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理念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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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同框在攝像機裏.
    這是兩個人的實力有著旗鼓相當的姿態.才能演出效果來的拍攝方式。
    不然的話,分開來做鏡頭會更好。
    梁家暉的能力就在於此,他不僅僅戲路寬廣如海,他跟任何人都能同框出鏡.
    他不會壓的那個人喘不過氣來,但在同框的鏡頭裏,他一定是主角。
    拿捏恰到好處的‘上位’,又不至於將‘下位’壓迫的喘不過氣來的自然感覺,甚至,還能引領他人進入到戲裏,進入到狀態裏。
    這就是千麵影帝梁家暉!
    一人千麵,戲路無人能及的方法派巔峰影帝!對於演技的收放,也去到一個不可思議地步的人。
    非要說他有什麽缺點的話,可能便隻有相貌上並不算那麽的英俊但換一句話來說,能憑借著沒那麽英俊的相貌走到如今幾乎是最頂峰的地步,在純演員的道路上走到‘天王巨星’的級數,可以說,比另外四個唱跳綜合的選手,級別要高上一個維度有餘。
    他就有著無與倫比的深刻厲害.
    這種厲害,就貫徹著梁家暉自出道以來的演員生涯之中。
    “千麵影帝.”謝清雅說道:“我聽說,他的演技厲害到,上到和一群影帝對戲,下到能和素人同框的厲害。”
    “確實.”
    此時,正在監製的陳可欣,也被謝清雅的話給扳了回來回過了神來。
    “梁家暉,他是我見過演技綜合實力最強的華語男演員,沒有之一無論是香江圈子還是內地圈子,都隻有他,是最為厲害的”
    陳可欣作為香江打拚二十餘年的導演,他就對這圈子的演員如數家珍
    那些頂尖的演員,每個都有過人之處,每個都有獨門絕技。
    梁家暉在方法派走到最極的地步,有著‘千麵影帝’之名號。
    任何角色,他都能演。
    任何對戲,他都能拍。
    收放自如,和誰都能同框。
    “那你覺得,如果是李雲,梁家暉能用幾成的演技去對戲呢?”
    此時,謝清雅也對此產生了些興趣,在以往,她作為投資人,是很少來劇組探班的,隻是在這《十月圍城》裏,她就不止一次又一次的來探一般來說,她是認為成片出來之前,探班是沒多大意義的行為。
    這裏有導演,有監製。
    他們就能夠主宰片場的一切——她這個投資人,反而是‘外行’的那個。
    她便不想用‘外行指導內行’的行為去行事。
    因為她知道,很多項目就是這麽毀掉的.
    而她之所以頻繁的來,卻是因為另一件事情.為了來看
    來看巔峰的演員們在現場對戲。
    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甚至,有時候現場的表演,比起熒幕之中,更具備觀賞性.這就是現場的魅力。
    此時在眼前。
    鏡頭停滯。
    放在陳少白與閻孝國的眼神上。
    老師與學生。
    本來應該是上位與下位的關係,但如今這個立場似乎產生了反轉。
    陳少白成了閻孝國的階下囚。
    就算這位殺手統領,對他抱著十足的尊重。
    也改變不了這個道理。
    “既然是恩師,你就應該放我出去。”
    “放你出去好給我搗亂吧。”閻孝國的眼神就十分之平靜。
    “還記得我當年給你的評語嗎?”
    陳少白就靜靜的盯著閻孝國。
    “功課優秀,頭腦愚蠢。一介莽夫,難成大才。”
    陳少白就不怕死。
    他也是為了革命。
    投身革命者就絕對不怕犧牲。
    哪怕他知道眼前的清庭殺手任務就是誅殺自己這幫賊人。
    也絕對無懼。
    這裏似乎也彰顯了陳少白寧死不屈的勇氣。
    以及參與革命的覺悟。
    死到臨頭我也不懼。
    連死都怕的話。
    你擁有什麽參與革命的覺悟?
