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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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鶴連州眉頭一皺:“我這次分明布陣了,她怎麽可能還逃得了?”
    他單膝跪地,雙手一拍地麵,卻怎麽也找不到原因。
    甄金寶和青柳是最鎮定的兩個,雖然很疑惑那個白衣男人是誰,但他們現在最關心的還是惡鬼的問題。
    甄金寶:“那個惡鬼跑了?那怎麽辦?”
    伊月寒沒理會甄金寶,她一個念頭閃過,碎星劍立刻直插入土中,好似雷達一般不斷掃描地下,忽然,她抓到了一絲奇怪的波動。
    就在鶴連州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伊月寒道:“這地下藏著一個空間。”
    她抬手握住插入土中的長劍,整個人和劍化作一道寒光鑽入地下不見了。
    甄金寶懵逼。“誒,你等等啊,空間?什麽空間?”
    鶴連州麵色一變:“空間?糟了!”
    他正要掐訣,結果手臂卻被一個小胖子扯住。他立刻冷臉看過去。“快放手,我有正事要做。”
    甄金寶經曆了伊月寒的洗禮,倒是不怕他的冷臉:“這位大哥,你們剛剛說的空間是什麽啊?是地下密室嗎?話本裏藏著無數金銀珠寶的那種?”
    鶴連州冷聲道:“是鬼蜮,藏著無數惡鬼,一旦鬼蜮浮出地麵,光是鬼氣就能毒死全城人,讓整座城都化作人間煉獄的那種!”
    還金銀珠寶,小胖子想得倒美!
    看來他之前久找不到的鬼王就藏在鬼蜮裏,還未出世就能撐起一方鬼蜮,這要是出世了,世間必然又是一陣腥風血雨!
    他雙手掐訣,隨後身形一轉,化作一縷白色雲氣也鑽入了地下。
    甄金寶愣在原地,半晌才麵色發白的看向眾人:“他……他剛剛說什麽?”
    青柳站出來:“他說我們地下有個鬼蜮,裏麵都是惡鬼。一旦跑到地麵上,咱們都得死。”
    “鬼啊!”
    剛剛還腿軟的膽小仆從此刻有如神助,好似個猴一般蹭蹭蹭爬上了樹,生怕地下冒出一隻鬼手來抓他的腿。
    其他人也驚慌失措起來,甄金寶崩潰:“之前不都一直好好的嗎?怎麽突然就開始撞鬼了,而且一個兩個的還不夠,一來就一窩!”
    “這下麵住著的不會比我們上麵住著的人還多吧?我們現在多給他們燒點紙錢,讓他們搬家行不行啊?”
    青柳誠實道:“我覺得相比較讓他們搬家,恐怕還是我們搬家更實際一點,不過我更相信那位閣下,有她在,應該不會出事,而且那個突然出現的白衣男人光看一身氣質,似乎也有兩把刷子。”
    其餘話甄老爺和甄夫人聽得半懂不懂,但青柳的前半句話他們卻聽懂了,“搬家!對搬家!”“這家不能待了,快走!快走!”
    眾人慌忙叫醒西院的下人,接著往外跑就準備叫醒其他人一起逃走。有人一指地上昏迷的石方遠詢問怎麽辦?
    “怎麽辦?”青柳默默掏出匕首。“既然不能剁碎了喂狗,那不如就剁碎了喂鬼吧!”
    “不行!”第一個反對的竟是甄寶珠。她看了眼地上的前未婚夫歎息道:“到底是親戚……他可以不義,我們卻不能不仁,更不能因此而徒增殺孽不值得。還是帶上吧。”
    她沒說的是,這年頭經商最重名聲,就算石方遠做了對不起她的事,但到底不是殺人放火,如果他死的不明不白,哪怕仆從們都閉緊嘴巴,外麵的人也難保不會心裏嘀咕。
    甄寶珠是個商人,她不允許甄家苦心經營這麽久的名聲,毀在這樣一個人身上,不值得,不劃算。
    果然,甄寶珠這話一出,就有仆從或是感慨大小姐的仁義,或是憤憤不平啐罵石方遠忘恩負義,小人行徑。
    青柳和甄寶珠對視一眼,沉默著收回了匕首。
    甄夫人一眼就看出了甄寶珠心裏的想法,她欣慰又心疼的拍了拍女兒的肩膀,回頭看傻兒子更不順眼了。拽過他的胳膊,一邊往快步走,一邊嚴加審問。
    “你是不是和剛剛的那對男女認識?你趕緊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怎麽回事?!”
    甄金寶因為之前父母禁止他和伊月寒來往的事,所以之前報信的時候刻意沒提伊月寒,但現在不說不行了。隻得老老實實把情況都說了出來。然後低聲反問了一句。
    “娘,她說的是不是真的啊?小叔真的是……”
    甄夫人沉默了片刻。“是,這事你爺爺奶奶瞞了我們十多年,前些年他們彌留之際,才把這事告訴了我們。”
    “當日甄家遭難,你爺爺跑商被人打斷了腿,祖宅被討債人強行收走,親戚冷眼旁觀一個都靠不上,一家人流落至此,隻有這荒宅棲身,可惜屋漏偏逢連夜雨,你奶奶懷著孕又病了。孩子剛生下來就氣息奄奄,你奶奶大出血差點就死了。當時我和你爹也才十七、八歲的年紀,剛成婚,慌得六神無主。”
    “任誰看了當時的情況都要說,這必然要落個家破人亡的下場,結果突然有一天,你爺爺奶奶說在荒宅地下挖到了銀子,就是那幾錠銀子救了咱們家,有錢就可以看病、養病、穿衣、吃飯,熬過最難的時候,在你爺爺奶奶的辛勤之下,咱們家就又起來了。並且越來越富貴。”
    “當時你爺爺奶奶隻說是咱們運氣好,說是前世積的福報,生前常常做善事,鋪橋修路,這習慣我們也傳下來了。直到二老臨終前,我們這才知道原來這都多虧了你小叔,當年的那個氣息奄奄的孩子……其實早就死了。”
    “我們祭祖的時候不是讓你給你二叔磕頭過嗎?那位二叔其實就是那個早夭的孩子。小時候你爺爺奶奶禁止你爬東院的那棵老梅樹,就是因為你小叔叔以前的屍骨就埋在那地下。”
    “還有你以前不是好奇我們為什麽每月初一、十五都讓人準備大米飯放在宅子四角嗎?這也是你爺爺奶奶留下的規矩,具體什麽原因他們沒說。”
    “哎,那時你妹妹寶珍還沒出生呢,你和你姐也還小,我怕嚇到你們,就沒和你們三個說。”
    甄金寶倒吸一口涼氣,所以伊月寒說的是真的,他的親小叔剛出生就夭折了,現在那病弱俊美的小叔真是個借屍還魂的鬼?!
