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簽訂得很順利。
    順利得讓王征都不敢相信。即使提醒對方，對方甚至都不願意多看合同，仿佛生怕再有什麽變故一樣。
    “寧廠長，田總，既然我們合同已經簽了，接下來就需要你們盡快安排技術跟工藝人員到這邊熟悉流程，準備生產……”
    王征見對方簽了合同，也不再多說。
    這份合同，有意見的應該隻是對方，反正條件是學校開的，合同是他擬訂的。
    “我們明天就回去安排。”
    寧俊濤急忙表示。
    他們同樣急啊。
    啥好處都沒拿到，兩百萬就先給了，還欠了對方一百萬，隻有盡快開始生產，才能盡早讓廠裏拿到利潤。
    “合同簽了？”
    “你這是一點都不激動？”
    滿臉笑容的王征正準備給謝威炫耀對方一點反對意見都沒提出來就簽了合同，結果謝威如此平靜。
    “有什麽好激動的？”
    謝威反問王征，“他們的人什麽時候到位？”
    對於江北廠提出回去後安排人過來，謝威覺得需要的時間不短。
    李瑞雖然沒有消息傳來，出口合同肯定不會有意外的。
    剩下的就是需要談一些附加的條件，以及說服上級反對的領導。
    “按照他們的說法，最少需要一個月後。”
    王征回答，“都怪他們，要不然，現在已經完成生產前的準備，根本就不用擔心後麵的交付問題。”
    一直都沒簽訂合同，江北機械廠雖然是生產火箭筒，可要生產一次性火箭筒，生產線需要調整，設備需要增加，甚至還需要製定規模生產的工藝。
    為了節約成本，連火箭彈發動機都采用鋁合金熱擠壓成型，或是直接采用衝壓工藝。
    其他火箭彈生產，很多零部件都是通過機械加工方式生產。
    “太慢了！沒有那麽多時間留給他們。泰國方麵的訂單，雖然不知道簽合同沒有，可絕對不會給我們太多的交付時間。”
    謝威搖頭。
    一個月後才到，相當於一個月後對方的技術人員才開始熟悉工藝。
    哪裏能行？
    “這次江北廠的人中，有總工、有調度，要不讓他們先熟悉？”
    王征還是動了腦子的。
    看著謝威的神態，忐忑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這也是個辦法。不過還需要他們的人盡快到達。學校的飛機目前不是閑置著？幹脆這樣，安排飛機去把人運過來，一批運十個左右核心骨幹，運兩三批就夠了。我們的技術跟工藝人員再安排過去支援……同時，讓他們先進行準備工作，零部件他們能加工的就開始加工，不能的就尋求外協配套……”
    在紅光廠的經曆，讓謝威不僅熟悉生產，也熟悉基層的問題。
    任何產品，從設計階段走向生產，都需要一個過程。
    學校開發的一次性火箭筒跟其他火箭筒不同，幾乎沒有通用零部件，這就導致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從頭開始。
    “要不，你去跟他們說一聲？”
    王征小聲地對著謝威提出。
    ？？？
    謝威一頭霧水地看著王征。
    “畢竟，他們是一個廠的領導……”
    “……”
    謝威不知道說什麽好，王征這是越活越回去了？
    旋即倒也明白了王征的想法：校企辦在軍用技術合作方麵的地位很尷尬！
    這都怪謝威跟李瑞之間達成的協議：軍用相關合作，由學校負責，校企辦負責民用技術。
    李瑞走後，學校由張鳴秋這老好人負責，他為了保持跟謝威之間的和諧關係，基本上不幹涉跟校企辦有關的事情。
    如此就導致現在的火箭筒合作，根本沒人管。
    “這沒問題，我們之前就考慮到一直沒有結果，導致生產進度不及預期。不過，在這之前我們也不是什麽準備都沒做……田總更熟悉技術，在這邊完全可以跟你們的人一起搞工藝流程……馬原作為廠裏調度，跟著熟悉生產相關……”
    麵對跟著張鳴秋一起上門的謝威，寧俊濤一點反對意見都沒有。
    “我們現在就可以參與進去。”
    田貴榮開口說道。
