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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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雨還在下,一會兒大一會兒小的,門外的棚子頂上接滿了水,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塌了。
    劉悟看了一會兒忍不住指了指:“那個東西是能自動排水的嗎?”
    “嗯。”陳澗應了一聲。
    “啊?”劉悟愣了,“真是自動的啊?”
    “聲控的。”陳澗說。
    “啊?”劉悟更迷茫了。
    單羽歎了口氣,把頭轉開了。
    陳澗站起身,從門邊拿了個叉子,走到棚子下麵,往頂上懟了兩下,積滿的雨水嘩啦啦地傾瀉而下,頂棚恢複了正常。
    “你一說,它就排水了,”陳澗坐回椅子上,“聲控。”
    “這麽個聲控法啊?”劉悟愣了兩秒,往椅背上一靠,笑得很響亮,“哎呦你還挺逗。”
    陳澗看著笑得跟歡樂豆似的劉悟:“你多大啊?”
    “十八滿了,”劉悟說,“駕照都拿了。”
    “哦。”陳澗應了一聲。
    “你這樣子可不像十八,像初中的。”陳小湖在旁邊也笑了。
    “我長得小。”劉悟說。
    單羽有些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你不上學了嗎?”陳小湖笑著問,“過來這邊跟你哥一塊兒幹事業啊?”
    “我上學呢,剛上大學,”劉悟說,“我就是送我哥過來,他接手了那個民宿嘛,準備收拾收拾開業,不過我估計也還得過一陣兒,他主要就是不想……”
    “有雪糕嗎?”單羽打斷了他的話,問了一句。
    “有吧,”陳澗起身打開冰櫃看了看,拿出了一個雪糕,“四個圈兒。”
    “行。”單羽點頭。
    “過期了得有仨月了吧。”陳澗又說。
    單羽沉默了。
    陳澗也沉默地看著他。
    “就這一根兒?”單羽難以置信,“沒別的了?”
    “沒,”陳澗說,“就這一根兒還是我之前買了放這兒沒吃完的。”
    “……算了,”單羽擺了擺手,“這條路前後幾公裏就你們這一個店能買點兒吃喝,都不做這個生意嗎?”
    “做不著。”陳澗笑笑,撕開雪糕包裝袋啃了一口。
    “還能吃嗎?”劉悟問。
    “能,”陳澗說,“過期又不代表變質。”
    劉悟轉過頭看向單羽,小聲問:“吃嗎?”
    “吃什……就那一根兒我吃什麽吃?”單羽實在有些扛不住,“你這個一本是不是找人代考的?”
    陳澗在一邊兒啃著雪糕笑出了聲。
    “這傻孩子。”陳小湖也沒忍住笑了。
    比二十分鍾晚了十分鍾,唐銳和他的徒弟小潘開著車從鎮上回來了。
    “銳哥。”陳澗打了個招呼。
    “下這麽大雨還過來啊?”小潘說。
    “出來的時候還沒下雨呢。”陳澗說。
    “正好,一會兒打兩把?”小潘湊了過來。
    “補胎。”陳澗指了指門口的輪胎。
    “是師傅回來了吧?”劉悟急切地問。
    “是,”唐銳點點頭,走到輪胎跟前兒,“紮了?”
    “嗯,”劉悟比劃著強調了一下,“一個三角釘,三角,釘。”
    唐銳看了他一眼,沒多說什麽,叫過小潘就開始幹活兒,陳澗幫不上什麽忙,起身走進了後麵的屋裏。
    這個屋子算是個廚房,但亂七八糟的東西堆了不少。
    “你不回去?”陳小湖低聲問他,“一會兒人家車胎補好就直接去鬼屋了。”
    “我等著銳哥把我車弄好了再走。”陳澗說。
    “那人家都住進去了你還怎麽好辦?”陳小湖往外看了一眼,“那個單老板看著挺斯文,但那個勁兒……可能也不是什麽好說話的。”
    “他們今兒晚上大概率也不會住那兒,”陳澗說,“腿給他嚇瘸了。”
    “他腿不是已經瘸了嗎,”陳小湖壓低聲音,“他那條腿是不是假的啊?”
