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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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鬱尋春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他頭脹欲裂,渾身都不怎麽舒服,迷迷糊糊想接,伸手在枕邊摸了半天也沒摸到手機。
    什麽情況?
    費勁吧啦睜開眼,還沒等他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吵得人心煩的來電聲戛然而止。
    一道低沉又沙啞的聲音落在耳畔:“說。”
    !!!
    鬱尋春被嚇得一個激靈,瞬間清醒,猛地一下從床上彈坐起來。
    動作太大,酸脹和麻痛從尾椎躥到天靈蓋,疼得他齜牙咧嘴,麵目扭曲。
    床上的男人也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遲他一步坐起來。
    兩人大眼瞪小眼對望半天,最後還是男人先掀開被子下床,套上浴袍後,應著手機去了陽台。
    老實說,對方確實是有著一張不輸給任何娛樂圈男星的臉,短發利落,肌肉線條流暢,就連握著手機的手指也骨節分明。
    但鬱尋春實在沒心思欣賞美男。
    因為這個美男從脖頸到前胸,都有一圈曖昧的痕跡,特別是當他背對著鬱尋春的時候,那線條緊繃的背上抓痕深深淺淺,瞎子都知道是怎麽來的。
    換平時看到這一幕,鬱尋春都能笑著調侃一句幹挺猛。
    但當酒店房間裏隻有他們兩人時,他就笑不出來了。
    他想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沒眼看這一地狼藉的衣服趕緊裹著浴袍往浴室走,腿剛邁開動作便是一僵。
    有什麽東西出來了。
    那一瞬間,鬱尋春隻想鯊人。
    鬱尋春你平時不喝酒,一喝酒就玩挺大啊?
    這人要是有病,你就等死吧!
    掃了眼陽台打電話的男人,更是將他的祖宗十八代都拉出來罵了一遍,長得人模狗樣的東西,床品實在垃圾。
    吧唧——
    他沒穿拖鞋,光腳踩到什麽滑唧唧的東西,低頭一看是打著結的小雨傘。
    鬱尋春:“?”
    這不他媽有套嗎!
    到此刻,鬱尋春的記憶終於回籠。
    確實是有這玩意兒的,是他最後纏著人不讓用,說不爽。
    鬱尋春:“……”
    砰——
    他一頭撞在洗手間門上。
    瘋球了,禁欲二十年,一開葷就玩這麽大是吧!!!
    鬱尋春在門上猛磕了幾下,門板敲得砰砰響,引得陽台打電話的男人不由往他這邊看了眼。
    後腦勺上寫滿了當事人對自己酒後失德行徑的懊惱。
    宴青川笑出了聲。
    在浴缸裏泡了半晌,鬱尋春逐漸冷靜下來,他仰著頭靠在浴缸邊沿,盯著頭頂的白熾燈。
    昨天鬱尋春所在的片場發生了一場意外,道具組失誤在拍攝現場引起了一陣大火。
    最近天氣幹燥,火勢蔓延得很快,他好不容易僥幸從火場裏跑出來,結果被正好趕來的簡司州遇上,還沒等他開口讓他們趕緊找人滅火,那個人就按著他的肩膀,問他為什麽隻顧自己不管鬱池夏。
    不知道的,還以為鬱池夏才是他男朋友呢。
    關鍵是鬱尋春根本就不知道鬱池夏跟他在一處。
    他一張臉被熏得黝黑,身上衣服和頭發都被火舌舔過,但整個片場都沒人問他一句有沒有事,全部都急匆匆地去救鬱池夏。
    結果人早就在起火之初就跑出去了,不僅一點傷沒受,就連臉都比鬱尋春幹淨,然後怎麽著,被所有人圍在中間噓寒問暖不說,還怕他受驚,專門給他叫了救護車。
    反倒是鬱尋春,根本沒有被任何人想起來。
    幸好他也沒什麽事,自己早早驅車回酒店洗了個澡。
    大概是心情不佳,疲憊的鬱尋春洗完澡後倒頭就睡,於是他做了一個非常荒唐的夢。
    他夢到這個世界是本小說,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是這本小說的主人公,是個人見人愛的萬人迷。
    而他就是萬人迷的對照組,爹不疼娘不愛,不受所有人待見的萬人嫌。
    他的男友簡司州,是會和鬱池夏終成眷屬的另一個男主角,就連一直覺得他不夠優秀,嫌棄他比不上鬱池夏的親媽,最終也會被鬱池夏攻略,接納這個存在即是提醒她鬱父不忠的私生子。
    而他這個簡司州現在的男朋友,未來的丈夫,兩人愛情路上的絆腳石,自然是無惡不作,然後眾叛親離,一無所有,活成一隻過街老鼠。
    一覺睡醒,鬱尋春小小的腦袋大大的問號。
    就離譜,這眾叛親離的前提,是不是得有個親?
