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威，你這方案是不是有些太那啥了？等到他們回去反應過來，到時候可能就更麻煩。”
    在文敏跟王成離開後，張鳴秋一臉擔憂地看著謝威。
    謝威自己提的方案，自己想給他扛都不行。
    “校長，放心吧！沒有問題的。”
    謝威一臉平靜，這事情他真沒有忽悠文敏跟王成。
    哈城冬季的冰雪資源，在全國範圍內，都有著很強的競爭力。
    “目前普通職工剛解決溫飽問題，即使雙職工家庭，如果孩子多，也不會願意花錢去玩兒……發展旅遊業，並不是很合適，尤其是現在出門需要介紹信，購買很多東西都需要票證……”
    張鳴秋認為謝威並沒想到這些。
    票證製度、介紹信製度等，都是問題。
    “按照你的提議，搞冰雪主題項目主要吸引的是南方的旅客，從南方到哈城的鐵路，時間太長了。”
    張鳴秋提出的這些問題，都是擺在明麵上的。
    如果無法得到解決，這項目就是很大的問題。
    花費巨額經費，最後反而會虧損。
    “張校長，您提出的這些，您覺得文書記跟王市長想不到嗎？”
    謝威咧嘴笑看著張鳴秋。
    聽到這話，張鳴秋頓時愣住了。
    是啊，如此顯而易見的問題，對方能不知道麽？
    王成能不能發現另說，文敏這位書記不可能不清楚！
    雖然文敏在77年才調到哈城，到了這邊後很快擔任了市長，去年恢複名譽後，直接升任了書記……要知道，在67年前
    經驗豐富的高級幹部能不知道這些問題？
    “那？”
    一時間，張鳴秋有些不明白了。
    “宣傳！全國多少市？多少大城市？即使哈城在工業方麵排在全國前列，全國又有多少人知道？國際友人跟港澳台同胞有多少人知道？隻要把他們吸引來了，哈城的知名度就有了。目前，隨著市場供應的豐富，票證製度已經開始鬆政策了……”
    說到這裏，謝威停頓了一下。
    見張鳴秋沒有異樣表情，才繼續說道：“要打好這張牌，就必須搞好配套工程……基礎建設，全國都在搞，大家都在爭取項目呢！哈城要搞旅遊業，調整經濟結構，這樣的理由，無論是省裏還是中央，會反對嗎？”
    聽了這番話，張鳴秋更迫切希望謝威能早點畢業了。
    早點畢業，參與到學校工作中，做出成績，行政級別就能快速提升。
    自己這個校長，完全什麽都不用做，謝威做出的成績越好，越說明他這個領導有眼光不是？
    其實這是李瑞校長的眼光毒辣。
    謝威行政級別越高，能做的事情也就越多，自然更容易出成績。
    “可票證供應這塊……”
    張鳴秋還是有些不理解。
    “早晚都會取締的……現在可能很難吸引到大量的遊客，隻要堅持，形成了規模，甚至成為哈城的一張名片，未來的遊客會少麽？”
    謝威的話，讓張鳴秋心中暗讚不已。
    如此年輕人，不僅能準確無誤地解讀國家政策，嗅覺敏銳，政治覺悟高。
    前途無量啊！
    “對了，你找我什麽事？”
    這會兒，張鳴秋才想起，謝威是有事找自己的。
    “關於蓉城那邊項目的事情……”
    謝威也不繞圈子，開始向張鳴秋說明來意。
    文敏跟王成兩人從學校出來好一陣，王成才一拍腦門，“被這小子給忽悠了啊，看起來咱們發展旅遊業是不錯，可各種問題……”
    “隨著國家政策調整，現在的問題，將來都不會再是問題。他說得沒錯，哈城太靠近邊境了，國家不會再往這邊傾斜太多的資源跟政策。”
    文敏搖了搖頭，謝威說的，根本就繞不開。
    哈城工業之前能得到國家重點投資，政策、資金等都有傾斜，就因為之前這邊工業基礎好，加上資源豐富。
    可在三線工程開始建設後，這邊的各種投資就在逐步減少。
    發展旅遊產業，有利於哈城產業結構的調整。
    “文書記，你對謝威很熟悉？”
    王成不知道怎麽說，直接轉換了話題。
    他在來之前，對謝威的相關信息是一點都不了解的。
    平時就關注學校的領導幹部了。
