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別急，跟我一起到食堂，我這一天水米未進！”
    滿臉疲憊的李瑞直接揮手打斷了謝威的質問。
    “你們也跟我到招待所食堂，就當吃宵夜了。”
    見到翟鑫國跟王征幾人也聽到動靜出來，李瑞對他們招呼著，“我知道你們疑惑很多，咱們去食堂邊吃邊聊。”
    幾人看到李瑞這態度，饒是有無數問題，這時候也終究沒法問出來。
    索性就跟著李瑞去了招待所的食堂。
    “這是部隊後勤係統在這邊的一個駐點，雖然目前已經處於半荒廢狀態，不過也能滿足基本需求……”
    到了招待所食堂後，除了跟李瑞一行人，基本上看不到其他用餐的人。
    顯然，招待所在之前就得到消息，留了廚師跟服務人員值班。
    李瑞吃的很謝威幾人吃的一樣：主菜一大盤手抓羊肉，一盆羊雜碎，外加一盆窩窩頭。
    “吸～”
    李瑞左手拿著窩窩頭，拿著筷子的右手扶著裝羊雜碎的大土碗，嘴搭在碗沿，吸溜了一口羊雜湯，咬了一口窩窩頭，細細咀嚼後再吸溜了一口羊雜碎，滿臉享受。
    “唉，這味兒，也隻有草原上的才正宗啊！你們不嚐嚐？”
    李校長感慨後，照顧著幾人，想要讓他們也嚐嚐這燴羊雜。
    “不了，不了……”
    謝威幾人急忙搖頭。
    開玩笑呢！
    晚上他們吃飯時候，聽到招待所食堂那個矮胖的大師傅自豪地向他們介紹他做的手抓羊肉原汁原味，羊雜碎更是一絕，無數來招待所的同誌們讚不絕口，謝威被說動，然後嚐一口羊雜碎……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羊肉確實是原汁原味，連鹽都沒放，咬一口，滿嘴的羊膻味兒；羊雜碎更是原汁原味……
    至少，謝威覺得比沒有洗幹淨的肥腸味兒還大，不僅有羊大小腸的本味兒，還有羊膻味兒……
    所以，四個人，一盆手抓羊肉，基本上沒吃幾口。
    而羊雜碎，幾人甚至連聞著味道都快待不下去。
    李瑞吃的這盆，應該就是謝威他們沒動的那盆。
    “啪～”
    李瑞看著幾人的神態，用剛把一小塊窩頭塞嘴裏的左手拍了下腦袋。
    “咕嚕～”
    咽下窩頭，又喝了一碗羊雜碎湯後，李校長才對著幾人說道：“瞧我這記性，忘記你們沒之前沒嚐過，不適應這味道。可惜現在這時節不對，要是有野韭菜花醬配著吃……”
    “老頭，咱們還是先別說吃，說說眼前這事兒吧。你這搞的很地下黨接頭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幹啥壞事呢！”
    謝威聽不下去了。
    自己來這，可不是聽李老頭說美食的。
    雖然自己也好吃，可自己喜歡的手抓羊肉絕對不是這種膻味十足的！
    “校長啊，我們隻是想搞點能提升部隊戰鬥力不行東西。”
    翟鑫國強調著，他怕李校長走了還給自己挖一個坑。
    自己隻是想搞個研究。
    不，確切地說自己隻是想帶著學生搞研究，這項目是幫著學生搞的。
    “不用這樣，你以為還是十來年前呢！”
    李瑞沒好氣地看了翟鑫國一眼，又喝了一口羊雜碎湯，一邊吃一邊輕聲解釋：“這次的實彈打靶測試，是我說服了帕辛·丹納頌將軍，也向精密機械進出口總公司保證了銷售額，部隊高層並不清楚……”
    “北方工業能同意？”
    謝威敏銳抓住了李瑞話裏的漏洞。
    負責坦克跟裝甲車輛出口的是北方工業總公司，精密機械進出口公司隸屬七機部呢。
    “同意啊，不然怎麽打靶測試？測試現場，不僅有客戶，也有部隊後勤跟總參的首長參與。實彈打靶測試的時間太緊張，才急著讓你們先帶著東西過來……”
    李瑞的說辭，謝威根本就不信。
    不了解內情的翟鑫國跟唐道賢聽到說部隊首長也會現場參觀，頓時就把心放到肚子裏了。
    幾人都沒有喝酒的興致，在飛行速度緩慢的飛機上折騰了一天，早就累了。
    索性就告辭回去休息。
    “沒這麽簡單吧？”
    謝威沒走，也沒心思陪李瑞喝酒，在翟鑫國幾人離開後，點上了一支煙，看著一臉享受、安心幹飯的李瑞，後者絲毫都沒有開口的意思。
    謝威還是忍不住問出來。
