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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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鬱尋春被燙到似的飛快縮手:“東西收完了,你可以出去了。”
    宴青川環視一圈:“那不還有——”
    “沒有!”鬱尋春扯著他胳膊把人從地上拽起來,三兩步扔了出去。
    “不是,”宴青川實在好笑,“隻是讓你叫我聲阿宴而已,是要你命嗎尋尋?”
    房門打開,宴青川咧開的唇角還沒來得及收。
    兩人對視一眼,鬱尋春手一伸,徑直抽走了他懷裏的電腦,宴青川上前一步,腳剛邁出去,房門再次在他眼前合上。
    額頭和門也就隻有一指寬的距離。
    宴青川清了清嗓子,壓住笑意:“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信你個鬼!
    屋內,鬱尋春狠狠翻了個白眼。
    被他這麽一鬧,鬱尋春那點難以捕捉的不安全然消失不見,滿肚子都是對宴青川這個人的吐槽。
    隔著房門,宴青川的聲音便顯得有些模糊:“天氣預報說明後天有雨,要降溫了,記得帶件長袖外套。”
    鬱尋春沒應聲,但還是轉頭從衣櫃裏翻了件外套出來。
    是上次宴青川給他買的,他一直放在沙發上沒要,宴青川擅自囑咐阿姨送洗拿回來後,阿姨便給他掛在了衣櫃裏。
    前些天早出晚歸忙著寫歌,鬱尋春沒顧得上,這會兒想起來,將宴青川買的衣服全都挑出來,一件一件在網上查了價格,把錢都轉了過去。
    九點的飛機,鬱尋春起得很早,他放輕了動作,輕手輕腳推著行李箱走過客廳。
    坐在玄關換鞋時,聽到一聲哢噠,宴青川端著咖啡從書房走了出來。
    他隨時站在哪裏都好像沒骨頭似的,總要找個東西靠著,宴青川半倚著玄關台:“要出門了?”
    鬱尋春:“你這麽早?”
    今天周末也不是上班的點。
    “有個跨國會議,”宴青川打著哈欠,眼眶沾上一些生理淚水,濕漉漉地望著鬱尋春。
    鬱尋春係好鞋帶起身,拉著行李箱出門時,宴青川“誒”了一聲:“這就走啦?”
    鬱尋春莫名其妙,眼裏就寫著三個字——不然呢?
    宴青川:“就沒話對我說嗎?”
    ?
    鬱尋春一臉茫然。
    兩人對視半晌,鬱尋春在對方控訴的目光中後知後覺想起來,每次宴青川出門時都會對他說的那句話。
    喉頭發緊,握著行李箱拉杆的手也出了汗。
    好半晌,鬱尋春才紅著耳朵小聲說了一句:“我出門了。”
    宴青川笑笑,柔聲道:“路上小心。”
    登機前,宋杭清和鬱尋春確認了抵達時間,即使鬱尋春反複推辭,下機時,前者已經在出口外等著了。
    透過廊橋玻璃,能看到b市雲層壓得很低,沒有太陽,雲也灰撲撲的,是暴雨的前奏。
    鬱尋春一邊回宋杭清消息,一邊往外走。
    “不好意思,讓一下。”
    紛遝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鬱尋春往旁邊錯開兩步,帶著助理經紀人還有保鏢的熟麵孔和他擦身而過。
    兩人視線在空中交錯了一瞬,而後各自別開。
    他們方向一致,鬱尋春不急不慢跟在後麵,沒一會,桑朔經紀人過來遞名片了。
    大意是表示看他形象氣質都很好,問他想不想進娛樂圈。
    浸淫娛樂圈,有點能力的經紀人,都有一雙挖掘好苗子的火眼金睛,即使對方戴著帽子口罩。
    但那雙獨特且漂亮的大眼睛,很是醒目。
    讓人忍不住好奇口罩下會是怎樣的五官與之匹配。
    鬱尋春搖搖頭,連接名片的意圖也沒有。
    勸說無果,經紀人失望地收起名片回去了。
    倒是桑朔,在經紀人的惋惜中,回頭看了一眼。
    總覺得那雙眼睛有些眼熟,但他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算了,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
    他一邊想一邊登錄微博,看著毫無動靜和反應的srg,酷哥的外表,冷漠的墨鏡下,是一雙荷包蛋花眼。
    算是麵基。
    鬱尋春和宋杭清雖然偶掛語音,但雙方連照片都沒有發過,等在出口的人緊張地像第一次見喜歡的女孩似的,不斷往內張望。
    其實,如果是尋常麵基,宋杭清根本不會緊張,就跟誰沒見過網友似的,搞笑。
    但誰讓麵基前他得知了srg的另一個身份,而且還對人家說了些不禮貌的話呢。
    甚至這次線下錄音也是他死纏著鬱尋春後者才同意的。
    說起來也是一把辛酸淚,因為從那天下午之後,宋杭清明顯感受到srg對自己冷淡了些,雖然發消息也會回,但再也不會主動給他分享了。
    這樣下去,這首歌結束,兩人的關係不也走到頭了?
