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新交相看是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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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來人正是玲瓏閣掌櫃葉蘭蕙。
    許蘭茵見她上來了,當即便站起身來。
    “正是姑娘我!你們鋪子是沒好東西了麽,就這些破爛玩意兒也好意思擺出來丟人現眼?”
    說罷,她便極輕蔑地用一根手指挑起了一副赤珠手串,而後挑釁般地將手一鬆。
    手串當即便從手指間滑落,直直墜向地麵。
    啪噠——
    珠子四下迸濺,碎落一地。
    要說這許蘭茵今日為何這般挑事,原因還出在她那位求而不得的前未婚夫身上。
    前頭說到含章公子薑問渠極其喜愛穿這家鋪子定製的成衣,甚至將自己當成活招牌不遺餘力地為其宣傳。
    而眾所周知,玲瓏閣的定製款全部是由掌櫃葉蘭蕙親手設計,葉掌櫃又生得實在美麗,於是含章公子的這份偏愛,是對人還是對衣服,這就顯得頗有些耐人尋味了。
    一來二去,貴族公子與商戶之女的愛情故事便被坊間添油加醋地傳了起來。
    再說回這位許姑娘,她一向以含章公子的未婚妻自居,如今自己看上的人卻和地位卑賤的商戶女扯上了關係,她怎能不恨呢,因此每次來都要挑三揀四、故意找茬。
    許蘭茵嗓門不小,她這麽一吵嚷,整個二樓都聽見了。
    薑澂魚本無意摻和這場鬧劇,也有些想避開故人的意思,便想著早點挑好結賬然後打道回府。
    “煙姐姐,你挑好了嗎?”
    薑澂魚想避開,但是薑凝煙卻想過去看看。
    “還沒呢,阿茵那邊好像出了點狀況,澂魚,你和我一同過去看看吧。”
    一聲“阿茵”聽起來叫得親密,其實薑凝煙心裏並不怎麽看得上這位刁蠻任性的侯府千金。
    不過作為心上人的堂姐,薑凝煙卻一直是許蘭茵想要結交的對象,而薑凝煙又慣會做人,經常時不時關心下這位異父異母的“妹妹”。
    一方誠意巴結討好,一方樂得照單全收,所以兩人關係看起來熱絡,其實是剃頭挑子一頭熱。
    按理說薑澂魚作為薑問渠的親妹妹,許蘭茵應該對她格外熱絡才是。
    可許蘭茵是個腦子缺根筋的主,素來隻喜歡阿諛奉承自己的,又因為兩人年紀相仿的緣故,還經常被拿來處處比較,她一向是輸的。
    因著這個,她便已經對薑澂魚心生不喜。
    而薑凝煙同薑澂魚恰恰也是處處較著勁的關係,她當然要同她的煙姐姐同仇敵愾,所以其實兩人關係一直非常一般,屬於碰了麵彼此都不願主動搭話的那種。
    薑澂魚心裏十分清楚三人之間的這些彎彎繞繞,她不想去管許蘭茵的事,但薑凝煙打定了主意要去摻和摻和,並且已經抬腿往那邊走了,於是她也隻得無奈跟了過去。
    另一邊,許蘭茵故意摔了手串,葉蘭蕙看了卻並不生氣,隻勾了勾唇,微微一笑道:
    “許大姑娘來訪,小店自是不會給您看一般人看的俗物。就比如您方才‘不小心’摔落的這串珠子,用的可是產自西域的赤珠,價值堪比黃金,您摔壞了,可是要賠的。”
    許蘭茵嗤笑了一聲,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話:
    “商戶之女,果然鄙薄,出口都是那阿堵之物,區區一個手串而已,你是覺得我侯府賠不起嗎?可笑!”
    葉蘭蕙聞言也不惱,繼續笑臉相待:“許姑娘自然是賠得起——”
    她頓了頓,轉身吩咐身後跟著的夥計。
    “那就記在賬上,一會兒侯夫人走的時候一起結吧。”
    夥計聞言立馬記下了。
    葉蘭蕙繼續笑盈盈地說道:“許姑娘想要獨一無二的款式,可以。隻是小店人力有限,客人又多,定製單子已經排到今年冬至以後了。本店向來是按照順序為客人製作,從不接受插隊,您看這時間上是否能等得?”
    許蘭茵自是知道這個規矩,隻是沒事找事罷了,她接著諷刺道:
    “不過是一些上不得台麵的市井玩意兒,還說什麽定製款,也就哄哄那些沒見過世麵的……”
    繼而語氣一轉,得意洋洋地炫耀道:“姑母送我的可比這好千百倍,我用得著在你這勞什子地方排隊耗功夫!”
    這位侯府貴女的姑母正是如今後宮真正的掌事人——靜太妃。
    宮裏的東西,自然是好。
    許蘭茵這話雖然說得不假,但卻讓站在門口手裏都拿著東西的薑家姐妹有些下不來台,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許蘭茵說完後才看見站在門口的二人,她也覺察到自己方才的話有些欠妥,於是趕忙解釋道:
    “煙姐姐,我不是那個意思——”
    薑凝煙自是大度地笑笑,並不打算同她計較,薑澂魚聞言卻皺了皺眉。
    這許蘭茵慣愛恃強淩弱、拜高踩低,從前自己便對她沒什麽好印象,如今又見著她,她還真是光長歲數,不長記性,還是和從前一樣惹人厭。
    原本薑澂魚不欲攪合進這場紛爭,見許蘭茵一直咄咄逼人,何況這玲瓏閣也有自己的一半,許蘭茵這樣說話就是在打自己的臉。
    薑澂魚一向是個護短的,沒理由慣著她,於是冷笑一聲,上前直接開嗆道:
    “許姑娘既然如此看不上這裏,為何還要來呢?難不成是蒼蠅鑽醬缸——鹹閑)逛?”
