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雲大致猜出那些“清河夫”的底細。
    它們，應該都是來自真實的黑灰世界。
    那些陷在“真實”中，無法自拔的汙墮道君！
    他們汙墮程度嚴重，已經無法用“正常”的目光去看待了，將他們定性為詭怪之物，更貼切些。
    所謂的年底清河，是祂放出陷在真實的汙墮道君，來圍剿藏匿在時墟母河的流浪道君。
    母河，是祂唯一不能親自現身的地方，或許是位格太高，亦或是其他原因，祂無法踏入母河。
    而母河“藏汙納垢”，導致祂損失了太多的資糧，便是放汙墮怪，每年都來清洗一番。
    此時此刻，母河上遊由於圍聚了大部分的流浪道君，便成為“汙墮怪”圍剿的重災區。
    一頭頭汙墮怪如同聞到血腥味的詭鯊，朝上遊河口掠去。
    李青雲能看到，這些汙墮怪比他在“真實”中遇到的那陰陽臉與章魚頭兩者，都要墮化嚴重得多，在它們的身上，已經感覺不到一絲的人性，或道靈。
    全都是隻會嗬嗬嘶嚎、涎水長流的饑餓詭物！
    他見過的陰陽臉，還有章魚頭，至少還會說話，欺詐，可以交流一二。
    此時母河中的汙墮怪，卻都隻剩饑餓進食、瘋狂殺戮的本能。
    “十個、二十九個、五十九……一百零九！竟足足放出一百零九頭汙墮怪，其中那頭在上遊河口大肆吞噬的詭物，還是八果位的！”
    仗著一對聖目，李青雲將偌大的黑水母河都看了透徹，清河夫引起的各處騷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他看到，死傷最慘烈的地方就是母河上遊河口，那裏剛才聚集了兩三千人，全是被上遊那個魔惑聲音吸引過去的。
    清河夫突然被投放到母河，這兩三千名流浪道君無法迅速逃回墟眼躲避，便是被越來越多的清河夫轟殺，吞噬。
    其中一頭八果位的汙墮怪，簡直化身上遊河口的“碎肉機”。
    它發出刺耳的嗜血嘶嚎聲，凡是六果位以下的道君，頓時陷入“真實”的幻象幹擾中，或呆滯，或亂竄，然後被這頭長有九個頭的恐怖詭物紛紛抓住，往嘴裏塞。
    九張大口咯嘣作響，狼吞虎咽。
    流浪道君的元神之軀，便是一截截地被殘忍吞噬。
    有禁受不住的流浪道君，慘叫中幹脆自我散功，爆開果位，元神炸散為盛大的清光星點。
    這頭八果位的汙墮怪，頃刻間就絞殺了上百位流浪道君
    緊接著，它就盯上了隱天宮的隱祖！
    它覺得隱祖散發出來的氣味，雖然老朽一些，但還是更香更濃！
    嚎叫聲中，它化作一團血光，轟地衝向隱祖。
    “孽畜！”
    隱祖大驚，但已經經曆無數次母河清洗的他，立刻做出最佳的反應，果位清光攢動，大喝一聲，迎敵而去！
    轟！
    兩者一交手，頓時黑水轟鳴，震翻震飛附近的道君與汙墮怪。
    八果位之間的廝殺，連七果位都隻有遠遠避開的份。
    上遊河口不少流浪道君，反而因此得以掙脫汙墮怪，然後瘋狂地四散逃亡。
    轟轟！
    隱祖且戰且退，貌似有條不紊，實則心中叫苦不已。
    他身上的果位清光，在一次次道行的結實轟撞中，變得越來越黯淡。
    而那頭盯上他的八果汙墮怪，卻渾然無覺，越發癲狂，並沒有明顯的損傷。
    徹底汙墮了，貌似也更強了。
    隱祖本就老朽垂垂，壽數無多，從三清觀得了六章道德經，才稍微“振作”一些，但這頭八果汙墮怪一出現，又迅速將他打回原形！
    不，是打入不可逆的衰亡境地！
    “燭祖、妄祖，幫老夫一次，我們一起打退此獠！”
    感覺自身開始虛弱的隱祖，急急鼓蕩神念，請求兩位八果位的母河霸主燭祖與妄祖。
    但，兩者的回應，讓隱祖有些絕望了。
    “這八果汙墮怪，很多年沒有出現了！它基本上已經真實化大半，我們根本打滅不了它，隱祖對不住了，我們有心無力！”
    “唉！隱老，此時能救你的，隻有那歸墟三清觀的幾位道祖啊！”
    燭祖、妄祖各自回了一句，氣息極速遠去，接著消失於茫茫黑水間。
    他們逃回墟眼，“氣味”就脫離了清河夫的感知，等同突然消失。
    “嗬嗬嗬！真是危難見人心，罷了……”
    隱祖慘笑一聲。
    他與死死咬住的八果汙墮怪連連換手，身上果位清光鬆散晃動，眼見就要崩裂。
    忽地，這位母河最強霸主之一的隱祖，揚首大吼道：“玉清、上清兩位道祖可在垂注？老夫願攜隱天宮，一起拜入三清門下，隻求道祖出手，救我一命！”
    音起巨浪，在無盡的黑水中迅速震蕩而下，企圖傳遞至歸墟之眼的三清觀。
    但他不過是八果位境地而已，哪有這等能為！
    哪怕李青雲的萬古魂屍足以橫行整條黑水母河，但要這般傳聲母河上下，也是根本做不到。
    玉清元始聖體倒是可以。
    也隻有聖體，此刻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趕去上遊，有一點可能救下隱祖。
    但遙遙觀望上遊河口的李青雲，在聽到隱祖的求救聲後，卻是輕歎一聲，微微搖頭。
    “來不及了……”
    玉清元始聖體剛出世，位格雖高，但“境界”卻也隻是尋常。
    脫化於道君元神，此時的境界，也就與四果位差不多。
    剛才能擊退歸墟深淵的那頭恐怖大魔物，完全是倚仗玉清位格，而不是實際的偉力。
    “啊！老夫好生悔恨……”
    須臾後，隱祖逃到半路，護體的八重晦暗果光，終於在那八果汙墮怪的瘋狂轟擊下，轟然破裂。
    果位清光崩裂的瞬間，隱祖胸口立刻出現一個恐怖的空洞窟窿！
    汙墮怪太凶猛了，出手瘋狂，速度極快，利爪一掏，便是掏出隱祖的“心髒”。
    它往嘴巴裏塞，九個難以形容的詭首卻是爭搶起來，一時不知該塞到哪張血口！
    “去死吧！”
    隱祖忍住劇痛與眼前的驟然昏黑，大叫一聲，自爆心通果位。
    轟！
    九顆詭首的汙墮怪，手中的“心髒”頓時宛如轟隆爆炸，無數清光碎片，狂風暴雨般紮入汙墮怪的身體。
    汙墮怪吃痛大叫，身上出現密密麻麻的傷口，腐臭黑血飛濺！
    但僅是眨眼間，它巨大畸變的身軀，體內似乎湧出什麽“真實”之物，所有的傷口便立刻恢複如初。
    它，不死不滅！
    “隱祖，竟是沒了……”
    李青雲歎息，倏地收回聖目垂注。
    “汙墮越嚴重，等於真實度越高，這頭八果清河夫，定是黑灰世界深處的存在，一旦被放出，幾乎可以橫行整個大千！如今這母河之中，也隻有貧道之上清靈寶教主身份，才能對付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