    一旁的馬原嘴略張，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你現在可以參與，別特麽的帶上我啊！我還想好好休息一下呢，這幾天在火車上累得不行，來了就沒休息過……
    “既然這樣，我馬上讓人帶你們去車間。”
    不反對，自然就沒問題。
    “好！”
    “……”
    相比一臉激動的田貴榮，馬原此刻無語至極。
    謝威借著招待所的電話給唐道賢打了電話，讓他到這邊來接田貴榮幾人。
    “張校長，你們放心，我明天回去就盡快抽調人員……”
    問題是自己等人造成的，寧俊濤此刻也知道不盡快完成生產前的準備，很大可能影響到後續的出口。
    對於謝威這樣一個年輕人，他並沒有太過重視。
    隻是向張鳴秋保證。
    “寧廠長，您也別說盡快，為了在最短時間完成生產準備工作，學校決定安排我們的專機送您回去，順便把第一批技術骨幹運送過來……”
    專機？
    幾人都愣住了。
    難道他們了解的哈工大，是個假的哈工大？
    連國家領導都沒有專機，哈工大居然就有了專機？
    “學校對外合作的項目多，為了更方便地跟合作單位溝通，所以校企辦從旁邊的122廠購買了一架專機……”
    對於幾人的震驚，張校長很滿意。
    即使是國內第一理工院校的中科大，不是也沒專機麽。
    “對了，以後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找謝威，他是校企辦的顧問……”
    啥玩意兒？
    顧問？
    顧問不應該都是上了年齡，在各方麵領域有著極大影響力的專家？
    “……”
    看著張鳴秋一臉得瑟地介紹自己，謝威直接給了一個白眼兒，老家夥為了他自己不麻煩，所以就選擇了麻煩自己！
    不過，他也沒表示反對意見。
    “寧廠長，希望你們能抓緊時間，要想向國際市場要訂單，我們就不能放過每一個機會。”
    謝威並不想跟寧俊濤等人多待。
    無他，那麽苛刻的合作條件是自己提出來的，早晚都會被江北機械廠的人知道。
    現在留下來，萬一張鳴秋說漏嘴，自己怕是要挨打。
    見謝威的態度不對，張鳴秋尷尬地對幾人笑笑，表示自己很忙，也告辭離開了。
    “謝威，你可別生氣……以後這樣的事情越來越多，每次都是需要中轉，太麻煩了。原本讓你當這顧問，隻是方便你對校企辦發展進行管理……”
    張鳴秋快步追上了謝威。
    他的意思很明顯，現在需要謝威站到前麵來了。
    “我還要學習……”
    “拉倒吧！你有多久沒有進過教室了？”
    張鳴秋一臉不屑，“年輕人，有能力，就多負責點，難不成你忍心讓我們這樣的老頭子來？關鍵是我們也不熟悉！”
    “……”
    跟李瑞截然不同的手段，讓謝威反對都不好反對。
    “對了，李校長有指示，跟校企辦相關的幾個軍事項目，對外合作，都由你來負責。”
    “那怎麽行！”
    謝威跳了起來。
    這特麽的就是個巨坑。
    權利是有的。
    但凡讓戰機幾個項目負責人知道，怕是天天要來找自己要錢。
    李瑞那老家夥，走了都不想讓自己省心啊！
    “反正學校也找不到合適的人負責，一旦有問題，會對項目造成很嚴重的影響……當然，學校考慮到你平時比較忙，會安排人員給你打下手的……”
    “拉倒吧！校企辦還是一個爛攤子呢！”
    說到這，謝威就氣不打一處來。
    本來準備整頓校企辦管理混亂的事情，結果先是李瑞把福州郵電局忽悠來了，然後又是外國客戶……
    “行了，這事以後再說，明天巴基斯坦人過來，咱們怎麽安排，你有沒有什麽想法？”
    想法？
    巴基斯坦到學校來，李瑞肯定是出了不少力氣的。
    既然來都來了，肯定不能讓他們空著手離開啊。
    “參觀學校、項目什麽的，合作什麽的，學校可以按照原本計劃進行。不過，我覺得，在參觀的最後，可以帶他們到學校旁邊那個車間看看……”
    “嗯？”
    張鳴秋不解。