    宋杭清不允許。
    人緊張的時候也很忙,他不停看著手機,甫一抬頭,看到某個簡單穿著白t牛仔褲,跟個大學生似的背著雙肩包的人走出航站時,突然福至心靈——
    [我出來了,你在……]
    “srg?”
    鬱尋春字還沒打完,他循聲抬頭,宋杭清笑起來臉頰一個深深酒窩:“我沒認錯吧?”
    他身型微胖,個頭沒鬱尋春高,圓圓臉,大酒窩,和網上的照片一模一樣。
    鬱尋春點頭:“你好。”
    宋杭清那叫一個尷尬,以前至少還叫他一聲哥,現在隻能麵麵相覷說你好。
    都怪他那張嘴!
    他要幫鬱尋春拿行李,鬱尋春說他自己來。
    他邀請鬱尋春住他家,鬱尋春說已經訂好了酒店。
    他說帶鬱尋春在b市轉轉盡地主之誼,鬱尋春說還是抓緊錄歌吧。
    宋杭清:“……”
    乙遊男主都沒你難攻略。
    所有試圖和鬱尋春拉進距離的計劃都泡湯,宋杭清被鬱尋春塞進錄音棚,睜開眼是錄歌,閉上眼還是錄歌,別說一句,就是一個字沒唱好,都要抓著他反反複複地重錄。
    最後,原本預計三天結束的錄音工作,硬是在雙方的反複修改和調整下錄了一個禮拜。
    錄完,最後的混音和母帶的工作,鬱尋春都攬了下來。
    又是埋頭工作了一個禮拜,才徹底收尾。
    一心惦記著要和鬱尋春解開疙瘩的宋杭清,在第一時間向鬱尋春發出了邀請:“工作半個月辛苦了,要不要去喝幾杯,放鬆一下?”
    要稱兄道弟,要掏心掏肺,喝酒就是最優選擇!
    他已經做好了要被鬱尋春拒絕的準備,沒想到這回鬱尋春倒是一反常態地好說話:“行。”
    宋杭清帶鬱尋春去了自己常去的那家酒吧,選了一個最角落的卡座,避免來往地人太多,把鬱尋春認出來。
    幾杯酒下肚,鬱尋春還沒反應,宋杭清先上頭了,紅著一張酒精過敏的臉趴在桌上盯著鬱尋春看。
    酒吧昏暗的光落在那張臉上,濃墨重彩的,宋杭清直勾勾盯著:“我這輩子本來也打算長成你這樣。”
    “我這樣也沒什麽好的,”鬱尋春說,“不過你可以下輩子加油。”
    半個月的相處,宋杭清更加清楚鬱尋春和網上那是亂七八糟的傳聞兩模兩樣。
    他原本是想和鬱尋春道歉的,但這會兒又覺得,沒有必要再把之前的舊事翻出來。
    鬱尋春願意遠赴b市來見他,就代表他並沒有耿耿於懷要和他撇清關係。
    朋友嘛,都是會互相遷就的。
    兩人一杯又一杯,宋杭清給鬱尋春分享了很多自己的生活,他的小貓小狗,他的女朋友,還有演出時和粉絲之間的趣事。
    鬱尋春聽得很認真。
    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別人談論過這些生活在的細碎小事,就連他曾經名義上唯一的朋友程晁,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兩人也很少分享日常瑣碎了。
    好像是他第一次反抗席餘馥,悶著頭也要往娛樂圈闖的時候,他話癆一樣給程晁發消息,打電話,說今天片場都發生了什麽樣的事情,為了去麵試拿下某個角色他又做了多少努力結果全都打了水漂。
    他給程晁分享過淩晨五點躍上海平線的太陽,也給他發過零下含著冰塊穿著紗衣在高原拍古裝時見到的壯闊雪景。
    但程晁工作忙,回得不多,所以漸漸的那些美麗景色和風雨裏狼狽的他,都裝在相冊裏,成為了僅自己可見的內容。
    見他大部分時間都是聽,宋杭清停下話頭:“你看,光顧著說我了,你呢,這幾年怎麽樣?”
    鬱尋春單手托著臉,指尖沿著杯沿畫圈,他想說自己過得不怎麽樣,每天都害怕夜幕降臨,不期待明天,也不想看到第二天的太陽。
    他還想說自己在國外時,去谘詢過心理醫生,但聽到他原生家庭環境時,那些金發碧眼的醫生們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隻讓他覺得好笑。
    鬱尋春笑了笑,向宋杭清晃了晃酒杯,示意他碰一下。
    “挺好的,”鬱尋春說,“特別是最近,格外得好。”
    從劇情中覺醒,意識到自己是個萬人嫌。
    是鬱尋春人生短短二十幾年裏,最值得紀念的一件事。
    他又開始有朋友了。
    和以前不一樣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