    “不知道,斷了吧,假腿不至於行動這麽不方便,”陳澗啃著雪糕,“人家裝了假腿還能哐哐跑呢。”
    “你在這兒吃飯不?”陳小湖又問。
    “不吃,”陳澗說,“我昨天的菜都沒吃完呢。”
    “那行,”陳小湖說,“一會兒你也趕著點兒回去,別撞上了尷尬,以後都老得見麵的。”
    “見不了幾麵,光出不進的營生,”陳澗轉身往外走,“能幹得了幾天啊。”
    老板大概隻幹補胎這一個工種,很熟練,沒多大會兒就把胎給補好了,車輪裝回去,他拍了拍車頂:“可以了,能開到小鎮。”
    “然後呢?”劉悟問。
    “你這輪胎得換,”老板說,“太舊了,現在給你補好了過不多久說不定還得爆胎。”
    “老板哥,你不這麽咒我們這車壞了我們也會來你這兒修的。”劉悟說。
    “我這兒換不了車胎,你這車我也修不了,”老板說,“得到我們鎮上修車廠。”
    “前麵小鎮嗎?”單羽問了一句,打開車門準備上車。
    “老鎮子,”老板說,“小鎮哪兒有地方修車,破地方屁也沒有。”
    劉悟扶著單羽慢慢地坐進車裏,把他的腿安置好,又衝店裏幾個人揮了揮手:“走了,謝謝啊。”
    “不客氣,路上開慢點兒,”老板說,“你這車胎再顛幾下壓塊兒碎石頭真的要爆。”
    “好。”劉悟點點頭上了車。
    車開出去好一會兒,一直沒怎麽提速度,劉悟還是很聽勸的,保持著不到四十的車速。
    “哥,”他回頭看了看單羽,“你說那個釘子是不是他們扔的?”
    “不知道,就那個快磨穿了的備胎,人不放釘子它也未必能撐到地方,還不如讓人紮了順便補一下呢,”單羽說,“老琢磨這個幹嘛。”
    “可疑啊!”劉悟皺著眉,“不然琢磨什麽?那你說你在琢磨什麽呢一直也不說話。”
    “琢磨那個民宿是不是有什麽貓膩。”單羽說。
    “嗯?什麽意思?”劉悟馬上點點頭,“剛那個陳澗和老板娘的反應是有點兒奇怪。”
    “錢宇大概是有什麽事兒瞞著我。”單羽按了按額角,腿也疼腦袋也跟著疼。
    “打個電話問問他。”劉悟說。
    “問屁,”單羽把腿架到後座上靠著,“他現在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自己拿眼睛看。”
    “也對,眼見為實。”劉悟點頭。
    眼見不光為實,還為之震撼。
    車開到小鎮附近的時候,隔不了多遠就能看到一塊小鎮的指示牌,寫著什麽山野度假小鎮,設計得挺不錯,看得想吸引年輕人。
    不過車開進小鎮之後,單羽就有些沒底了。
    之前他問為什麽不賣點兒飲料的時候,陳澗說這生意“做不著”,他還沒明白是什麽意思。
    這會兒明白了。
    沒人。
    從進鎮子到現在,順著路開了十分鍾了,統共也沒見著十個人,這不到十個人裏還包括旁邊那些店鋪自己的人。
    “你之前來過?”單羽看著外麵寂寥的街道,以及店鋪裏盯著他們看的老板們。
    “來過,還住了兩晚呢。”劉悟點頭。
    “你管這個叫‘生意肯定好’?”單羽看著他後腦勺。
    “我是說以後雪場開了,生意肯定好。”劉悟說,聲音聽著有些中氣不足。
    “所以雪場什麽時候開?”單羽從座椅縫裏摳出手機,低頭看了一眼時間,這會兒快到晚飯時間了,旁邊的幾個餐廳無論中西東南亞,裏頭都沒什麽人。
    “聽說快了。”劉悟說。
    “什麽時候聽說的?”單羽又問。
    “就……”劉悟猶豫著,“我上回來的時候。”