    學校旁邊那個工廠裏，可不隻是有火箭筒跟狙擊榴的生產。
    “坦克！他們需要更先進的坦克！”
    謝威一臉笑容。
    由69III改名而來的79式主戰坦克尚在設計階段，80式剛剛進入整車研製，要到出口的85II坦克，中間還有好幾代。
    201所跟617等單位業務太忙，不適合分心。
    索性，這項目就由學校跟巴基斯坦合作了，到時候再外包部分給617或是201，他們也不會有意見吧？
    “這能行？那項目……”
    “您要說是最先進的吧？都已經下馬了呢。即使現在有少量研究，也不過是針對零部件等的問題……”
    利用WZ122坦克的基礎，忽悠錢少要求高的巴基斯坦，是最合適的。
    甚至，可以直接使用59或是69式坦克的底盤，隻要裝上穩像式火控係統，再把腦袋換了，扛上125毫米坦克炮，巴基斯坦能拒絕麽？
    不能！
    隻要125毫米坦克炮性能不拉胯，他們拒絕不了的。
    而這些項目，目前分開在各個單位研製。
    學校完全可以作為總包，隻要巴基斯坦給錢，到時候……
    看著謝威越翹越明顯的嘴角，想到李校長對自己的交代，張鳴秋也不反對，直接開口說道：“到時候學校安排，你來負責跟他們談吧。”
    謝威自然不反對。
    巴基斯坦窮歸窮，可相對目前的哈工大來說，巴基斯坦軍方能給出來的，絕對是巨款。
    甚至，他的目的，不隻是坦克。
    三代機項目，巴基斯坦軍方也應該做出曆史上應該有的貢獻。
    至於提前10年讓“超7”項目搞下去，是否合適，謝威也是有過考慮。
    目前，巴基斯坦空軍主力戰機機型是幻影3、幻影5、佩刀F86、殲6、強5等戰機，這些都已經老舊。
    隨著去年蘇聯入侵阿富汗，並且在一個星期就占領全境，美國為了提升巴基斯坦抗蘇能力，將會通過“和平之門”計劃向巴基斯坦提供28架單座F16A跟12架雙座F16B戰機。
    巴基斯坦也將會成為南亞第一個擁有三代機的國家。
    不過後來，隨著蘇軍撤離阿富汗，甚至蘇聯解體，南亞局勢急劇變化，美國人直接扣留了巴基斯坦購買的F16戰機。
    但是在那之前，巴基斯坦就對“超7”產生了濃厚興趣，甚至“超7”就是為巴基斯坦研製。
    具體內情謝威不知道。
    他卻知道巴基斯坦一直都有一顆建立自己軍事工業的心。
    能不能行，先打一杆子再說。
    第二天一大早，寧俊濤就乘坐那架機身上噴吐著學校名字的運11返回江北機械廠了。
    看到飛機後，自然少不了一番驚訝。
    而學校相關人員在對接待巴基斯坦客戶的計劃進行最後的檢查，生怕某個環節出現問題，最終把人丟到國際上。
    “又是一夜沒睡？”
    一大早，莫靈羽進辦公室就看到雙眼通紅的謝威正在對著一份文件進行檢查，把早飯輕輕放到辦公桌上，心痛地說道。
    “趕緊吃飯，吃了睡一覺。”
    “哪裏睡得成喲！”
    謝威搖頭歎息。
    為了不讓巴基斯坦人空手而歸，留下他們同樣也不多的美刀，一晚上，謝威就在琢磨如何說服對方。
    “巴基斯坦人今天要來學校，我得跟學校領導陪同。”
    “這麽重要的事情，你還不好好休息！”
    莫靈羽翻著白眼兒。
    兩人即使在一個辦公室的時間不短，可莫靈羽發現，兩人之間關係也沒有絲毫進步。
    即使她經常幫著謝威揉腦袋、捏肩，也是如此。
    “這事情更重要。”
    謝威拍了拍手中的計劃。
    並沒有給莫靈羽看。
    莫靈羽見謝威的動作，直接就壓抑著好奇心，也不去追問了。
    “班長，學校那麽多領導呢！”
    “領導多有什麽用？關鍵得會忽悠人啊！各個項目都要錢，全部靠著校企辦掙錢，太慢了……”
    謝威明白莫靈羽的意思。
    有些事情，也不好向她透露太多。
    “你的意思，就你一人會忽悠他們？難不成，你還能讓巴基斯坦給咱們學校的項目投資？”
    莫靈羽被謝威的話給整笑了，沒好氣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