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你去嗦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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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熱騰騰的酸辣粉端到了彥疏的麵前。
    老板操著外地口音,好奇地道:“你們倆不是一起的咯?怎麽沒坐在同一桌咧?”
    彥疏擺手,“不是一起的,我不認識那位公……那位先生。”
    盡管繼承了原身的記憶,每天也在認真了解這個世界的習慣和規則,可到底來的時間太短,彥疏還是會下意識地按曾經的說話方式開口。
    他統共都沒和現代人好好說過幾句話,除了“嗯”和“哦”,便是買食物的時候指一指菜單說“要這個”,對經紀人和隊友的話,一向都是聽之任之。
    如此算來,彥疏這些天說的最長的句子,竟是方才和那位樂善好施的英俊公子的道謝之言。
    老板聽聞後,尷尬笑笑,說了聲“抱歉,您慢用”,便繼續去忙了。
    彥疏餓了半天了,等的就是這一口酸辣粉。
    拿起筷子攪動兩下便立馬開吃。
    又辣又燙,好爽哦。
    不遠處,衛廷宵側頭就能望見彥疏,剛剛對方和老板的對話聲並不小,他想裝聽不見也難。
    身為近年來最紅影視演員、最年輕雙料影帝、最具商業價值男藝人,衛廷宵頭頂光環無數,雖沒自戀到會讓大街上的大媽大爺都認識他,但據網絡數據顯示,年輕小輩當中,幾乎無人不識。
    不誇張地講,他的海報如今被貼在公交車站牌、地鐵站通道、各類大型商業廣場外立麵等各處,屬於隨便出門逛一圈都能見到這張臉的程度。
    衛廷宵今天私自出來,身邊沒跟任何助理,若是被路人認出,鐵定會引起不小的騷動。
    就在剛剛彥疏追過來的時候,他都以為自己要露餡了。
    沒想到人家壓根不糾纏,乖乖接受了自己免費贈予的這碗酸辣粉,還認真和老板說不認識自己。
    衛廷宵莫名失笑,覺得這小男生有點意思,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這一瞅,就正好見到男生因為辣得不行而不停吐舌頭的畫麵。
    那一截紅舌斯哈兩下又縮回去,嘴唇上全是紅油,額上還冒了些汗,眼睛裏水潤潤的,被辣椒刺激得要流淚,卻還拚命忍住。
    手上筷子挑粉的動作一點都沒停,吃得既艱難又享受,像是在以毒攻毒。
    這模樣看著……意外的誘人。
    衛廷宵低頭看向自己碗裏的清湯水餃,瞬間就不香了。
    他起身走到老板那兒,稍壓低了聲線,隱蔽地指了指後方,“老板,來一碗和他一樣的,辣度也要一樣。”
    吃上和男生同款的酸辣粉時,衛廷宵並未覺得有多辣,很上頭倒是真的,吃完依然意猶未盡,酸湯辣味在唇齒久久彌留。
    再看那邊的小男生,鼻頭都辣紅了,正抽著衛生紙擦額角的汗。
    不似自己吃飯時喜歡狼吞虎咽,男生全程都吃得慢而斯文,粉條每次隻挑一兩根,小口往嘴裏送。
    以至於他晚些端上來的酸辣粉都吃幹淨了,對方卻還在吃。
    衛廷宵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今晚心裏燥鬱的情緒不知何時被悄悄化解。
    恰逢這時,手機震動,經紀人羅暉電話打了過來。
    “祖宗,你去園林路嗦粉了?”
    衛廷宵:“……”
    “你再不離開就該上熱搜了!有路人拍了照片發到網上,我讓人盯著微博呢!大哥,你是不是完全不清楚自己的熱度?”
    衛廷宵起身往外走,單手壓了壓帽簷,“你讓小林過來接我。”
    “他已經過去一會兒了,應該馬上就到。”羅暉早有先見之明,叮囑過助理,讓他隨時跟著這位爺。
    通話之間,衛廷宵已經看到街道遠方熟悉的車影,剛掛完電話,身後突然一股力道襲來,結實地撞到他的背上。
    “唔。”一聲隱忍的悶哼自後方傳來,“對不起。”
    幾乎不等衛廷宵反應,身後的體溫便迅速撤離消散。
    他回過頭,看見之前吃酸辣粉的小男生正捂著鼻子淚眼汪汪地看著他,活像是被人給欺負了。
    衛廷宵早就注意到這家店的門口有個小檻,稍不留意便容易絆腳。
    滴滴——
    車喇叭的聲音在五米開外響起,衛廷宵看到周圍已經有路人注意到他這裏了,來不及和彥疏說太多話。
    隻留下一句:“覺得太辣可以喝點牛奶。”
    彥疏倏然抬頭,杏仁一樣好看的眼睛微微睜大了些,就見人已經快速地離開小吃店門口,上了一輛黑色的車。
    回去的路上,彥疏經過一家超市,用僅剩的四塊五買了一小盒牛奶。
    插上吸管,吸入口腔的瞬間,彥疏隻覺得整顆腦袋都清醒了不少。
    看來之前是真的被辣迷糊了,竟連腳下的路都沒看清,在那位公子麵前失了態……
    等走到公司宿舍樓底下,彥疏後知後覺地頓住:“他怎麽知道我很辣?”