    “上回什麽時候來的?”單羽繼續問。
    劉悟沒說話,往前又開了一會兒才小聲說了一句:“我高二的時候。”
    單羽有些無語,笑了笑。
    “都說了讓你別接手!”劉悟被他笑得有些尷尬,拍了一下方向盤。
    “是他媽我想接手嗎!”單羽對著椅背蹬了一腳。
    “又繞回去了。”劉悟歎了口氣。
    “先去民宿看了再說,”單羽閉上眼睛仰頭靠著,“生意好不好都是它了,現在也沒得選。”
    “哥你就是心態好,幹大事兒的人都這樣。”劉悟馬上說。
    “抽空買本馬屁的技巧看看吧大一新生。”單羽說。
    “有嗎?還有這種書呢?”劉悟說。
    “你要不再複讀一年的,”單羽說,“我都怕你這狀態去上大學被人欺負。”
    “不可能,他們都說大學生很愚蠢。”劉悟很自信地回答。
    民宿就在路盡頭,柏油路開到頭之後還有一段碎石路,看得出來是專門鋪成這樣的,配合路邊的植物花鏡,還是有點兒風情的。
    但也能看得出來很久沒打理了,有些破敗。
    這個路麵對於他們這輛同樣破敗的車來說,有些殘忍。
    劉悟整個人都快趴到方向盤上了,就怕前麵碎石路上來一塊兒大點兒的把車胎給戳爆了。
    車胎還算爭氣,開進了枕溪的院子裏都沒爆。
    劉悟沒停車,來回一把一把又進又倒的折騰著。
    “幹嘛呢?”單羽看著他。
    “停車位裏啊,”劉悟說,“劃了車位的線呢。”
    “車位你個墳頭啊,”單羽打開了車門,“你就把車拆了鋪這兒你看除了鬼還有沒有第二個玩意兒理你!”
    劉悟歎了口氣,把車停下了,小跑著到後備箱把輪椅拿了出來。
    這個民宿錢宇應該是花了不少錢,四層的白色小樓,挺有設計感,但就跟外麵的景色一樣,滿眼破敗,雜草叢生。
    “裏麵設計也不錯,有壁爐什麽的,還有健身房,”劉悟拿出鑰匙打開了民宿一樓的大門,推著單羽往裏走,“還有個圖書室呢,邊喝咖啡邊看書。”
    門窗都關著,裏麵還算幹淨,但也能聞到些許捂了半年的陳舊氣息。
    劉悟把他推到電梯前:“電梯停了。”
    “廢話麽不是,”單羽說,“進門你開燈都沒亮,這兒現在沒有電。”
    “哥,”劉悟有些沉痛,“晚上咱們不住這兒吧?”
    “上樓看看。”單羽沒回答他。
    “我背你嗎?”劉悟問。
    “我背你。”單羽說。
    劉悟腦子不好使,但體力管夠,把單羽背上二樓轉了一圈,又背上了三樓。
    單羽舉著個手電筒,一間間屋子大致看著。
    民宿的內部的確裝修得不錯,估計也是想做高端民宿,結果估計本兒都沒收回來。
    轉上三樓,先看到了健身房,設備還挺齊,準備往走廊裏去的時候,劉悟突然停下了。
    “哥,”他聲音裏突然帶上了猶豫的驚恐,“我是不是眼花了?”
    “見鬼了?”單羽拿著手電筒往對麵的一個屋裏晃了晃,客房的采光都還行,隻是都拉著窗簾,這會兒外麵光線不足,就有些模糊。
    “走廊那邊兒,”劉悟停在原地不再往前邁步,還退了兩步,壓著聲音偷感十足地小聲說,“怎麽還拉著警戒線?”
    “嗯?”這句話讓單羽頓時有些不安,手電筒迅速往走廊那邊照了過去。
    劉悟沒看錯,走廊最頂頭的那間房的門口,拉著黃色的警戒線。
    雖然已經脫落,但的確是警戒線。
    “我操,”劉悟聲音都抖了,“這怎麽回事兒?”
    “過去看看。”單羽說。
    “什麽?”劉悟哆嗦著提高了聲音,“過去?還過去?你沒事兒吧哥!”
