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嗦下，想象中的臭味並沒有嚐到，反而覺得滿口鮮香。
    福掌櫃眼睛頓時一亮。
    似乎是有些不確定，他又挑起幾根米粉放進嘴裏，米粉爽滑而又富有彈性，帶著湯汁的鮮香。
    福掌櫃不禁加快了速度，不一會就把一大碗粉都吃進肚子裏。
    “哈！痛快！這米粉叫什麽名字，聞著臭，吃著香啊！”福掌櫃放下碗，一副意猶未盡的表情問道。
    陳長帆微微一笑，“螺螄粉。”
    “螺螄粉？嗯，剛才確實是吃到了螺螄肉了，不過這螺螄湯汁味道醇厚香濃，不愧是陳老板你的手筆。”
    陳長帆笑著拱手，“福掌櫃過譽了，小本生意，比不得你食味齋家大業大啊，老魏，把福掌櫃買的魚獲都送到食味齋去。”
    老魏起身，卻聽見福掌櫃笑著搖頭，“我帶了夥計過來的，今日你這魚檔肯定很忙，我就不給你添亂了。”
    說著，幾名夥計上前，將那幾桶魚獲搬走。
    陳長帆再度向福掌櫃拱手，“多謝了！”
    福掌櫃笑著擺手，旋即有些意猶未盡地咂咂嘴，大步離去。
    親眼見到食味齋的福掌櫃嗦了一大碗粉，把眾人都看愣了。
    這米粉臭味熏天，真有他說的那麽好吃嗎？
    不過看福掌櫃吃得可真香啊，那可是酒樓掌櫃的，什麽好東西沒吃過？
    想必這米粉味道應該是不錯的。
    有了前人示範，眾人也就少了許多顧慮，頓時有些人想要躍躍欲試，嚐嚐那米粉到底是怎麽個味道。
    “大家不要被那陳二郎騙了，他明顯就是跟那福掌櫃串通好了演戲給我們看的！”
    吳老六見眾人都被那米粉吸引了過去，頓時高聲呼喊，話裏話外暗示這兩人給眾人做局。
    “沒錯！這麽臭的米粉，給狗狗都不吃，人吃了怕是要吃出毛病來！你們可不要因為貪便宜就瞎吃啊！”
    吳二狗也高聲呼籲道。
    吳勇則是繼續施加壓力，高聲喊道，“我們吳家今日開業大出血！一條魚三文錢！”
    三人這一番攻心之言，立刻又招攬了一些顧客過去，原本想去嚐嚐米粉的顧客也都猶豫了。
    就在這時，一道清脆的女聲從人群中響起，隻見芸兒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擠上前來。
    “陳二郎，這一大早你把本小……丫鬟喊過來，要是沒有美食的話，我今兒定要掀了你這攤子！”
    眾人的注意力有被這丫頭吸引了過去。
    看著丫鬟衣著也就普通，可舉止氣質卻是不一般，顯然應該也是出自大戶人家。
    “這丫頭是誰啊，找陳二郎作甚？”
    “看她那副樣子似乎還沒睡醒，不會是說夢話呢吧？”
    “我倒是看著有點眼熟，像是員外府的……”
    “不錯！”陳長帆接過話頭，他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向眾人隆重介紹道：
    “這位就是孫員外的千金婉兒小姐……的貼身丫鬟，芸兒。”
    嗐！
    眾人一同翻白眼，一個丫鬟至於這麽隆重介紹嗎？
    “芸兒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她身在員外府，什麽好東西沒見過，什麽好吃的沒吃過，我看她好吃懶做，偏愛美食，真是世間少有的人才啊。”
    被陳長帆這一通誇，芸兒臉上都有些掛不住，低聲道：“你這是誇我還是罵我呢？”
    不過陳長帆這話，倒是得到了圍觀眾人的認可。
    員外府的人，自然對美食頗有研究，讓她來品鑒那米粉最合適不過了。
    說著，劉嬸子已經將一碗螺螄粉端了上來，芸兒聞了一下味道，也是忍不住眉頭輕蹙。
    這小子該不會是故意整本小姐吧？
    “芸兒姑娘，這米粉隻是聞著臭，但是吃著香，你先嚐一口試試。”
    陳長帆慫恿道。
    芸兒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想著自己起了這麽大早，還餓著肚子，不吃一口她更覺得憋屈了。
    索性哼了一聲，拿起筷子就挑起米粉送進嘴裏。
    咦？
    芸兒又吃了一口。
    在嘴裏咂摸咂摸，好像……有點好吃？
    吸溜吸溜！
    “嗯，真香！”
    芸兒嘟囔一句，然後埋頭幹飯。
    她不顧形象直接將一大碗米粉吃下了肚，連湯水都喝了個幹幹淨淨。
    “這粉好吃，我還要一碗！”
    芸兒感覺沒吃飽，又看向陳長帆。
    陳長帆笑著擺手，“芸兒姑娘，我這雖是買魚送粉，但數量有限，每人隻能送一碗粉。”
    芸兒小臉一垮，“買螃蟹算不算？”
    “算！你這不是提前吃了一碗嗎？”
    “那我再買一條魚，你再給我來碗粉！”芸兒靈機一動。
    “不好意思，我這一碗粉錢可比那買魚錢貴多了，送不起！”
    陳長帆故意露出一副肉疼的模樣。
    不是他小氣不願意送芸兒一碗。