    一旁的王征同樣很好奇，謝威沒有示意他離開，說明也希望他聽聽的。
    “具體內情你就別打聽了，我幾乎把能動用的關係全部動用了，才促成這事情。隻要不嚴重影響已經談好的訂單，就不會有什麽後果。另外，這是對巴基斯坦出口裝備的前置條件，他們需要了解到具體威力……”
    什麽？
    怎麽又扯到巴基斯坦了？
    一時間，謝威大腦飛速運轉。
    從第二次印巴戰爭期間，中巴友誼就迅速升溫，巴基斯坦軍隊采購的中國武器裝備不算少，甚至未來會采購更多。
    可這跟泰軍采購武器裝備有什麽關係？
    突然謝威記起，5月巴國總統齊亞·哈克訪華。
    現在恰恰就是5月，齊亞·哈克總統是走了還是沒來？
    不管來沒來，肯定是要談合作的，不隻是經濟方麵的合作，肯定也少不了軍事合作，尤其是去年年底蘇軍入侵帝國墳場，在短短一周多時間就占領了帝國墳場主要城市跟邊境要道，尤其是墳場跟巴基斯坦的邊境要道。
    從今年2月開始，蘇軍就開始大規模掃蕩墳場內的反抗組織，因為邊境有著大量難民營，有些反抗組織隱藏在難民營中，蘇軍會經常以此為借口轟炸巴基斯坦境內目標……
    一想到這，謝威頓時雙眼放光地看著李瑞。
    看來老家夥的眼光是真的不差啊。
    “這怎麽跟巴基斯坦的武器裝備采購有關了？”
    王征一臉懵逼。
    李瑞深邃的目光看了王征一眼，扭頭看向謝威，“學校拿不到武器出口權，也不可能拿到，校企辦以後不會涉足軍用裝備的生產製造跟出口……”
    “我先回去睡了。”
    聽到這話，王征哪裏不知道這是李校長不滿自己留在這裏。
    幽怨地看了謝威一眼，無奈地告辭離開。
    “這裏不適合談吧？”
    謝威倒沒有尷尬的，他隻是為了後麵辦事方便，懶得再給王征轉達而已。
    “既然你確定他不適合，沒有必要什麽事情都讓他參與……”
    “這不是沒人麽？校企辦現在一團混亂，我也想解決，可是沒人啊。尤其是需要擁有豐富管理經驗，熟悉對外貿易的……”
    迎著李瑞不滿的目光，謝威聳聳肩，無奈地攤開雙手，“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你別逮著機會就給我抱怨人手不足，條件艱苦！全國哪個單位不困難了？有條件要幹，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得幹！我給你說，這次如果搞得好，能說服巴方代表同意給錢，我們幫忙開發一款防空導彈的項目……”
    “啥？”
    謝威瞪大眼睛看著李瑞，“您這不是瞎搞？咱們部裏有專門搞防空導彈的單位，還好幾個。我說校長同誌，你辦事能不能靠譜一點？我們學校有基礎麽？”
    老頭是不把學校坑死不算完啊！
    現在學校搞防空導彈係統？
    有那條件？
    “怎麽就沒有？之前你們改造的空空導彈，性能不是不錯麽？我問了，防空導彈跟空空導彈的技術差距不大，而且他們要的是單兵的……”
    “噗~”
    謝威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防空導彈跟空空導彈差不多？
    誰特麽這麽不負責任對李校長講的？
    “不隻是項目的問題，還有學校發展……巴基斯坦那邊想要建立自己的軍事工業，我們可以在這上麵做文章，如果項目能成，他們可以派遣學員參與到項目研發中……”
    “……”
    聽到李校長的介紹，謝威的大腦瞬間成了一團漿糊。
    曆史被改變，他是有心理準備的。
    可這改變的未免太過嚇人了。
    李老頭就為了人家手裏一個項目，居然提出幫人家培養導彈設計、製造的工程師？
    哈工大最早接收的一批外國留學生，是在進入二十一世紀後的2001年，而且還是軟件方麵，這點謝威是知道的。
    80年代初期就開始接收國際留學生？
    要是真的能談成，對學校未來發展會有著非常大好處的：都有國際學生在了，上級跟國家不得考慮考慮多給點資源發展起來？
    何況，哈工大主要是培養國防總工程師、總設計師的……
    “巴方對這樣的合作非常感興趣，但是得看到我們的實力，效果好，不僅會有火箭筒跟狙擊榴的訂單，合作也會持續升入下去……反正我把能做的都做了，以後我不再在七機部工作，學校發展，就得指望你們了……”