    摸著自己還有些微微發麻的嘴唇,“有這麽明顯嗎……”
    大抵是被辣腫了。
    彥疏心裏沒來由地升起一絲窘迫。
    但這樣的窘迫,在走到宿舍門外時便被裏麵的話語給打破。
    “彥疏他到底什麽意思?他覺得在舞台上故意擺爛,出糗的隻是他一個嗎!”
    說話之人的情緒有點激動,門外的彥疏聽得一清二楚,原本準備推門而入的手又悄悄縮了回去。
    “我不懂你們為什麽攔著我,不讓我罵他,一個個還去安慰他,他成年了!有什麽好安慰的?錯了就是錯了!”
    “關朔,冷靜。”隊長喻辰舟開口道。
    “我冷靜什麽啊冷靜,你們別忘了我們是來幹什麽的?大家都不是來玩票的,為了夢想,前三年我們那麽努力地練習!為的不就是出道後用自己的實力好好站在舞台上嗎?”
    “關朔,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
    關朔打斷對方的話,繼續說道:“如今好不容易出道了,才一年,都還沒站穩腳跟,就有人開始不認真了,你們敢說彥疏這些天的行為不是在拖後腿?”
    “出了問題,喻隊你上趕著背鍋承擔責任,大家那麽努力在幫他,而他卻把大家當傻子在玩兒。”
    “是,他有一張臉就行,以後不混團了還能拍戲,跟著公司安排的定位走,總有出頭的一天,我們幾個和他的路子不一樣,可經不起他耽擱。”
    “早知如今會變成這樣,當初就不該答應王世剛接納他入團!”
    “關朔,夠了!”喻辰舟吼道,“發完瘋了嗎?”
    宋識桉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小朔,剛剛的話,過分了。”
    隔著一道門板,彥疏略微怔忡。
    下一秒,宿舍門倏然被從裏麵拉開,彥疏被驚得瞳孔都緊縮了。
    所有人都盯著他,室內頓時鴉雀無聲。
    這是彥疏今天第二次體會到尷尬。
    偷聽隊友們的談論,還被撞破了,而且……談論的中心話題人物,還是自己。
    開門的是關朔,他隻愣了兩秒,旋即又恢複滿臉不爽的表情,不忿地走出宿舍,在經過彥疏的時候,還狠狠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彥疏被撞得往旁邊讓了讓,看著關朔氣衝衝的背影,他隻有沉默以對。
    試想如果是自己和小夥伴苦心準備了很久的表演弄砸了,心情肯定也會不好的。
    彥疏特別能理解關朔的心情,對於他剛才的指責,他沒辦法反駁。
    總不能直接開口說自己是穿越來的,根本不會唱跳吧?
    根據原身留下的記憶,原本sa男團是打算四人出道的,這四位小夥伴在公司當了三年練習生,每天都做著枯燥辛苦的練習,接受公司的各種培訓。
    但是在他們當練習生的第二年,“彥疏”來了,被經紀人王世剛強勢地塞進原本已經默契的四人團隊裏。
    一開始他們是極為不適應的,“彥疏”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白,好在經過兩年的魔鬼訓練,也逐漸能跟上大家的節奏了。
    也就是說,除了“彥疏”隻練了兩年以外,其他人都練了三年,出道後,sa一直不溫不火。
    如今他們已是出道一年,最近似乎有了逐漸升溫變火的苗頭。
    可在這個時候,古代哥兒彥疏從天而降。
    像一盆冷水,將這剛升起來的小火給澆了個透。
    身為男團,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們是一個tea,一定要有團魂,任何舞台的表演,都缺一不可。
    彥疏表示,自己穿來的太不是時候了,剛剛好就在表演的中途換了芯子。
    這換做誰,誰又能不發愣?他那一瞬都還在懷疑世界的真實性呢……
    “小彥,你……回了啊,我還準備去找你呢,那個……關朔他、他就是刀子嘴,他心裏不是那麽想的,別往心裏去。”隊長喻辰舟率先開口,打破了沉寂。
    一旁的宋識桉也立馬安慰道:“小朔最近吃槍子兒了,脾氣爆,甭理他,你出去怎麽就穿這麽一點?不冷嗎?快進來暖和暖和。”
    被宋識桉拉進門後,尤祁突然從後麵冒出來,整個人都要掛在彥疏身上似的,彥疏被他壓得稍稍往下沉了沉。
    尤祁就比彥疏大一歲,性格也特別陽光開朗,染了一頭金色短發。
    此時貼著彥疏,在他耳邊道:“小彥子別生氣,待會兒我們替你把關朔哥揍一頓,嘻嘻。”
    “小尤,下來,你快壓得他喘不過氣了。”喻辰舟身為團裏最大的哥哥,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保姆”。
    在他眼裏,其餘四個都是弟弟,都有孩子氣的一麵,他需要好好照顧他們。
    宋識桉相對成熟一點,團裏的諸多事宜也不完全是喻辰舟一個人扛。
    大家性格各不相同,不過這幾年的朝夕相處,也讓他們產生了默契和感情。
    關朔雖然平時嘴就利,但像今天這麽重的話,他還是第一次說。
    喻辰舟太了解關朔性子了,直爽卻也容易衝動。
    等著吧,這家夥之後一準兒後悔今天所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