    “那……那怎麽辦?我們要帶著小叔一起逃嗎?”
    “當然要一起逃!”甄夫人麵色嚴肅:“我和你爹在二老臨終前發過誓的,這事就爛在肚子裏,那就是我們的親兄弟,你們的親小叔。他是人,不是鬼!”
    甄夫人當即就叫住甄老爺,要和他兵分兩路,她帶人去接她最小的女兒甄寶珍和女兒院子裏的下人,甄老爺則是去他弟弟的院子。
    甄老爺正要點頭,然而就在這時,有人忽然尖叫出聲。
    “啊!”
    “老爺,夫人……你們快看!”
    “那是什麽?!”
    匆匆逃命的眾人扭頭一看,頓時麵色蒼白起來,隻見宅子外不知何時升騰起夾雜著血色的黑色濃霧,它們滾滾而上,眨眼間就成了一個罩子,把整個甄家牢牢的罩在裏麵。危險的不祥氣息撲麵而來!
    廊下鳥籠中的鳥雀,馬棚養的驢、馬,窩裏的雞鴨都躁動起來。發出怪叫聲,家裏養得幾隻大狗和幾隻最近出生的小奶狗全都對著那些黑霧汪汪狂吠。
    當然,就算動物們不預警,眾人也本能的知道,他們絕對不能靠近這些黑霧,靠近就會死!
    有人腿一軟倒在地上,尿騷味傳來。“完了,完了。”
    鬼蜮內充斥著濃鬱的鬼氣,常人如果進來,很快就會被這陰冷鬼氣侵蝕而死。好在伊月寒不是普通人。
    她手中的長劍變作了散發著暖光的琉璃燈被她拿在手中,暖光的燈光不僅能抵禦鬼氣,更是驅散了這濃厚的黑暗。
    伊月寒行走其間,隻覺得這裏好似開天辟地之前的混沌,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到處都是黑漆漆的,時不時有裂縫破碎又合上。
    伊月寒明白過來甄家那龐大的鬼氣從哪來的了,也立刻認出了這是鬼蜮,一個初生的不穩定的鬼蜮。她現在應該在鬼蜮的邊緣地帶,因為屏障不穩定,所以才會時不時破損,才會讓鬼氣不受控製的泄露出去。
    那麽問題來了,有鬼蜮就必定有鬼王,這個鬼蜮的鬼王是誰呢?那個病秧子?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畫皮鬼在哪?
    伊月寒順著直覺抬腳,然而她才剛走幾步,一陣陰風襲來,再抬眼,眼前忽然多了一個黑影,嬌小的身體懸浮在空中,黑色的長發包裹住他的身體,好似無數毒蛇吐信一般在空中蜿蜒遊動。
    他的模樣如此恐怖,氣息如此的森冷,一看就是擇人而噬的惡鬼!
    伊月寒挺住腳步,抬起燈籠細細打量三秒:“是你,那個搶狗飯吃的小傻子!”
    “啊……啊……”髒兮兮的男孩浮在空中,發出沙啞的聲音。
    “哦,原來還是個小啞巴。”伊月寒毫無同情心的評價,隨後問道:“我正在追一隻畫皮鬼,你知道她跑哪去了嗎?”
    “啊……”男孩點點頭,然後伸出了髒兮兮的小手。
    伊月寒疑惑:“幹嘛?”
    男孩扒開自己蓬亂的長發,露出一張蒼白的小臉,他看了眼伊月寒,小心的掏出懷裏的牛皮紙,對著上麵舔了舔,最後對著伊月寒展示了一下那張比小狗舔碗還幹淨的牛皮紙。
    伊月寒迷茫,伊月寒沉思,伊月寒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是讓我再送你一張桂花味的牛皮紙給你舔舔?”
    小男孩:???
    伊月寒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大方且鄭重的宣誓:“放心好了,隻要你告訴我畫皮鬼的位置,以後但凡有我一塊桂花糕吃,就必然有你一張紙舔!”
    小男孩:……
    “啊!啊!”
    “放心,我不會反悔的。”伊月寒淡定的把小男孩髒兮兮的頭發揉成髒兮兮的雞窩。“好了,快點告訴我畫皮鬼的位置吧。”
    小男孩拍開她的手,蒼白的小臉憋紅了:“啊!啊!不!紙!糕!糕!”
    係統:【……太慘了,啞巴都被氣得會說話了。伊月寒啊,你做個人吧!試問,這到底是人性的淪喪,還是道德的扭曲?】
    伊月寒:【我覺得這算是醫學的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