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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呂錦程睡眼惺忪地醒來時，被壓的有些發麻的胳膊上，已經沒了郭敏潔的影子。
    他先是愣了一下，反應了幾秒鍾，這是在郭敏潔家裏，然後一伸胳膊，撐著自己坐了起來。
    他身旁那半邊床單還皺著，胳膊上一捏，就拎起來兩根柔軟細長的黑發。
    伸了個懶腰，看一眼床頭的手機，這會才八點多鍾。
    手機旁邊擺著一杯溫水，想必是郭敏潔的手筆。
    廚房裏叮叮咣咣的聲音響得正歡，看來大姐姐在做早飯。
    就憑這一點，昨晚就沒白忙活。
    他套上t恤，揉了揉眼睛走出去，提高了聲音，口中說道。
    “小潔，做早飯呢？”
    “嗯，看你睡得香，昨天那麽辛苦，就沒叫你。”
    “你也夠累的，叫個外賣多省心。”
    “經常吃外賣不健康。”
    郭敏潔扭過頭，看著呂錦程走到廚房，臉上掛著溫柔的月牙笑。
    “這是煮麵呢？”
    男人從背後摟住她，探過身子去看了一眼。
    “伱去那邊洗漱，再坐一會，馬上就好，別急。”
    這個時候，輔導員總算多了幾分學校裏的風範了。
    她指了指旁邊案板上切好的肉丁菜葉，碗裏還打好了兩個雞蛋。
    “小潔，你可真好”
    呂錦程側頭，往她耳根親了一口。
    見她還是昨晚的裝束，心裏一蕩，摟著她腰間的雙手，不由得往上攀爬。
    果然，隔著薄薄的家居服，一下就捉住了柔軟與豐滿。
    “走開，我做飯呢，這個時候不許搗亂。”
    郭敏潔微嗔著拍開他的手，也許是為了做飯方便，今天的大姐姐破天荒係了個馬尾辮，一顰一笑間多了幾分青春氣息。
    兩人坐在一起安安心心吃了個早飯，一前一後，各自奔赴不同的區域。
    工作日就是這樣，郭敏潔要去上班，呂錦程今天沒有早八，但創業者也沒得休息，還要去南湖產業園區。
    呂總剛剛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門就被人敲響了。
    是捧著文件夾，一臉嚴肅的助理賀盈。
    “有幾個比較急的事情，還有幾個不那麽急的事情，我一個一個說。”
    “一是，現在網上已經有人開始模仿現世皆夢了，並且價格壓得更低！”
    “哦？這麽快？”
    呂錦程坐直了身子，頓時來了興趣。
    他想象過自家產品被人山寨，但他沒想到竟然會這麽快。
    不是哥們，啥情況？
    這幫人還真當自己是跨洋日企，不懂得怎麽在這片土地維權呢？
    他籌劃已久的jk警察反山寨行動，還沒正式開啟，一切都還在儲備階段，沒想到同行就給他上了點驚喜。
    “杭城那邊著急，一早就問呢，我們怎麽辦？”
    賀盈一副焦急的樣子，眉頭擰在一起。
    “急什麽，上次我在車上提到那個外觀注冊專利，你去弄了沒有？”
    “提申請了，不過還沒走完流程。”
    論辦事效率，賀盈確實是一等一的出色。
    無論什麽場合，車裏也好，辦公室也罷，呂錦程隨口一提的事情，她都能做到件件有交代，事事有回音。
    事實上，這樣的人正適合在一些效率至上的朝陽行業工作，能夠在更好的平台挖掘更優秀的能力。
    而不是像賀盈前世一樣，在基層體製內蹉跎一生，在紙上雕花中浪費生命。
    體製內看起來是金飯碗，但對一部分人來說相當不友好。
    它不動聲色地折磨著優秀年輕人的耐心和才華，將他們的雄心慢慢輾成齏粉，讓他們的青春在形式主義空轉中損耗。
    “那不著急，讓他們盡管賣山寨，專利下來的時候再動手教育。”
    呂錦程抿了口麵前的熱茶，胸有成竹。
    昨天他還在和關永儀發微信，聊起論文的事情。
    後者聚焦現階段市場數據，足不足夠支撐起一篇論文，對他進行了一番提問。
    盡管呂錦程當場給了她肯定的答案，但自己上網查了查資料，也沒什麽底氣。
    如果真按照他當天隨口一說的方向去寫，那用於支撐的數據恐怕還確實是個問題。
    山寨日牌的現象確實不少，但他畢竟不是當事人，既不可能拿到山寨方的收入流水，也不可能站在霓虹企業的角度去做具體分析。
    很難。