    “先生錯怪學生了,你以為我是朝廷的鷹犬,隻懂得對朝廷畢恭畢敬,學生不是。”此時閻孝國就坐下來說道:“學生鬥膽問一句,國家受盡屈辱,洋鬼子給我們帶來的是什麽?”
    “大煙,民不聊生,戰亂,他給我們帶來了什麽?這些都是洋鬼子的東西,拿走了黃金與白銀,給我們帶來的就是這些。”
    閻孝國也有著自己的意誌,它並非隻是遵從忠義而行動,並非隻是貫徹自己愚昧的忠誠。
    此時此刻的氣勢開始蒸騰升高。
    真正的對戲也從這時候開始。
    角色之間理念的碰撞與認可。
    氣勢,理念,信念,演技。
    在角色本質碰撞的時候就能達到最高。
    梁家暉興奮了。
    果然是美味佳肴。
    果然是滿漢全席。
    你就像那仁華達說的那樣,是一個絕對厲害的家夥。
    此時陳少白說道。
    “天賦人權,人人平等,可為什麽有人天生就是天子?”
    “皇權乃天授,向來如此!”
    “向來如此,便是對嗎!”
    “所以才需要改變,這片大地這個民族,才需要改變!你應該睜眼看看世界的模樣,這個世界比伱想象的要大得多。”
    “就憑你們開個會,遊個行,喊喊運動攛掇攛掇學生就想救華夏!這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兩者之間的氣勢針鋒相對。
    誰都不讓著誰。
    都有著自己貫徹的道理。
    書生造反,十年不成。
    您連血都怕。
    還談造反,還談革命。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這個天下,就該由仁君聖者所帶領,由這天賜之帝王,引領於這個時代。”
    “天下隻有一心,力往一處使,才能做成大事。”
    “而不是由烏合之眾組成的散亂政權!看那可像的太平天國不就是這樣子嗎?烏合之眾,隻會亂國!”
    閻孝國貫徹著自己的殺氣與意誌。
    孫文他必殺。
    這些老擾亂家國的人。
    必須去死!
    他的堅持與殺氣就和李雲重疊。
    是的。
    李雲能感覺閻孝國的覺悟,能夠感覺他貫徹於此的意誌。
    他所代表的忠君報國的思想。
    很不可思議。
    李雲是認可陳少白他們的,作為一個現代人,就沒有推崇封建王朝的道理。
    就是資本主義也比封建王朝先進的。
    但李雲似乎也理解閻孝國,這個功課優秀,頭腦愚鈍,一生被困在過去時代殘渣的忠臣。
    而自己扮演的就是這個殘渣。
    這片殘渣所產生的火花。
    這一幕鏡頭結束之前。
    李雲便和梁家暉對視。
    這一幕鏡頭不在劇本裏。
    是即興而起的。
    很多時候。
    就會出現這種即興而起的鏡頭。
    完全自然的發生。
    而梁家暉,也十分自然的回應,完全不在劇本裏的呼應。
    從眼神裏的表達,都看到對方眼裏絕對不能妥協的堅持。
    那是兩種意誌的碰撞。
    兩人之間皆被對方眼裏的堅持所動搖。
    兩邊都進入了對方的角色。
    皆能理解對方。
    觸碰對方的思想與意誌。
    革命,改天換地之力量。
    即推翻現有的一切製度。
    這是陳少白所主導的,認為這腐朽的根源就是皇權,就是為什麽有人天生是天子,有人天生是主子。
    而閻孝國則認為,皇權天賜的製度,在這個國家安穩的運行上下5000餘年,自古以來皆是如此。
    不能因為一點二點的缺陷就去否定這套傳承了幾千年的製度,至少這幾千年之間,證明了這套製度是可以完整運轉的。
    而此時華夏隻是等待一個仁德之君。
    就算此時君王昏庸。
    就算那慈禧太後垂簾聽政,冒犯朝政,也隻是暫時的。
    待到仁德之君出現時,一切都能改變。
    而我需要做的。
    就是守護這千百年來運行的製度。
    就是守護這時光歲月走下來證明能夠存續國度的製度。
    我忠君報國,忠於這片土地。
    絕對不容易幫不知所謂的書生來擾亂朝綱。
    絕對不允許!