    “去看看,”單羽說,“就算是殺了人,現在也結案了。”
    “不是,”劉悟都快哭出來了,“這是結不結案的事兒嗎……”
    “放我下來吧,”單羽說著反手把後腰上插著的折疊拐杖抽了出來,往下一甩,“你在這兒先哭著,我過去看看。”
    劉悟畢竟是跟他一塊兒長大的表弟,雖然很害怕,但還是堅強地沒把他放下來,背著他一步一步蹭到了那間屋子門口。
    “現在可以放我下來了。”單羽拿手電往裏晃了晃,沒看出什麽問題,“安全的,沒鬼也沒死人,地上也沒血。”
    “別說了別說了……”劉悟把他放了下來,轉身背對著門靠在走廊牆邊。
    單羽撐著拐杖單腿蹦進了屋裏,蹦到窗邊把窗簾拉開了。
    屋裏一下亮了不少,本來模糊的陳設也能看個大概了。
    這是個大床房,一個放著各種瓶瓶罐罐的架子,窗前有張茶桌,一套茶具都還放在桌上,地上還有些碎片,像是摔了杯子。
    除了外麵的那幾根脫落的警戒線,這裏跟別的房間沒什麽區別。
    “單羽?”劉悟在門外探了一下腦袋,又飛快地收了回去,“你沒事兒吧?用我進去嗎?”
    “嗯,”單羽感覺沒什麽問題,正轉過身想叫門外的劉悟進來看看消解一下恐懼,突然看到了堆放在床上的被子下麵有一角黑色汙漬,趕緊補了一句,“不用進來了。”
    “哦。”劉悟似乎鬆了口氣。
    單羽蹦到床頭,皺著眉掀開被子又仔細看了看,確定這是一塊血漬。
    牛逼,死了人的屋子,完事兒之後錢宇甚至沒找人收拾一下就這麽扔著不管了。
    “行了,”唐銳拍了拍摩托車座,“都弄好了,現在它就跟新的一樣。”
    “本來就是新的,”陳澗說,“開春才買的。”
    “你現在回小鎮?”唐銳點了根煙。
    “嗯,”陳澗點點頭,跨上車子,“我還得去鬼屋拿我東西。”
    “不是什麽重要的就別拿了,”唐銳說,“撞上那個新來的老板拿你當賊。”
    “我包扔那兒了,”陳澗不太在乎,“沒事兒,他倆晚上不敢住那兒,而且也沒通電,不連夜跑了就算膽兒大了。”
    “那人叫什麽?”小潘叼著煙蹲在一邊,“是老錢的朋友嗎?”
    “誰知道呢,沒問。”陳澗說。
    “看著挺有錢。”小潘嘖了一聲,“車挺破的,身上衣服挺高級。”
    “你看誰都挺有錢,錢宇你也覺得他有錢,最後水電費都欠著呢。”陳澗發動了車子。
    “他看著是不是挺有錢,那派頭!而且他都姓錢了!”小潘喊。
    “是呢,還是老錢兒呢,”陳澗把車開了出去,回頭又衝小潘喊了一句,“讓你們那幫人這兩天先別過去惹事兒!”
    “知道,”小潘擺擺手,“先摸摸底的。”
    陳澗吃完飯才去的鬼屋。
    摩托車停在了路口,順著小路走進去的,雖然他篤定單羽那倆不會住在這兒,但謹慎起見還是動靜越小越好。
    看到停在院子裏的車時,陳澗的腳步頓了頓,一個瘸子,沒開車出去?
    他又抬頭看了看樓上的窗口,黑洞洞的一片,沒有一絲光亮。
    估計推了個輪椅走的吧,屋裏肯定是沒人,要不蠟燭光也得閃幾下才對。
    陳澗繞到樓後,看準了二樓的一個小平台,退後兩步,猛地衝了過去,右腿往旁邊的花壇邊上一蹬躍起,手攀到小平台邊緣時左腳在粗糙的牆麵上蹭了一下,借著慣性悄無聲息地上到了二樓,從半掩著的一扇窗戶那兒翻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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