    “雖然巴基斯坦也窮，不過他們有著美國的援助，也算是目前比較肥的羊。羊我給你抓到了，就看你如何薅羊毛了……”
    “我還是學生……”
    謝威一時間不知道怎麽接話。
    剛說出自己還是學生，李老頭就撇嘴，一臉嘲諷地看著他。
    “得~現在怎麽搞？”
    熟知老頭性格的謝威，沒有問他不在七機部後去哪個單位，很大可能是在已經開始籌備的國防科工委。
    轉移話題才是最合適的。
    “等。”
    李瑞也沒有再多說，“真不來一碗羊雜碎？除了草原上，其他地方可難以嚐到這麽正宗的……”
    “要嚐正宗的，不洗幹淨就行了，我可受不了這……”
    謝威撇嘴說道。
    幾人在招待所接連待了三天，謝威閑得渾身骨頭都不舒服了，終於再次見到了秦衛東。
    秦衛東帶著人接幾人去靶場。
    淩晨四點多出發，車子從城郊往外走，在草原上沿著坦克履帶碾壓出來的道路行駛了三個多小時，才到達目的地。
    測試場到處都是履帶碾壓過的痕跡，在一側的小山包上，修建著一些混凝土坦克靶。
    3輛半球形駐紮炮塔的坦克在遠處，從外觀上基本上看不出任何區別。
    “1，2，3……”
    “你幹啥？”
    王征好奇地看著用左手遮擋在眼睛上方，右手伸出手指指著遠處的坦克數了起來。
    “數負重輪啊。五對！”
    謝威歎了口氣。
    即使明知道69式坦克跟59坦克一樣，都是五對負重輪，謝威還是希望曆史上出現偏差。
    結果，曆史沒有絲毫偏差。
    沒有嚇死人的炮塔，依然是5對負重輪。
    “坦克本來就是5對負重輪的啊。又沒有什麽新型號。負重輪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火力夠強！”
    一旁的秦衛東聽到謝威的話，愣了好幾秒，才開口說道。
    他不理解謝威這話什麽意思。
    即使沒有近距離見過坦克，第一次見到，不應該關注坦克的主炮粗壯的炮管麽？怎麽就先看到負重輪了？
    謝威自然沒法解釋。
    他也清楚，國產坦克，一直到80式才脫離五對負重輪；到85式才從圓腦袋的鑄造炮塔變成了方腦袋的焊接炮塔。
    當然，在哈工大那個保密車間裏擺著的WZ122坦克樣車，雖然是方腦袋的楔形炮塔，可終究還是沒有擺脫5對負重輪。
    “負重輪越多，說明坦克自身越重，可以承受更大口徑的火炮產生的後坐力；可以擁有更厚的裝甲……”
    謝威平靜地說道。
    即使他知道五對負重輪的坦克在96式、99式成為裝甲部隊主戰坦克後，五對負重輪的坦克依然在繼續魔改。
    裝上穩像式火控係統，扛著125毫米滑膛炮的五對負重輪坦克，終究還是沒法跟99比。
    誰不希望自己國家的坦克是世界最先進的？
    “怎麽個流程？”
    謝威向四周看了一眼，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一個小山包上，有著觀察哨。
    可隻有一些穿著軍裝的工作人員，沒有看到參觀的首長，也沒有看到外國客戶。
    “一會兒，69坦克先在不同距離對這輛作為靶子的59開火，檢測火力強度；然後再是我們用火箭筒打59坦克……”
    秦衛東是李瑞安排的人，知道謝威的身份，倒也沒有隱瞞。
    “你們打？”
    唐道賢不樂意了。
    看著遠處那輛59坦克，不由舔了舔嘴唇，“我們開發的反坦克火箭筒，得由我來測試！”
    打坦克啊！
    一個沒有打過坦克的反坦克火箭筒設計師，能是好的反坦克火箭筒設計師麽？
    之前剛搞出來，測試過，那時候的火箭筒還不夠暴躁。
    而且，打的也都是混凝土靶子。
    哪有直接扛著暴躁的筒子，打真正的坦克來得舒坦？
    秦衛東隻是看了他一眼，滿臉不屑地把頭扭到一邊。
    “班長，之前你不是說，得我親自打麽！要是不能親自感受，怕是以後不太好改進……”
    唐道賢知道找秦衛東沒用，直接就找謝威了。
    為了自己的體驗，此刻他的腦子變得更加靈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