    可陰差陽錯，沒想到自己家的現世皆夢這麽快就被模仿了！
    現成的，詳實的，熱乎乎的論文數據，這不就來了嗎？
    “第二件事，其實也算是比較著急。”
    賀盈眨了眨眼睛，停頓一下，打量著呂錦程的表情，說道。
    “最近.公司裏一小部分員工暗地裏通氣，打算聯合起來要求調薪。”
    呂錦程先是一怔，然後立馬反應過來，伸出手去，語氣平靜。
    “他們什麽訴求？哪些人？名單拿給我看看。”
    “名單.我也沒有，隻是聽說有這麽回事。”
    賀盈睫毛低垂，壓低了聲音說道。
    作為學生會主席，她親自拉著一大批學生會的人才，進了點石成金。
    工作給錢是天經地義，但聯合起來要求調薪，就是另外一個性質的事情了。
    發生這種意外，她居然不是第一個知道並且匯報給老板的，實在是感到難辭其咎。
    “具體訴求，薪資調整範圍，是不是有外人在背後使力，這些你清楚嗎？”
    呂錦程抱起胳膊，問道。
    “細節方麵我也不知道，對不起”
    賀盈搖了搖頭，眸子裏有些失落。
    “沒事，別人有什麽想法，跟你又沒關係。”
    呂錦程擺擺手，依舊雲淡風輕。
    草台班子的弊端就是如此，共患難一起打拚沒什麽問題，但是共富貴的難度，無疑直線上升了幾個重量級。
    但凡是在【點石成金】傳媒幹過一段時間的員工，都知道。
    老板發他媽大財了。
    繆可言在外某些時候的高調，雖然得到了呂總的默許，但也禁不住人眼紅。
    卡地亞，保時捷，lv。
    她日常出現在南湖產業園區，行走間儼然一副富二代千金的樣子，氣質逼人，極其吸睛。
    但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一家公司的人都清楚，呂總對待旗下的這幫主播，分成相當嚴厲。
    主播群體倒沒什麽意見，畢竟基本收入不靠公司產出，全靠大哥和平台救濟。
    公司還有專業人士在後麵推波助瀾，吸引流量，打造人設和視頻產品。
    意見最大的，要數這幫子學生會小團體成員。
    繆可言開上了保時捷跑車，呂錦程換了新款路虎攬勝，他們每個月依然拿著三四千塊的工資，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他們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隻能作為綠葉，在紅花後麵默默奉獻，卻隻能拿到幾分之一甚至十幾分之一的收入。
    不甘心隻有老板和主播能吃香喝辣，明明自己每天操盤數據和流量，就覺得也掌握了風口上的秘密。
    看到了更多的繁華和金錢，所以有人不甘心。
    他們想拿到更多，也覺得自己理所應當拿到更多。
    拿不到預期收入就跳槽。
    反正【點石成金】傳媒，也不是市麵上僅此一家的公司。
    時間緩緩推進，雨後春筍般的競爭對手也都來了，互聯網時代，最不缺的就是跟風和冒進。
    管它最後能不能起來，【點石成金】能搞，那我也能搞！
    就連江城本地，也已經有了類似的公司，並且給【點石成金】員工開了高價，想偷偷挖人過去。
    此處不漲薪，自有留爺處。
    誰還能跟錢過不去呢？
    在這件事上，部分員工的短視和利己暴露無遺。
    赤祼祼的人性，呂總司空見慣，也不覺得稀奇。
    “那呂總，你打算怎麽辦啊？”
    賀盈有些不敢問，但又不得不問。
    跟了呂錦程這麽久，她也算是對老板的性子有些了解。
    他什麽時候按常理出過牌？
    之所以她匯報起來支支吾吾，就是因為她不知道這件還沒發生的事情，究竟該不該說。
    站在員工的立場，想有好的生活，無可厚非。
    但站在老板的角度，以離職為要挾提漲薪，絕對是大忌。
    更何況部分人串聯在一起，有組織有紀律地搞事情了。
    呂總他會被人嚇唬住嗎？
    不可能。
    恐怕在他眼裏，有誰沒誰都一個樣。
    搞不好一生氣，這家夥可是真能把所有人全部開除，一個不留。
    這家夥總給人一種遊戲人生的感覺，自己過得隨心所欲才是最大的優先級。
    至於賺多少錢，公司利益，【點石成金】業內的資深名聲
    好像都是其次，別人也許會當回事，但他一定不會在意。