    “之前李瑞那老家夥給我炫耀，我就留了個心眼兒，讓人了解了一番，不了解還不知道，這一了解才發現這小子的不簡單……”
    一提起這，文敏就想起之前李瑞在自己麵前的得瑟。
    鬧心啊。
    自己這麽多年，就沒遇到過如此值得培養的年輕人。
    “要不，等到他畢業，咱們把他留在哈城？”
    王成也覺得謝威這年輕人不簡單。
    關鍵是他對政策的解讀以及敏銳的洞察力。
    改革開放剛開始，國家隻提出大方向，具體方向的把握，各地可拿不準，就怕犯錯誤呢。
    謝威提出來的方案，怎麽都不會錯的。
    “想想就算了。李瑞那老家夥，為了把人留在學校，可是把自己最寶貝的戰利品都送給謝威了，這是往校長接班人的方向在培養啊。”
    文敏掏出煙，丟了一支給王成，湊著對方遞過來的火點燃，歎了一口氣。
    人，別想了。
    “不是吧？謝威那麽年輕！”
    “這小子參加高考後，杜國旺親自去蓉城接過來的。要不然，很有可能謝威就會被留在蓉城上大學，然後就沒其他地方什麽事情了……”
    讓人了解謝威的情況，文敏自然知道謝威考上大學後，組織關係什麽的被當初紅光廠廠長許誌輝卡著的事情。
    那麽高的分數，巴蜀省教育係統都沒見動靜。
    要是中間沒問題，誰相信？
    “不是吧？蓉城方麵就沒把人留下？”
    王成有些不理解。
    人才，在任何地方都會受到重視的。
    “要能留下，謝威能在哈工大？清北、中科大這些學校都還沒動手呢。那小子高考接近滿分，隻填了哈工大一個誌願。另外，他走的時候，讓他老子接他的班，成了紅光廠廠長……蓉城那邊就樂得送人情了。”
    “……”
    王成聽到謝威老子接兒子的班，不由目瞪口呆。
    這話要不是文敏口中說出來，他非得啐對方一口不可。
    天方夜譚也沒這麽離譜的。
    “那小子腦子太活泛了！把他爹留在蓉城，是最好的結果，這不，紅光廠的發展跟哈工大就緊密聯係在了一起，皆大歡喜。”
    文敏再次歎了口氣。
    王成嘴唇動了動，想要開口，文書記接下來的話，讓他徹底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別說他不會進入哈城行政係統，進來了咱們也留不住。校企辦項目不留在哈城，謝威一開始說的是蓉城給得太多！哈工大給的，咱們能給麽？”
    “有什麽不能給的！”
    王成愣了，“咱市政府能給的平台難道還小？”
    “小倒是不小。隻不過，給不了他那樣的待遇。校企辦，是謝威說了算，張鳴秋擺明了謝威幹什麽都支持，他跟劉德寶兩人就是為了給謝威保駕護航的……”
    “……”
    此刻，王成是徹底說不出話來。
    腦海中突然冒出：哈工大給的太多了！
    誰還能跟他們搶人？
    即使謝威進了市政府，也必須一步一步地升遷。
    而在學校，就沒了這樣的限製，隻要張鳴秋跟劉德寶兩人一直給謝威保駕護航，甚至可以等到謝威擔任校長後，兩人直接退休。
    “看著吧，等謝威大學畢業，肯定會成為學校學校講師甚至副教授，同時兼任校企辦主任，行政級別直接提升到副處甚至正處……這些，都是我們給不了的。”
    文敏歎了口氣。
    如此人才，沒法網絡到手下，任何領導都不甘心啊。
    “唉~”
    王成也不甘心，可不甘心也沒有任何辦法。
    不管他們如何重視謝威，都不可能給的比哈工大多，甚至連哈工大的一半都給不了。
    政府下屬的任何單位，都不可能把一個部門交給剛分配到單位處於實習狀態的畢業生來負責。
    “以後盡量配合好學校的工作吧。”
    文敏再次歎了口氣。
    戈壁灘。
    夕陽西下。
    一支篷布外滿是沙塵的車隊緩慢地在無人地區前行著。
    “還得多久啊！咱們這都走了四個多月了！”
    謝柔裹緊了身上的軍大衣，靠在吉普車的車門上，滿臉疲憊。
    “快了！”
    方鵬舉安慰著謝柔，“咱們不是一路上都在進行各種測試嘛。”