    “那我便證明給你看,閻孝國,讓我來證明你的愚蠢!你的愚昧!”
    “天地早已變化,腐朽的過去終會凋零,而新生將在我們手裏誕生。”
    陳少白。
    他暈血是天生的毛病,是本性。
    閻孝國用這一點來嘲諷他,嘲諷他書生造反10年不成。
    你連血都不敢見,又怎麽敢說自己能為此流血流淚?
    而下一個鏡頭。
    就是陳少白利用自己的血。
    逃脫的是軟禁的監牢。
    所謂的覺悟。
    就是戰勝自己本性的覺悟。
    陳少白就戰勝了自己的本性。
    擁有革命的覺悟.
    ,,,
    梁家暉昏倒了
    刹那之間整個劇組都亂作一團,出現這種意外的情況,屬實令人意外驚恐。
    主演突然出現這種情況。
    當醫生來了之後,給出的判斷,他就覺得不可思議。
    “他暈血了.”
    “梁家暉什麽時候有暈血的毛病?而且這又不是真的血!”此時此刻的陳可欣就愕然的說道,這位梁家暉以前可是拍過不少武俠片,武打片甚至黑幫片,要說見血的機會,那可真不少。
    從來沒聽過他有什麽毛病。
    而此時旁邊的王學奇卻是悠悠的說道。
    “梁家暉沒有這個毛病,但是陳少白有。”
    他入戲了。
    十成狀態。
    十成狀態的入戲。
    就連梁家暉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沒過這種狀態了。
    但是他自己也無暇思考這件事情。
    因為他此時就不再是自己。
    他的自我成了陳少白。
    為了信仰能夠流血流汗流淚的.陳少白。
    他徹底的沉浸入戲了。
    同樣入戲的還有王學奇,這個商人。
    他最初資助革命黨,所抱著的心思也無非是兩頭下注,這是商人的本性。
    作為商人的自私一麵。
    陰暗且純粹。
    他看過書,識過字,見過世麵,他比這個時代許多人都要聰明。
    他明白陳少白所帶領的革命道理,甚至內心還是認可這份道理的。
    但這並不阻礙他去做兩頭下注的事情。
    因為有些東西就更重要。
    那就是作為商人的未來。
    本來一開始他就是這麽想的。
    他便也做到了知行合一的道理。
    隻是他就擁有著作為人的良知,還有自身貫徹的道理。
    商人就有一句很經典的台詞。
    你還是華夏人。
    作為華夏人,他就不可能坐視著國家陷入蒼涼黑暗的未來之中。
    至少他認為。
    一直是封建君主製度的國家是沒有未來的。
    自上而下的覺醒,是很難的,李玉堂就是這樣一個人,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兒子能出人頭地,在一個和平的世界裏,靠著自己一身的優秀學識,去貫徹他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
    李玉堂的覺醒,是因為看到很多。
    看到了受到朝廷迫害的戲子父女。
    看到了迷茫忠誠的阿四。
    覺醒的兒子。
    連同著他自己,這個兩頭下注的聰明商人最後終於做出決定,做出一個遵循自己內心的抉擇。
    將最後的彷徨消除掉。
    向內心最後的迷茫洗刷
    去幹吧。
    跟隨孫文,響應號召,已不能讓君主存在於華夏這個有希望的世界和民族
    就算到最後,可能功敗垂成,可能丟掉自己的地位我的一切。
    也在所不惜
    因為我是華夏人。
    因為我要給我兒子一個——清明的天下和時代.
    就由我這一代人,來斬斷吧。
    李玉堂的動機就是他的兒子,兒子是他的一切,是他愛的全部
    是他的底線。
    給自己的兒子後人,留下一個幹淨的時代,這就是商人的動機
    整個《十月圍城》的保鏢隊伍,就在這裏拉起來了。
    下九流,下三濫。
    很多時候,人們就用這些稱呼來稱呼這些人
    他們迷茫,他們不智,隻活在當下的醉生夢死之中
    高高在上的點評他們的生存道理
    但他們,此時,為了一個人,而站了出來,做出付出性命的賭局——保護孫文。
    此時。
    在劇場劇組之外。
    陳可欣和謝清雅他們,看到穿上了戲服的各位,徹底的代入到角色裏麵去——成為這一支集結隊伍裏的一員.