    就他現在有家跟沒家沒什麽區別的樣子,眾什麽叛,親什麽離?
    他才不信什麽狗屁夢。
    權當自己因為不爽眾人的區別對待,在夢裏找理由為他們的行為開脫,畢竟鬱尋春已經數不清類似的事是第幾次發生了。
    但因為這個夢,鬱尋春的心情宛如狗屎。
    晚上找了個夜店,讓經理給他找了一堆帥哥美女開趴體,素的那種。
    他沒有什麽能掏心掏肺的朋友,也不需要,畢竟他還沒發現世上有什麽事是不能用錢解決的,什麽孤獨煩惱沒人喜歡,隻要有錢,還怕找不到人陪?
    好笑。
    然後也確實有不少人對他發出深入交流的信號。
    畢竟他帥氣,多金。
    但有一說一,亂搞不安全,而且那些男模特還沒他長得帥,鬱尋春沒這個性趣。
    至於怎麽和外麵那人滾到床上去的……
    鬱尋春頭疼得不行,喝多了之後,所有記憶都是一段一段的,東記得一點,西記得一點。
    皺著眉半天,突然想起幾個畫麵。
    一個是他摸著不知道誰的臉說:“你是經理新給我找的男模?還挺帥。”
    一個是他攥著不知道誰的褲腿不放感歎:“比簡司州那個狗東西帥多了,你賣身嗎,要不要和我做愛?”
    旁邊不知道誰光聽聲音就感覺點頭哈腰的:“喝多了,絕對喝多了。”
    鬱尋春滿頭黑線地沉入水底。
    喝多了。
    真的喝多了。
    正無語著,浴室門被叩了下,高大的人影模模糊糊地印在長虹玻璃上。
    “還沒洗完,要洗等會兒。”一開口,鬱尋春就發現自己聲音啞得厲害,不由“操”了一聲。
    宴青川:“我準備叫餐,你吃不吃?”
    吃個屁!
    鬱尋春原本是想從浴缸裏起來,一動作,骨頭裏的酸軟勁就冒出來,疼得他齜牙咧嘴。
    宴青川聽到動靜:“你還好嗎?”
    他聲音聽著倒是神清氣爽,鬱尋春磨了磨牙:“沒死。”想了想,他又問,“喂,你沒病吧?”
    聽他這樣問,宴青川倒是想起昨晚的一些事,他輕笑了下,“沒有。”
    說完又問:“給你點粥?”
    鬱尋春肚子也適時嘰咕了一聲,咬牙吐出一個惡狠狠地:“行。”
    宴青川離開後,鬱尋春又在浴缸裏挺了會兒屍,聽到外麵有細微送餐的動靜,才爬起來。
    男人坐在窗邊,酒店普通的浴袍都被他穿出高定感覺。
    他單手捏著咖啡杯,陽光落在他身上,賞心悅目地跟美術院校裏的藝術品雕塑一樣。
    確實養眼。
    看到他過去,男人還非常紳士地幫他拉開了餐邊椅。
    鬱尋春不高興地嘖了下嘴。
    他情緒外露,宴青川道:“你好像對我很不滿?”