    聞言,許蘭茵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表情又羞又怒,長這麽大她還從來沒被這麽說過呢!
    “你!你是誰?!敢這麽說我!”
    之前寧王府的宴會,許蘭茵雖跟著母親遠遠見過蕭妤一次,可並沒瞧真切,因此對這張臉並不熟悉。
    而薑澂魚離京多年,走的時候又小,現在臉都長開了,許蘭茵沒認出來也是正常。
    在薑澂魚眼中,這許蘭茵隻不過是個仗著家世喜歡欺壓旁人的小丫頭,實際外強中幹,因此她並不怕得罪她,直接上前一步麵無異色地報上名諱:
    “榮國公府,薑澂魚。”
    許蘭茵一聽她是心上人的妹妹,更是著惱。
    “你竟然幫她說話,她隻是一介商戶之女,我可是——”
    “我可是要當你未來嫂嫂的。”她在心裏補充道。
    薑澂魚瞥了她一眼,反唇相譏:
    “商戶之女又如何?你臉上撲的粉不是商戶賣的?出門吃的酒樓不是商戶開的?在我看來,整日不事勞作隻知道揮霍父母錢財的你,不比靠著自己雙手掙錢的人高貴!你一邊用著商人賣的東西,一邊又如此輕賤商人,當真是不倫不類、可笑至極!”
    她一直看不慣這種歧視商賈的行為,因為她知道,當一個商戶經營一間鋪子有多難。
    從前,爹爹雖貴為一方節度使,但卻為官清廉,還常常拿家裏的錢貼補手下兵士,因此家中其實並不像旁人想象的那般富裕。
    爹爹亡故後,府裏入不敷出,她不得不打起精神,親手打理侯府名下的鋪子田莊,做起了商戶的營生,維持府裏進項開銷。
    收支、買賣、運輸,她深知經商不易,因此也不願聽到有人如此譏貶這些做正經生意、靠自己雙手掙錢的商戶。
    許蘭茵被這一番話堵的啞口無言,她想要反駁卻又想不到合適的說辭,最後隻得不甘心地冷哼一聲,隨後將裙擺一提,連同薑凝煙道別都省了,忿忿然衝下樓去。
    這場鬧劇這才算是暫時落下帷幕。
    店掌櫃葉蘭蕙看著眼前這個為她仗義執言的少女,從她說第一句話開始,她的眼睛就沒從她身上移開過,一聲“阿妤”差點脫口而出。
    薑澂魚亦是看見了她眼裏的驚詫,心裏同樣在打著鼓,掩在寬大袖擺下的手其實已經不自覺地握緊了。
    她會認出自己嗎?
    葉蘭蕙仔細盯著薑澂魚瞧了好一會兒,才覺察自己是認錯了人。
    是啊,若是蕭妤還活著,如今也二十有二了,斷不會像麵前之人這般,尚世未出閣的少女打扮。
    等她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已經凝視眼前人許久,於是微微一福身,致歉道:
    “姑娘長相同我一位故友十分相似,是以方才有些走神,真是失禮了。剛才多謝姑娘為我仗義執言。”
    薑澂魚看了眼這位昔日的好友,對她來說雖然隻過去了幾天,但對好友來說,她們之間不止是隔了三年,還隔了生死。
    當年聽到自己的死訊時,她一定傷心極了吧。
    雖然如今重生到薑澂魚身上,可她既不知為何會有這番機緣,也不能斷定這份機緣是否隨時會了結,何況之前她還出現過離魂的狀況,是不是說明她同這具身體並不能完全融合呢?
    葉蘭蕙說過,她是“無神論者”,並不信什麽鬼神之說,若是將自己此番遭遇告訴她,她信不信兩說,更何況,告訴她又能如何呢?
    薑澂魚在心裏默默歎了口氣,她不知道站在暗處害死自己的那人是誰,但其勢力一定舉足輕重。
    如今好友既過著平靜的生活,她不能那麽自私,將好友拉入這泥潭中。
    是以薑澂魚早已在心裏打定主意,不同任何人相認,自己獨自一人去探查當年的真相。
    不管是什麽樣的結果,她都自己承擔,不會累及旁人。
    於是,薑澂魚衝她笑了笑,那笑意客氣而疏離。
    “不必道謝,隻是舉手之勞,您是店掌櫃?”
    葉蘭蕙回道:“正是。”
    她打量著眼前一襲緋色石榴裙的少女,隻覺得她和這件衣服相配極了,既明媚又熱烈。於是便主動道:
    “今日相遇,咱們也算是投緣,姑娘身上穿的這件衣服還是我親手設計的,姑娘若是喜歡,我便將這件衣服贈予姑娘,權當是謝禮了。”
    “那怎麽能行,斷沒有白白收受人家東西的道理。”薑澂魚聞言拒絕道。
    “華衣配美人,這衣服能穿在姑娘身上出門走一圈,對本店而言,就是最好的酬金了。”
    話說得如此懇切,不過薑澂魚說什麽也不肯白拿,本來幫忙也不是為了這個,隻是一時氣不過幫襯兩句罷了。
    見狀,葉蘭蕙隻好笑笑。
    “既然姑娘堅持,那我也不好再勸。不過姑娘以後若想要定製衣物首飾,在本店,您永遠享有第一優先級。”
    “這不算插隊嗎?”薑澂魚笑問道。
    “規矩是為客人立的,不是為朋友立的。”
    二人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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