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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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跳過歡迎回來的推薦頁麵,首頁叮咚刷新一聲,陌生又熟悉的好友id後麵掛上了黃v,對方發了一首新歌,時間恰好在他登入微博的幾秒鍾前。
    他這個賬號發布的最後一條微博,便是轉發宣傳這個好友的新歌,評論裏好友還在催他趕緊發歌,給粉絲嘚瑟聽了鬱尋春偷跑給他的deo。
    私信裏也有他發來的詢問,鬱尋春猶豫片刻,還是沒回。
    99+的未讀消息,除了一些亂七八糟的關注感謝之外,全是詢問他怎麽突然消失的留言和私信。
    最近的私信還有半個月前的,發著哭哭的表情包說自己大學都畢業了,問他還會不會回來。
    鬱尋春一條一條地翻看著,屏幕藍光映在他瞳孔上。
    一看便是一整夜,他甚至早上也沒睡,聽著外麵宴青川偶爾發出的動靜也沒有起床,他幾乎看完了所有私信和留言才從床上爬起來。
    今天阿姨臨時有事請假,宴青川點的外賣,看到鬱尋春從臥室出來,招呼他吃飯。
    吃完又問鬱尋春喝不喝咖啡,待他點頭後,給兩人都手衝了一杯。
    鬱尋春坐在沙發上算賬,他目前手上的錢,扣掉花出去的和算上打碟賺的,持平在一萬塊左右,這個價格買不到配置合適的電腦用以編曲,也買不到更專業的電子合成器。
    幾千塊的便宜吉他倒是能買,但買吉他在當下用處也不大。
    眉心一涼,鬱尋春抬眸,宴青川將冒著冷氣的咖啡杯貼在他額頭:“遇到什麽麻煩了,眉頭皺得都能夾死蚊子了。”
    鬱尋春接過咖啡,下意識否認:“沒什麽。”
    宴青川順勢坐在他旁邊:“好歹我現在也算你室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你先說說看,萬一——”他頓了頓,看著鬱尋春,“我也幫不了呢?”
    “……咳咳咳。”
    鬱尋春被咖啡嗆了下。
    宴青川一副“你就說我說得有沒有道理吧”的表情。
    白皙指尖點在杯沿,繞著畫圈,好半晌鬱尋春才說:“宴青川,我能借用一下你的電腦嗎?”
    鬱尋春注視著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小貓望食一樣讓人心癢。
    宴青川沒說話,鬱尋春語氣立刻變得有些生硬:“不方便就算了。”
    宴青川:“我看你那糾結的表情,我還以為你要問我借錢呢。”
    他起身進了書房。
    “這個筆記本我基本用不著,你先拿著用。”宴青川從書房拿出一台筆記本,又道,“書房的電腦你有需要也可以直接用,下次不用問我。”
    鬱尋春道了聲謝,伸手接的時候宴青川突然又開始犯賤,一連讓他抓了幾個空。
    鬱尋春很無語:“你到底要不要借?”
    宴青川:“叫聲好聽的就借給你。”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龍居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落水的鳳凰不如雞。
    忍字頭上一把刀。
    鬱尋春磨了磨牙:“怎麽才是好聽?”
    宴青川想了想:“好歹叫聲阿宴吧,每次都是宴青川宴青川的,多生疏啊。”
    鬱尋春張了張嘴,叫不出口,憋得耳根通紅。
    他不吭聲,宴青川也不吭聲,兩人就這麽麵對麵地杵著,反正宴青川不著急。
    阿宴阿宴阿宴。
    一個稱呼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
    鬱尋春在心裏狂打草稿,對著宴青川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兩分鍾,後者率先敗下陣來,忍著笑把筆記本遞給他:“怪我為難你了。”
    “不是……”鬱尋春從齒間擠出這一句,又說不出所以然,接過電腦黑著臉道了聲謝。
    他腳步匆匆回到房間,房門一關,在屋裏踱步兩圈,對著空氣:“阿宴?阿宴阿宴阿宴……靠,也沒有那麽難說出口啊!”
