威吧。”
    知道李瑞的性格，梁紅斌也不跟他爭論，直接把事情推到謝威身上。
    “唉~你別說，這小子有段時間沒在我麵前出現，總感覺空落落的。可他出現在麵前吧，一看到他那張臉，就想一腳把他踹出去。”
    梁紅斌直接對李校長的話嗤之以鼻。
    “對了，紅旗係列能搞到的技術資料我都給搞回來了，你抽空看看，把能給謝柔看的整理一下……”
    “……”
    梁紅斌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紅旗係列！
    校長這是給部裏承諾搞防空導彈了？
    “校長同誌，你能不能幹點靠譜的事情？學校現在什麽情況，你不知道？以學校目前的基礎，能搞防空導彈？”
    “咱們的戰鬥機不行，防空就得靠著導彈。如果連領空安全都沒法保證，還怎麽安心搞其他的科研？”
    李瑞一臉嚴肅。
    可看到梁紅斌那陰沉的臉，尷尬地笑了笑，“目前學校也不是沒有基礎。有芯片，有部裏提供的技術資料，咱們隻需要改進製導係統。謝威不是說，空空導彈跟防空導彈技術也沒多大差別嘛！”
    沒差別？
    梁紅斌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謝威什麽時候說過？
    他不想給不懂技術的校長科普防空導彈跟空空導彈的技術差異。
    遇到如此不靠譜的校長，能怎麽辦？
    “你別走啊！”
    見梁紅斌轉身離開自己辦公室，李校長很著急，事情還沒說完呢。
    哪知道，梁紅斌理都沒理他。
    晚上，梁紅斌到了杜國旺家，並且也通知了梁紅玲。
    “這麽說來，李瑞那老東西是把謝柔未來都給安排了？”
    梁紅玲聽完，沒有冒火，隻是輕聲問道。
    杜國旺詫異地看了看她，沒吭聲，轉而看向梁紅斌，“他找你就為這事情？”
    “不是。老東西估計是在部裏吹了牛，讓改進紅旗，不過目前不知道項目具體……”
    “他瘋了？”
    梁紅玲驚呼起來，“他怕是想把反擊一號後續研究接過來吧？”
    她的話，讓杜國旺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就擔心這。”
    梁紅斌歎了口氣，“國防科辦、國防工辦、軍委科裝辦的態度都是暫停這方麵的研究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