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虎皮這種事情，曾旺財是陽謀，沒打算，也沒指望能瞞著楊老頭這種級別的人物，況且這事兒他也在為後麵說的話做鋪墊。
    曾旺財嘿嘿一笑，坦然說道：“讓您看出來了，我確實是故意的，跟您一塊走走，往後在部隊裏麵搞生產，困難也少點。”
    在部隊裏麵搞生產，這個劃重點。
    說話要講究藝術性，不能開口就是困難，你得想出來解決困難的辦法。
    扯虎皮，就是曾旺財暗指的辦法。
    “怎麽？覺得不給你們好的武器裝備，就沒辦法安心搞生產了？”楊老頭輕笑道。
    曾旺財暗中撇了撇嘴：“您不覺得在部隊裏麵搞生產這才是不對的地方嗎？”
    “嗬嗬，當時你跟老劉他們可不是這樣說的。”楊老頭並不在意曾旺財的小動作，“你當時的意思是，在社會上搞生產，搞大了會被人加任務，是這個意思吧？在部隊就不怕了，命令就是命令，部隊裏麵也有搞生產的，後勤部有搞養殖的，種地種田的都有，不奇怪。”
    曾旺財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種田種地，養豬肯定有。
    他擔心的就是命令，一萬斤是命令，兩萬斤也是命令，他的底線就是一萬斤，多了沒用。
    這個是他的底線，也是他的保險，他覺得總不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別人的良知上對不對。
    “老實說，現在是跟您私下聊，一萬斤，難，我不知道誰給您的錯覺，覺得我一個人帶著三十幾個人，一個月能弄到一萬斤物資。”曾旺財說道。
    “你帶著五六個人，一天釣魚一千多斤，三十幾個人，一個月一萬斤，很困難嗎？”楊老頭側頭看著曾旺財說道，並停下了腳步。
    曾旺財跟著停下，直視楊老頭：“實話說，難！釣魚是個技術活，而且還有很大的運氣成分在，您現在去有水的地方看看，哪兒不是人山人海，都指望老天爺賞肉吃。
    我們一旦運氣不好，那就是完不成任務，處分不處分不重要，您讓那些跟我一樣新進入軍營的戰士怎麽想？”
    楊老頭根本不用看，現在隻要是有水又有人的地方，都是人紮堆，說好聽點兒是釣魚，說不好聽的，真是指望老天爺賞。
    “哎......”楊老頭驀然歎口氣，他內心還指望曾旺財有什麽不同，能幹出大事兒來著。
    看來，不是奇人呐！
    他歎氣後說道：“那你還接了任務？是有別的打算嗎？”
    “是，不瞞您說！”曾旺財忽然正氣凜然起來，“我也是國家一份子，既然來當了兵，肯定就要服從命令，我打算讓我家人來幫忙，萬一任務完不成，他們也能幫著多弄點兒。
    “我把營地，呃......好像叫生產基地更合適，定在密雲，一個是密雲那邊有個大湖，總能在湖邊找到人少的地方，再一個是密雲距離四九城更近，我家人來往方便。”
    “你打算讓你家裏人幫忙？”楊老頭動容。
    “對，我對新兵信心不足，雖然他們各自都有特長，但畢竟這裏不是他們熟悉的地方，萬一上手慢耽誤完成任務；
    “我二叔下套子是一個好手，密雲那邊有山也有林子，適合他發揮，他最多的時候一次能逮住十多隻野雞；
    “我沒過門的媳婦兒更加能幹，釣魚摸蝦，種地采蘑菇......”
    在曾旺財的口中，他們家除了爹媽之外，曾莊的二叔一家，有一個算一個，全是幹活能手，好像有他們幫忙，任務一定能完成似的。
    楊老頭聽著聽著誤會了：“你不會想他們也進部隊吧？”
    “呃，不是......”曾旺財嚇一跳，他可沒有這個想法，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可不行，“我就想他們過來，去營地外幫忙幹活，不要錢，不要待遇，就是他們自己弄到的物資，拿去賣給收購站，換點生活費，現在村裏食堂已經開不下去了，不夠吃，我二叔家還有好幾個孩子，我奶奶也在他們家......我未婚妻更慘，她沒工作......”
    曾旺財發誓，自己真不是賣慘，說的都是實情，曾莊條件好，但交糧食的任務更重，其他的菜什麽的，也要供應給公社，要不是自己幫了兩回，食堂早垮了。
    現在自己一走，家裏的錢能支撐多久？難道都靠未來媳婦兒一個人？
    楊老頭滿臉唏噓，他知道曾旺財說的是實情。
    “如果他們能幫上忙，也可以，你們本就不是作戰部隊。”楊老頭想了想道，“這樣吧，也不用麻煩了，他們獲取的物資，我們軍區收了，讓你們師後勤部收了。”
    一個軍區，大軍區，收購一點點個人物資，數量不多，又屬於特例，所以楊老頭覺得這不叫什麽大事兒，不違反規定，開個口子無妨，反正用正規的價格收購，又不是搶。
    曾旺財要的就是這個口子：“謝謝首長，那我就按照您這個話跟劉部長說了，一會兒回去就說，還有一件事兒......”
    這下發了，真的發了，海量的物資有地方出了。
    賣給部隊不能多，但可以賣到四九城各個機關啊，這是正兒八經的有部隊背書......
    “我打算開墾菜園子，開年後開荒種地，這些都不違反規定吧？還有，我二叔組織關係屬於公社......”曾旺財叨叨叨，說了最後擔心的地方，也就是資格問題。
    這些在楊老頭這兒都不算事兒，很輕鬆的幫他解決。
    總之就是一路綠燈，隻要一個月籌夠了一萬斤物資就行。
    隨後，倆人返回後勤部，曾旺財趁著楊老頭沒走，當著他的麵落實物資收購的事兒，敲定一切。
    這把劉友仁差點給整懵圈，一個月一萬斤物資任務完不成，所以要向個人收購物資？
    你是首長的親兒子啊，這後門開的，超天了吧......
    曾旺財不知道劉友仁誤會，他隻是強調張秀芝有被采購的指標。
    聽說隻是兩個人，劉友仁才放心下來，不過，誤會還在，他以為曾旺財是完不成任務，首長給的方便。
    有楊老頭下場，後麵的事情簡單了，在楊老頭他們走後，後勤部開始給一排發放物資。
    槍支彈藥，子彈配足，槍直接給新的；車三輛，隻要不是坦克，看中哪一輛就哪一輛.......
    回去營房的路上，曾旺財開車，後麵車鬥裏站著興高采烈地戰士，副駕駛上，不可置信的鄭義林和小豹擠在一起。
    “小林子，回去開會，咱得先把開車的人定出來，不能總要我一個排長給你們當司機吧......”
    鄭義林一愣，小林子？這稱呼怎麽像公公，之前還是大林子啊。
    不過說到開會，鄭義林也覺得有必要。
    曾旺財打算按照陳德亮的建議，把隊伍的思想統一一下，完後呢，趕緊寫封信回去給張秀芝，告訴她這個好消息，同時讓通知二叔還有小虎找曾老三，搞定相關手續。
    不過，寫信這種古老的活動，曾旺財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寫，抬頭難道寫：親愛的秀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