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大夫人！”胡四一進院門就開始喊。
    “喊什麽呀，穩住！大夫人最看不上的就是你這般莽撞的樣子。”周衝聞聲上前製止。
    “周管家，貨賣空了，差去補貨的人都說沒有貨了，我來找大夫人商量對策。”
    “大夫人在禦州酒樓，等著和大家慶功呢。讓我在這兒等你，一同前去。”
    “不用補貨了？”胡四納悶，“那下午就沒有錢賺了呀。”
    周衝搭著胡四的肩膀，強行給他掉頭，一起往門外走。
    “走吧，大夫人早就想到你補貨無望啦。咱們最初拉貨的時候就快把能收的都帶走了，幾天的功夫，哪能補上呢。”
    “言之有理，我怎麽沒想到呢！”
    “大夫人收到消息的時候你已經出發了，要不早就攔下你了。”周衝的心情特別好，也就願意和這長著一頭卷發，濃眉大眼的人多說兩句。
    “我是想著，讓別人去報告，我去采買，效率能更高一些。大夫人是很看重效率的一個人！”
    “是是是！大夫人就喜歡你這樣利落的！”周衝嘿嘿笑著，他沒有說大夫人最喜歡的是腦子靈光且辦事利落的。
    二人說笑著一路向前，心情好的連日頭的暴曬都感覺不到了呢。
    慶功宴是由杜弘仁主理的，蘇碧染以家眷的身份招呼大家開懷暢飲。輕紗半遮麵，舉著酒杯在席間流轉，眾人因著她官員家眷的身份，直到她客套了一圈施施然落座，也不敢說什麽“女子不能拋頭露麵”的話。
    “杜大人真乃神人也！禦州地處偏遠，終日黃沙彌漫，若不是兩國往來的必經之路，怕早已是廢墟一座。”
    “是啊！”
    眾人紛紛附和，杜弘仁舉著酒杯，不知道該怎麽接，便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杜大人不善言辭，但卻一心為民啊！”有人如此評價。
    “是啊！”
    “是啊！”
    一片讚歎聲中，大家也跟著杜弘仁滿杯盡飲。
    “今天的賬還是跟我家夫人報，本官還有公務在身，不便逗留，先告辭了。”杜弘仁將酒杯放下，衝大家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周衝立馬把蘇碧染麵前的桌子清空，胡四把筆墨紙硯擺好。眾人一一到蘇碧染麵前交賬，酒樓的賬房先生也在其列。
    直到月上柳梢，所有的賬麵才堪堪盤清。基本持平，沒虧錢，但是也沒掙幾個子兒。
    “辛苦各位了！”蘇碧染安慰眾人，“到周管家那領賞銀，然後都回去好好睡一覺解解乏。”
    說完不等眾人反應，自己先起身回府了，她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接下來，就是讓子彈飛一會兒，看看能激起多少塵土。
    蘇碧染這大動作，很快就傳到了宮裏。而墨曉嫣在自己的臥房裏，看見了寫著杜弘仁宏偉事跡的奏折。
    “嘖嘖！這女人還真是不服輸！”墨曉嫣也不避諱，自己看完了奏折。
    皇上微微一笑：“墨娘也覺得是蘇碧染的手筆？”
    “可不嘛，這不就是趕集大促嘛，這隻能是蘇碧染腦子裏的東西。杜大人腦子裏都是之乎者也，想的出來這些。奏折雖然說的都是杜大人，但事絕對是蘇碧染幹的！”奏折裏還是有墨曉嫣不認識的繁體，但已經不影響她了解完整的故事梗概了。再加上她腦子裏殘存的現代知識，對於蘇碧染這個商業邏輯還是能看出來的。完全就是開業大酬賓，賠錢賺吆喝打知名度的策略。
    “此舉妙極！禦州的人真就多起來了，連街上廢棄的院落，都開始有人修繕了。”
    “那皇上就給人批了吧！”墨曉嫣把奏折翻到最後一頁，攤開給皇上。
    “墨娘也覺得可行？”
    “我又不懂，我隻覺得蘇碧染想這麽做，自然有她的道理。”
    奏折的後麵，是想讓皇上放開對外邦物品進入禦州的限製。讓普通的外邦商人也可以帶貨物進來，而不是像以前一樣隻能由外邦使臣的人來運送貨物，貨品也是由使臣決定。而對於普通外邦客商的貨物，蘇碧染提出了分類別收錢，計入禦州的賦稅，這樣也能減輕當地百姓的負擔。
    “這個方法，很冒險啊。”
    墨曉嫣不知道這方法有什麽冒險的，不就是進出口關稅嘛，蘇碧染直接從上輩子抄作業，那還能有錯？
    “有錢收，不是挺好？禦州的百姓也能得益於此。”
    皇上想了想，還是給墨曉嫣解釋了一遍。
    禦州目前往來的商隊都有官府的背景，運送的貨物也隻需要軍營盤查一遍，無需交錢。若是外邦進入禦州的貨物收取銀兩，也就是關稅，那麽商人在出售的時候，自然會把關稅的成本加到裏麵。那樣百姓是省了賦稅，可買東西就多花錢了。
    “所以蘇碧染說分類別呀！若是尋常百姓都需要的，定是會象征性的收取一點點，若不是，多收這些導致的漲的那幾文錢，富庶人家也不會在意。”
    “墨娘的思想，倒是和杜家大夫人很合得來。”
    墨曉嫣心裏一緊，這皇上又給她挖了個坑，這是又想套話？
    “同為女子，自然能猜到幾分大夫人的用意。”
    “這份同為女子的契合，想來是和杜家大夫人的專屬。怎不見墨娘與後宮之人有此默契？”
    果然，墨曉嫣心裏罵了句髒話，臉上堆笑：“皇上這話題跨越太大了，這不是說禦州的事兒麽？”
    皇上又笑了一下，還是沒有在奏折上落筆。墨曉嫣見狀，也沒說話，打了個哈欠，說要睡覺便起身離開了。
    “確實不早了，該就寢了。”皇上將杜弘仁的奏折收起，放到左手邊的一摞奏折上，又打開了一本新的，繼續埋頭工作。
    墨曉嫣偷偷回頭，心裏盤算：左邊的奏折是難以定奪，要上會討論的，現在多了一本。
    她想：杜弘仁這下要出大名了，一旦上會討論了，滿朝文武都會知道杜丞相家的長子在禦州這偏廢之地幹了件轟動的大事。要是開會討論通過了收錢這個事情，蘇碧染就又是開先河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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