    他們的精氣神,一致的共鳴這種震撼感,就不是語言可以形容的.
    “隻剩下最後一段戲要拍了,保鏢與殺手的戲份,也即將去到尾聲你有什麽想說的嗎?”此時,謝清雅就問了李雲這個問題。
    有什麽想說的。
    對於這一次的‘殺手與保鏢’。
    這些由平凡人們,組成的平凡隊伍,要對抗清朝的殺手.
    此時,陳可欣沉默了.
    原本,在他的劇本裏。
    這些人們,會在迷茫的情況下,生著,死著。
    因為在陳可欣就覺得。
    他們或許就是這樣的。
    在充滿迷茫的情況下。
    或生存或死去。
    或許。
    陳可欣也理解了,這種感覺是什麽了。
    這種感覺就叫做傲慢。
    他就以為。
    他就覺得。
    隻是個平頭老百姓。
    就是些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明白的家夥。
    他們在精英的帶領下參與變革。
    放屁。
    絕對的放屁。
    傲慢就讓他覺得老百姓都是一群愚笨的東西。
    他們就在英雄的指引之下。
    被動的參與到變革裏。
    在聖人的帶領下打破迷茫。
    但這就絕對錯誤了,大家都是人,有血有肉的人。
    為何就傲慢的覺得我們並不懂那知曉的道理。
    絕對不應該呀。
    而此時眼前的這群人。
    這群個性鮮明的人,個性鮮明的角色。
    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稱呼。自己
    為革命流血之先烈!
    革命就必須流血必須犧牲。
    後續的片段都是商業化的片段,功夫,武打,確實是精彩紛呈。
    李雲和甄子誕兩個人來指導武術。
    就讓這武術功夫的境界達到一個十分好看的地步了。
    然而此時劇組的人員們都有點麻木了。
    對於李雲所表現的才華。
    這一點甄子誕在葉問早有領教。
    但其他人可還是第一次領教。
    一個文戲導演。
    在武打方麵亦做到如此的出彩。
    這種天賦就堪稱怪異。
    這種能力就堪稱怪異。
    厲害的就不知道該讓人說些什麽好了。
    “等一下他的武打指導怎麽也如此厲害?”此時陳可欣呢喃。
    “我不是說過嗎,葉問的武打功夫也全都是李雲自己負責做出來的,他也同時是武術方麵的導演。”甄子誕就十分複雜的說著自己的話,真的,隻是你們一開始不信而已。
    這個李雲他就是在武術方麵。
    還有文戲方麵。
    雙雙去到極致厲害境界的人。
    而後的武打戲。
    也同樣十分之精彩。
    大家也都陸續著殺青。
    戲子死了,她叫方紅,和清朝的殺手,與火藥炸彈同歸於盡。
    賭徒死了,用自己的身體阻擋馬匹,爭分奪秒到最後一刻的時間。
    乞丐死了,在最危險的地方,這位前無狀元就擋下了大部分的追兵,死之前他笑了,也許在死去的時候,能夠回到沒抽大煙之前那豐神俊朗的武狀元,能夠和心中傾慕的女子相愛,遠離世俗的閑言。
    學生死了,作為孫文的替身,他就帶著恐懼害怕,但也決絕的姿態死了。
    閻孝國也死了。
    在最後。
    他就算知道了黃包車內的人不是孫文。
    也依舊追殺到底,斬殺殆盡。
    而沒有掉轉槍口,去找那真正的孫文,也許一路上看到那些三教九流的保鏢們,他們展現出來的覺悟,也動搖了。
    也許這真的是人民所選擇的道路。
    “閻孝國,已報國恩。”
    這是閻孝國最後的台詞。
    報國而非君恩。
    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
    十月圍城正式殺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