    他煩躁地抱著腦袋搓了兩圈,頂著一頭炸毛打開電腦,盤腿坐上床,將u盤裏的曲子導進去。
    宴青川的筆記本相比網吧電腦在音頻的處理上穩定了很多,不管他添加多少道音軌也不會出現讓人崩潰的卡頓情況,工作起來效率成倍提高,等鬱尋春回過神,他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床上挪到了床下,身邊亂七八糟散落了一地曲稿。
    臨近上班時間,鬱尋春簡單地收整了一下便出了門。
    在路上他仍不斷哼著旋律,指尖一點一點數著拍子,哼完一段就立馬拿手機記下來。
    靈感稍縱即逝,下班後鬱尋春也一刻不停,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三十幾個小時沒睡覺了。
    最後播放了一遍全曲,確認沒有修改的地方,鬱尋春滿意地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一扭頭才發現窗外天光大亮,橘金色的朝陽從城市邊緣躍出,闖進屋裏的風卷起了地上散落的稿紙。
    鬱尋春彎腰將地上的稿紙一張一張整理好。
    宴青川穿著家居服站在客廳落地窗前打電話,看到鬱尋春他抬手指了指餐桌,示意給他留了早飯。
    吃完早飯,鬱尋春帶著電腦出了門。
    在前台核對好信息,他被帶進了棚。
    關上門,摘下帽子和口罩,鬱尋春輕輕撥弄了一下被壓扁的頭發,將筆記本連上電子合成器,他租的這個錄音棚在不包含錄音師的情況下,九百塊一個小時,工作室體量不大,地理位置偏遠,棚內設備配置也屬於中等。
    因此也便宜,他租了兩個小時,一千八。
    離開工作室時,前台還詢問是否需要幫他進行後期的混音製作,鬱尋春拒絕了。
    問就是沒錢。
    “鬱尋春那個瓜就這麽悄無聲息的沒有然後了嗎?”
    趕在電梯關門前,匆匆進來幾個人,湊在一起說著娛樂圈的八卦,鬱尋春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誰知道呢,他根本沒做任何回應。”
    “我聽小道消息說他公司和他解約了。”
    “真的假的?”
    “99真,還聽說圈裏都在封殺他,被資本拋棄了吧估計。”
    “怪不得這半個月他一點消息也沒有。”
    “誒誒誒,你們看後麵有個帥哥……”
    最後那一句明顯壓低了聲音,幾人通過程光瓦亮的電梯門偷看靠牆站著的鬱尋春。
    “他捂這麽嚴,你是透視眼嗎?”
    “姐的眼睛就是尺!”
    “那你去要個電話。”
    說著,電梯到了,鬱尋春說了聲借過,擦著幾人走出了電梯。
    幾個小姐妹齊齊安靜了幾秒鍾:“臥槽,他的聲音好好聽……”
    “靠……剛才不小心跟他對視了一眼,這輩子沒見過哪個男人長這麽漂亮的眼睛。”
    “早知道就該加個微信了我幹!”
    無論如何惋惜,她們也不會將當下遇到的人和自己前一刻的八卦對象聯係在一起。
    鬱尋春也沒有因為再次在別人口中聽到自己這些非議,而像當初那樣生氣。
    離開了圍繞著鬱池夏所轉動的世界之後,他心態變得很平和。
    甚至絲毫不覺得她們口中討論的那個鬱尋春是自己。
    這對他來說不過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不過鬱尋春倒是被提醒了,他登錄上微博,也沒看那些網友都在私信罵他什麽,徑直提交了微博注銷申請,然後登出。
    [雙排(。]
    結束工作,宋杭清收到了圈內好友的開黑邀請。
    想到私信裏那些嗷嗷待哺讓他開直播的粉絲,宋杭清調好攝像頭,開了直播間。
    開播瞬間,他直播間的在線人數就飆到3000+
    [我靠,你還知道回來啊你!]
    [三十年了,你知道沒有你的三十年我是怎麽過來的嗎!]
    [你這個負心的男人,隻有來一首《共赴巫山》才能哄好我!]
    [唱歌唱歌唱歌,你不唱歌我就要鬧了qaq]
    宋杭清動作利索地開遊戲。
    吃雞這款遊戲這兩年的熱度已經大不如前,但宋杭清依舊菜且沉迷,他的隊友也在直播,雙方除了一些必要交流外基本閉麥,各自都在和粉絲吹牛。
    聊著聊著,一條[啊啊啊啊啊杭清你快看微博srg發新歌了!!]的彈幕夾在其他彈幕中間,飛快滾了過去。
    宋杭清瞄到一眼,還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
    “臥槽!宋杭清srg回來了!”
    耳機裏隊友一聲豬嚎,宋杭清手一哆嗦,給對手來了個人體描邊暴露了位置。
    真的假的?
    他遊戲都沒心思玩了,當即打開微博。
    彈幕裏不明就裏的粉絲們:[srg是誰?]
    srg這個名字對當下的網友來說非常陌生,但如果是混了很久古風音樂圈的網友,幾乎沒人不知道他。
    一個詞曲唱奏的全才,一首橫空出世的《萬籟生山》直接將當年尚且小眾的古風推到更多人麵前,至今仍是圈內經典之一。
    之後他連續發布了十幾首或原創或改編翻唱的其他作品,是圈內第一個用古典交響和傳統樂器融合進行國風創作的音樂人。
    可惜的是,他八年前突然一聲不吭消失在大眾視野裏,莫名退網的前一天還在和宋杭清說想嚐試古典搖滾的新風格。
    之後他的頭像永遠黑了下去,誰也聯係不上,一眾圈內好友聚在一起一交流,才發現他們除了知道srg是個高中生,生活在a市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知。
    宋杭清點進srg微博主頁,時隔八年,他發布了一首新歌——
    [srg: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