    鬱尋春:“我把那玩意兒留你那裏一晚上,我看你滿不滿意。”
    宴青川凝滯了一瞬:“……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被鬱尋春纏了一晚上,折騰到天亮,最後兩人都幾乎是昏睡過去的,實在沒顧上。
    “怪不得人家說,隻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田。”鬱尋春捏著瓷勺,不爽地戳著碗裏的粥。
    宴青川差點被嘴裏的咖啡嗆到。
    他悶咳兩聲,靠著椅背低低笑出聲。
    鬱尋春目光不善,宴青川邊咳邊笑:“抱歉抱歉。”
    “我給你約個體檢,檢查完把報告發給我。”鬱尋春說著手機往宴青川麵前一推,上麵是他的微信二維碼,“先加個好友。”
    男人眉眼冷峻,不說話坐在那裏臉上就跟帶著一層霜似的。
    但脾氣卻意外的好,被鬱尋春沒好氣地懟來對去也沒見生氣。
    ……才怪。
    他手上掃著碼,嘴裏倒是一點虧不吃:“這會兒怕我有病了。”
    鬱尋春黑著臉沒吭聲,這事兒他還真不能把火撒人家身上,因為他記得他最後好像要求了好幾次不帶那玩意兒,但男人一直沒同意。
    他開始甩鍋:“我那會兒意識不清,根本不能對我的言行負責,你既然不願意,你就堅持到底啊,半路鬆嘴算怎麽回事!”
    宴青川解釋:“你放心,我沒病,我當時不同意就是怕你有病,結果你就在那兒又哭又鬧說你第一次,怪我嫌棄你,掛我一身眼淚鼻涕,我實在拗不過你選擇了相信你。”
    “你當時還說了一句話你不記得了?”男人看著他,“你說‘快點,我沒病,你是不是不行’,你說哪個男人聽得了這種話?”
    他唇邊帶著一絲淺笑,略帶戲謔的表情讓鬱尋春想起了曾經某個流行的網絡熱梗——當我這樣回答閣下又該如何應對。
    鬱尋春裂了。
    舀了一勺粥在半空停滯半天,哐當落進碗裏。
    “怎麽可能!!!”
    他嗓子劈叉,遠在酒店樓下樹梢上的麻雀,都好似被他這聲驚嚎給驚地撲騰開。
    “你說我——”又哭又鬧?
    鬱尋春伸出兩指在兩人中間比來比去,滿臉的不敢置信最後匯成一句鏗鏘有力的:“不可能,你休想騙我。”
    說完他腦子裏就閃過一點碎片式的畫麵。
    對上宴青川漆黑的眼,鬱尋春默默移開視線,喝了口咖啡:“絕對不可能。”
    他所有情緒都掛在臉上,心虛也很明顯。
    宴青川端起咖啡,掩住了唇邊的笑。
    鬱尋春背對著他,握拳狠敲了自己腦門幾下。
    糊塗啊鬱尋春,幾杯酒啊把你喝成這樣!
    他無意識把心裏話說了出來,宴青川道:“你以為隻是酒的問題?”
    鬱尋春轉頭:“什麽意思?”
    宴青川按了按太陽穴,細看之下能發現他臉上也有一絲疲態。
    不僅是鬱尋春覺得自己被掏空,同樣折騰了一晚上的宴青川也沒好到哪裏去。
    他問:“你知道我們昨晚做了幾次?”
    鬱尋春一臉茫然。
    男人比了個手勢。
    鬱尋春睜大眼,這個次數他居然沒有精盡人亡,他也挺天賦異稟的。
    不是……他瞪著男人:“你居然還數,你好變態。”
    “這是重點嗎朋友?”宴青川無奈,“重點是這個次數不正常,你被人下藥了。”
    鬱尋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