    車隊從哈工大出來，一直都是避開居住區在緩慢前行，從東北沿著北方草原一路向西北而行，一路都在不停地對整個發射係統進行測試。
    得益於謝柔這行走的人形計算機存在，每次發現問題，都能很快找到原因。
    不大的車隊裏麵帶著很多配套零部件，甚至後麵跟著的篷布解放汽車裏麵，安置著繪圖桌等。
    很快，車隊停了下來。
    “各單位注意，已經到預定區域，準備發射……”
    部隊安排的負責人拿著大喇叭，對著停下的車隊指揮起來。
    車隊中間的蓋著黃色篷布的發射車脫離了隊伍，向著旁邊開去。
    發射車停下後，幾名穿著軍裝的軍人快速從周圍圍上來，迅速地解開把發射車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篷布。
    “仰角35，方向7……”
    很快，發射車上原本平躺在的發射箱在液壓係統的支撐下，快速向上抬起，並且同時向一側旋轉。
    “電源接通……”
    “箱蓋打開……”
    “發射……”
    並沒有火箭彈從發射箱裏飛出來。
    隻是發射過程的模擬。
    “發射完畢，補給車上前補充彈藥……”
    不遠處停靠的彈藥補給車迅速上前，在補給車車頭與車廂連接處的吊車幫助下，迅速把發射車上的發射箱吊裝到一旁，然後再把彈藥補給車上的一組發射箱吊裝到發射車上。
    最後再把地上的發射箱吊裝到補給車上。
    整個過程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速度很快。
    旁邊有些幹部模樣的軍人拿著表掐時間。
    “切，真無聊！就這樣沒有任何實彈的模擬，有多大意義？”
    看著不遠處發射陣地上忙碌的眾人，謝柔無力地吐槽。
    現在她都懶得計算發射後的彈道落點了。
    “也不能這樣說，一路上都在模擬發射，他們現在可以在五分鍾內就從行軍狀態進入發射狀態。在發射完成後，快速更換彈藥模塊，能在5分鍾不到的時間就進行第二輪發射呢！”
    方鵬舉有些內疚地看著謝柔。
    原本以為從學校準備的各種物資足夠充分，可出來後才發現，根本就不夠。
    出來的時間太長了。
    一路走的都是偏僻的區域，人煙稀疏，很多物資即使帶著錢跟票據，都買不到！
    維修發射車的各個場站，本身物資供應都不充足。
    這就導致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謝柔每次計算後，都需要補充營養，早在兩個月前，試驗團隊攜帶的罐頭等物資就告急了；方鵬舉把整個隊伍攜帶的都優先供應謝柔，也無法支撐太久。
    謝柔又肉眼可見地瘦了下去。
    “這在一開始都是確定的啊！不管進行多少次模擬，都不如實彈試射……”
    謝柔翻著白眼兒說道。
    火箭炮是否真的跟模擬的一樣，到現在，她都不清楚。
    “快了，在靶場那邊，原本的遙測彈早就運到了，改進後的遙測彈也快到了。等到天熱，咱們測試一番，就可以回去了。”
    “老師，您不是說讓謝柔先回去？”
    一旁的王雨婷幽怨的聲音響起。
    這一路的艱辛，隻有她們自己清楚。
    尤其她跟謝柔兩個女生，原本就沒想到出來需要這麽長的時間，連個人用品都沒準備充足，用習慣了衛生巾，再用之前的，別提多難受了。
    要不是謝柔沒提，王雨婷早就鬧著要回去了。
    “再堅持一下，再往前300公裏就是吐魯番，我們在那邊不僅能得到補給，也能休整幾天……”
    方鵬舉對王雨婷的態度也好了很多。
    這一路走來，幾乎橫穿全國。
    沒辦法，必須得測試各種環境狀態下火箭發射係統的可靠性，一路上出現的很多問題，都是之前設計時候不曾想到的。
    甚至，在測試了遙控彈後，還需要從這邊給發射係統裝上實彈，再沿著來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