    他不會真的痛下殺手吧？
    會不會把我也
    應該不可能，他不是個遷怒於人的性格。
    但我得找到證據，證明這個事情跟我沒關係才行。
    賀盈盯著呂錦程的眼睛，腦海中不禁思緒萬千，亂成了一團。
    “觀望觀望唄，看看誰有這個勇氣，跳出來跟我談。”
    呂錦程眯著眼睛，翹著二郎腿，還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
    “還有別的事情嗎？”
    “哦對，還有這個，從你郵箱裏打印出來的，咖啡店的批量選址圖，需要你把下關。”
    呂錦程把麵前的材料攤開，依照自己對江城繁華地帶的記憶，逐個勾選。
    “行，其他的我沒什麽意見，光穀店的位置稍微調整一下。”
    他滑動簽字筆，在一個熟悉的地方轉了個圈。
    “看看能不能把這個地方談下來。”
    “好。”
    賀盈點點頭。
    “最後這個不算太著急，之前你不是說要我聯係一下江城大學的朋友嘛。”
    賀盈把文件夾收了起來，站在原地。
    “哦對，是說過來著。”
    呂錦程揉了揉太陽穴，說道。
    “一開始我說想拜托他們，聯係幾個計算機高手做短視頻，人家壓根就沒當回事。”
    賀盈聳了聳肩膀：“結果最近可能是咱們公司出了名，對方也知道我剛好在【點石成金】，主動找我要一起坐坐，加深一下聯係。”
    “這樣啊”
    呂錦程不禁笑了起來。
    世界就是這麽現實。
    人靠標簽找到同類，就像動物標記自己的領地。
    當賀盈是普普通通的雙非一本學生會主席時，停留在別人通訊錄裏的時候，不過是一個安靜的姓名。
    但當她從象牙塔走向社會，換了個身份，變成【點石成金】傳媒的董事長助理，開口的分量卻大相徑庭。
    這不，公認的天之驕子，高高在上的江城大學學生會主席，也主動發來了邀約消息。
    “這個事你自己安排吧，到時候提前說一聲，開我的車去。”
    呂總幾乎一瞬間就看穿了本質，笑著對賀盈說道。
    “你不去了？”
    賀盈眨了眨眼睛，驚訝道。
    是他提出想聯係幾個計算機師兄搞短視頻的，現在他又不去
    還怎麽聊？
    “這種飯局沒意思，你去展示一下實力就夠了，我沒時間跟幾個陌生人裝逼。”
    呂錦程擺擺手：“反正一通寒暄完畢，到時候他聊正事，肯定會給你介紹幾個人，拉到我這麵試就行了。”
    “好吧。”
    賀盈想了想，好像也確實是這麽回事。
    自己更應該做的，是好好展示一番【點石成金】的名氣和實力，挖掘呂錦程真正想要的人才。
    讓傳說中他想呈現的短視頻快速搭起模型。
    工作安排完畢，賀盈離開辦公室之後，呂錦程也騎著自己的電動車，朝著學校的方向前去。
    沒有早八，這兩節是管理學院的公共課，馬原。
    原本負責這門課的老師剛好請了產假，所以輔導員臨時承擔了一門公共課的講課任務。
    其他的課他大可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但這門課不行。
    其他老師也許會看著呂錦程三個字放個水，郭敏潔可是會真刀真槍地點他的名。
    昨晚還抱在一起睡覺，今天一下床，就不願意在學校見麵了？
    這一點，呂錦程相當確定。
    所以，不管怎麽樣，輔導員的麵子還是要給，哪怕是坐在桌子上玩手機。
    【小潔，昨天還在叫老公，今天就冷冰冰地點人家大名，真傷心啊。】
    代課老師在台上氣場十足地講著課，調皮學生雙手放在桌下，發出一條注定不會馬上回複的微信。
    呂錦程調戲結束，一條新消息跳了出來。
    【李素英教授說這個選題很好，同意指導我們進行研究，但她的意思是，課題組還要再加個人進來。】
    【貓貓頭歎氣.jpg】
    【你覺得怎麽樣？加個人行不行？】
    一大早就跑到法學院辦公樓，厚著臉皮請示報告的關永儀，給他發來了消息。
    【我無所謂啊，這種牛逼課題，教授臨時加個關係戶進來很正常啦。】
    他捧起手機，迅速回複道。
    【那你這兩天來我們學校一趟，課題組碰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