    以今日對方過來捧場的情誼，管她吃飽也不成問題。
    可他現在需要營造的，是一種“我在賠本賺吆喝”的感覺。
    實際上他也確實是在賠本賺吆喝。
    一碗粉的原料成本加上人工成本，差不多將近5文錢了。
    要知道他賣一條小魚也才賺6文錢，還得送一碗粉。
    這營銷成本可以說是非常之高了。
    雖說這小魚隻是他順帶手撈上來的事，隻賺一文錢那也是賺。
    可賺的少了就是賠，他能不心疼嗎？
    當然，如果能借此機會將競爭對手搞垮，還能將螺螄粉進行推廣，這筆買賣還是很劃算的。
    “哼！陳二郎！你真小氣！”
    “芸兒小姐，不妨明日再來，我一定管飽……”
    陳長帆抱拳告罪。
    旋即又好像是忽然想起來了什麽似的說道，“我差點忘了，芸兒小姐喜歡睡懶覺，那明日我還是將螃蟹送到府上。”
    “不行！”芸兒急了。
    “明日我還會來！記住你說的話，必須給我管飽！”
    芸兒付了螃蟹的錢，氣衝衝地拎著螃蟹走了。
    對於這個吃貨屬性拉滿的姑娘，陳長帆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老板，給我來一條魚！我倒是要嚐嚐這粉有多香！”
    “我也來一條！有便宜不占，是傻蛋！”
    “還有我！我都排半天了！”
    人群之中忽然騷動起來，紛紛朝著陳長帆這邊的魚檔湧動過來。
    如果說一開始大家心裏還存有顧慮。
    可是接連看到食味齋掌櫃以及員外府千金丫鬟，都對這螺螄粉讚不絕口後。
    眾人的好奇心已經要爆棚了。
    今天必須要嚐一嚐這個螺螄粉什麽味道？
    都說這玩兒聞著臭吃著香，我偏不信這個邪！
    聞了半天味兒了，今天必須嗦這一碗粉，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好使！
    很快，賣魚的隊伍就排得老長，甚至因為排不下，許多人已經排到了對麵吳家魚檔那邊。
    吳家三人嫉妒得眼睛都要噴出火來了。
    他們都把價格都降到三文錢了，可那些人仿佛充耳不聞，都奔著對麵的魚檔去了。
    “兩文錢！兩文錢一條！”
    吳勇此時仿佛是°紅了眼的賭徒，雙眼泛著血絲，聲嘶力竭地喊出了一個價格。
    兩文錢還上吸引住了一些顧客，可絕大部分顧客還是朝著對麵的魚檔去了。
    沒辦法，越來越多的人說螺螄粉好吃，已經逐漸形成了口碑效應，想要改變他們的想法絕非易事。
    吳勇咬了咬牙，決定賠本賺吆喝。
    今日開業必須打出氣勢，賠錢也要打！
    畢竟他這一早上賣出去了差不多上百條魚獲，那時候可都是按照五文錢一條賣出的。
    即便是現在虧一些，也不會虧很多。
    “一文錢！隻要一文錢！”
    吳勇扯著嗓子喊出了這一句，人群中果然產生了反應。
    隻不過反應最大的不是那些觀望的人群，而是剛剛買完魚獲的顧客。
    “老子剛才五文錢買的魚，你他媽轉過頭就賣一文錢？”
    “我們這些人來買魚給你捧場，你卻拿我們當冤大頭？吳家人真不是東西！”
    “日你媽！退錢！”
    許多剛剛買了魚又聽說降價的顧客紛紛上前，指著吳家三人的鼻子破口大罵，吐沫星子噴了他們一臉。
    人性就是這樣。
    買的東西如果第二天漲價了，他會覺得自己賺到了。
    如果第二天跌價了，他大概率會罵街。
    而吳家魚檔這都不是第二天跌價，而是一轉眼就跌價，如何不引起眾怒？
    看著被眾人圍攻的吳家三人，陳長帆止不住搖頭。
    本來還以為是旗鼓相當的商戰。
    誰知道對手實力太菜，都不夠他打的。
    雖然說吳勇擺明了是想玩價格戰，可價格戰不是這麽玩的。
    正常的價格戰是你賣五文，我賣四文，你賣三文，我再賣兩文。
    你掀桌子了賣一文錢，我不跟你玩了。
    價格戰講究一個你來我往，而且也要有一個度。
    當價格降到一個匪夷所思的程度，不但企業麵臨著巨大的虧損風險，消費者也要罵街的。
    這種現象陳長帆將之稱之為價格反噬。
    現在這些憤怒的顧客，就是價格反噬的直觀體現。
    此外，吳家魚檔的聲譽也會在潛移默化中受到影響。
    這種影響雖然此時不顯現出來，卻更為致命。
    “想不到這螺螄粉真的好吃！吃完了還想來一碗！”
    “這就是米粉嗎？吃完了渾身都暖洋洋的，好舒服！”
    “我現在也聞不到臭味了，反而覺得還有點香是怎麽回事？”
    螺螄粉一經推出，立刻廣受好評，甚至有人表示想多買幾條魚再吃一碗，都被陳長帆一一回絕。
    他拿起紙筆，將買魚贈粉的活動規則明確寫出，張貼在最顯眼的位置上。
    【買魚贈粉，每人限領一碗，數量有限，先到先得】
    一看見這規則，眾人們更加爭先恐後了。
    生怕自己來晚了就吃不上這螺螄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