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廢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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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孫倆大驚,一路不敢進州城、縣城,隻在小鎮上買點東西,竟然連這麽大的事都沒聽聞。
淩爺爺忙細問情況,這時一個行腳商神秘地指指天,壓低聲音道:
“說是太子惹了天罰,且等著,皇帝已經廢了太子,這水患很快就過去了。”
淩爺爺忙上前給這行腳商倒茶,一幅小地方人愛聽長安大事的模樣追問:
“大爺不愧是走南闖北的,這長安的大事,我這小地方的老道是一點信都不知道。”
那行腳商笑說:“你們道士不是會算嗎?”
淩爺爺陪笑道:“算算人間小事,哪個敢算天家大事!
這廢太子是怎麽回事?大爺再多說說。”
店裏別的客人也都好奇地探頭來聽,可讓那行腳商出了風頭,他便將在城裏聽到的信都說了。
原來太子是早逝的先皇後所生,自幼立儲,成年在軍營曆練,能文能武,在民間也很有名望。
隻是這太子成年,皇上還是壯年,當今皇後所生的兩個兒子也都長大成人。
這皇家嘛是不講骨肉親情的,講的就是皇權算計,父子兄弟相殘是常有的事。
小老百姓不知內情,隻聽說是太子要造反,帶兵逼宮,被皇上拿住。
不忍殺子,隻廢了太子之位,打為戾王,流放邊關。
皇帝沒殺太子,但跟著太子謀反的官員權貴,可殺了不少,上到國公,下到七品小官。
殺的長安菜市口的血流成河,屍體成堆。
這時有人詫異:
“聽說當今皇後是先皇後的妹妹,是太子的親姨,這樣的至親,也鬥來鬥去?”
有人冷笑:“親外甥哪有親兒子可靠?為了那皇位,親父子不也是勾心鬥角?”
又有人問:“那顧國公家呢?這太子的親舅舅、親外公,站哪邊?”
那行腳商低聲道:“自然是站活著的女兒,死去的女兒能有幾分情誼?”
又有人問:“不是說太子妃定了林將軍的女兒,這林家也不幫太子?”
那行腳商搖頭道:“林小姐改定譽王,正月間就和廢太子退了親。”
眾人皆低聲討論起來,這皇家的事對小老百姓來說,雖然跟聽神仙的事差不多,離他們太過遙遠。
可這樣的大事,也是多年難遇,聽聞了自然會八卦一番。
淩爺爺低聲跟錦歲感歎道:
“還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皇家也一樣。隻是,這廢太子也太慘了些。”
“親爹、親姨母、親外公、親兄弟,還有未婚妻,全都要害他。”
錦歲詫異:“阿爺為何認定是別人害他?不是說他造反逼宮嗎?”
淩爺爺嗤笑一聲:“真逼宮還留他活?騙騙世人而已,真相如何,隻有皇家人自個知道。”
轉念錦歲就想到一點,低聲問:“阿爺,您覺得我父親會不會是牽連到這件事了?”
淩爺爺一個激靈,恍然道:“極有可能!”
他忙去問那行腳商:“你說連七品小官都被牽連,可知那牽連的小官叫什麽?”
行腳商兩手一攤:“這我哪知道!被殺的官員名單,比我這貨單還長,誰還全看過來啊!”
淩爺爺聽出來,這行腳商隻是聽人說,人雲亦雲,實則並不知內情。
但行腳商的另一句話,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不光殺的官員名單長,那發配的名單更長,不少官家女都被發配樂坊,流放燕地的也不少。”
“聽說洛城有水患,這些流放燕地的人要是走慢些,剛好困洛城了。”
店家搖頭歎了一聲:
“要是去了燕地,說不定還有活路,真被困洛城,那就沒一點活路嘍!”
錦歲忙問:“為什麽?”
店家看一眼清秀俊美的小道士,笑道:
“水患要人治啊!當地的官奴命不夠填,這批官奴不是正合用?”
錦歲和淩爺爺皆是悚然一驚,雖然這個可能性極低,但哪怕隻是萬一,兩人也不能不管不顧。
淩爺爺再三確認,最近沒船到江南。
立即帶著錦歲到最近的鎮上,多方打聽洛城水患和長安的情況。
兩人在鎮上轉了半天,雖然消息依舊不準確。
明顯事關皇家,有意隱瞞,隻有往來長安的商人知道些情況。
可有兩點是肯定的,一是長安城因廢太子之案大亂。
二是,洛城水患死了不少人,且短期內無法坐船到江南,隻能走官道。
淩爺爺算著時間和路途,很快有了決斷:
“歲歲,爺爺找個道觀安置你,你別亂跑,等我回來。”
錦歲瞬間明白:“阿爺要獨自去一趟洛城?”
淩爺爺點頭:“不去打聽清楚我不放心。”
錦歲鎮定道:“阿爺將我交給蔣家,結果我差點被賣。您覺得道觀比蔣家可靠?”
“咱們不是說好了,要一路同行,再不分開。阿爺這麽快又想拋下我?”
淩爺爺忙道:
“並不是拋下你,隻是萬一洛城真抓青壯治水患,我一把老骨頭不怕,你怎麽辦?”
錦歲執拗地道:
“您隻管走!您前腳走,我後腳就眼上。指不定我比你還先到洛城呢。”
淩爺爺無奈地看著她,早先那個溫柔聽話的孫女,在蔣家到底遭遇了啥?怎麽性情變了這麽多?
隻能道:“好,咱爺孫倆一起去,隻是你得聽爺爺的話。”
錦歲嘻嘻笑道:“歲歲何時不聽爺爺的話了?阿爺放心,您說啥我都聽著。”
淩爺爺傷勢未癒,她怎麽放心老人家一人趕路?
她有空間做底牌,即便遇到再艱險的情況,都有法子應對。
再說,即便她想避險,留在道觀安穩度日,原主的執念也不同意啊!
聽說兩道士要去洛城,鎮上沒有一輛車願意送。
都說現在隻有洛城附近的百姓往南邊逃,哪有往洛城去的?找死嗎?
錦歲打算買頭驢,淩爺爺不同意,說憑他倆騎驢趕路,那是給山匪水賊送口糧的。
時間不等人,最終淩爺爺破天荒花筆巨款,以五兩銀子的價格,雇了一輛車送兩人到許昌。
再往前的路給多少銀子車主都不願意去,隻能靠兩人走過去。
之前一直是靠兩條腿趕路,錦歲覺得很累人,一直想坐車。
這會真坐馬車趕路,才發現同樣很累。
路極顛簸,馬車又破舊,淩爺爺心急,一直催車主趕快些。
要不是老馬要休息,淩爺爺恨不得連夜趕路,車主抱怨個不停,因為路上他的食宿也歸客人負責。
結果淩爺爺不願意住驛站,隻露宿荒野,吃的也是最普通的粗糧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