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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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五那天下了一場小雪。
    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在半夜悄無聲息降臨。
    受孕激素的影響,溫鍾意變得越發嗜睡。但陰冷的雪天讓他的膝蓋難受異常,溫鍾意睡不踏實。
    他這一天都沒出過門,下午楊嘉然給他打來電話,問他怎麽沒去上課。
    楊嘉然有一個關係還不錯的同學在建築係,溫鍾意上課聽得太認真,長得又出挑,係裏不少同學都注意到了他。
    但溫鍾意始終獨來獨往,別人要加他微信他也總是婉拒,隻有楊嘉然能聯係上他。
    溫鍾意腿上蓋著毛毯和熱水袋,上半身斜靠在床頭,看向窗外飄落的雪花說:“下雪,不想出去。”
    楊嘉然不能理解:“下雪多好玩啊,學校操場上全是人,我還想跟你一塊玩雪呢!”
    “你跟同學玩吧。”
    楊嘉然敏銳地聽出了他聲音中的乏力,問道:“鍾意,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還好,就是有點困。”溫鍾意說,“你玩雪的時候多穿點,別感冒了。”
    雪花不算很大,稀稀疏疏的,像柳絮。
    溫鍾意走到窗邊看了眼,外麵的窗台上積了一層薄薄的雪,樓下白茫茫的一片,天地間好像隻剩下這一種顏色。
    零星的雪花吹進窗戶的時候,孟川打了個寒顫。
    窗戶沒關緊,被風吹開了。
    孟川不太想下床,就用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緊,整個人都縮進去。
    被子裏都是熱氣,孟川卻覺得四肢忽冷忽熱,怎麽躺都不舒服。
    這場不明緣由的發熱從三天前開始,現在已經是第四天,孟川一直處於低燒的狀態。
    他上午乘飛機返回家中,躺到現在,一點東西沒吃,隻抽了半包煙。
    周露給他打過電話,問他晚上要不要回家吃飯,孟川說不去。
    他非常懷疑自己是感染了某種怪異凶險的病毒,才會導致退燒藥對他無效。
    最後孟川還是忍無可忍地下床關好了窗戶。
    風雪被隔絕在外,房間裏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孟川深吸一口氣,下意識抬手摸了摸後頸處的凸起,還是又脹又熱。他能隱隱感覺到那股苦咖味就是從這裏散發出來的。
    在快要被低熱折磨到失去意識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孟川從被子裏伸出手,撐開眼皮看了眼來電人,動作微微一頓,按了接聽。
    他沒說話,略顯沉重的呼吸聲通過話筒傳進溫鍾意的耳朵。
    孟川的易感期在月初,溫鍾意一直記得這個日期。
    alha在易感期內會變得易怒,敏感,黏人。如果沒有抑製劑或者oa信息素的撫慰,alha會陷入低熱和發情的狀態,整個過程大概持續七天。
    之前每到易感期,孟川都會格外依賴溫鍾意,要他抱著哄著,就是不肯注射抑製劑。
    但這個世界沒有抑製劑,孟川要想度過易感期,要麽靠意誌力,要麽靠溫鍾意。
    打電話之前,溫鍾意猶豫了幾分鍾,最終還是放心不下。
    “你怎麽樣?”他輕聲問,“很難受嗎?”
    孟川閉眼仰躺著,手機放在枕頭旁邊,含糊不清地發出一聲鼻音,緩了片刻才動動嘴唇:“……你怎麽知道我難受?”
    他的聲音縹緲無力,聽起來像是夢話,全然不見平時的囂張氣勢。
    溫鍾意沒有回答他,又問:“第幾天了?”
    那頭沉默著,孟川似乎在消化這個問題,過了會說:“三四天吧,記不清了。”
    這幾天他過得渾渾噩噩,幾乎是強打著最後一絲精神才把工作上的事處理完,現在整個人已經是強弩之末。
    “我是不是要變異了啊,怎麽一直在發燒。”孟川很輕地歎了口氣,體內翻湧起來的燥熱讓他的嗓音有點啞,“再燒下去我不會燒成傻子吧。”
    溫鍾意聲音裏帶了點不明顯的笑意:“你本來就傻。”
    窗外的雪好像下大了,有細碎的聲響,孟川睜眼看了眼窗外,才發現天都快黑了。
    不久前吃的退燒藥沒有起到任何效果,那股來勢洶洶的熱反而更加猖獗。
    孟川翻了個身,蜷起來,膝蓋抵住空蕩的胃,下巴壓在手機屏幕上,呼出的熱氣讓屏幕上的名字變得有些模糊。
    “溫鍾意。”孟川低聲叫他的名字,嘴唇貼著話筒,又閉上了眼睛,說:“我好難受啊。”
    溫鍾意握住手機的手指緊了緊,出聲詢問:“你現在在哪兒?”
    孟川已經快神誌不清了:“在床上啊。”
    “……”溫鍾意很有耐心地又問了一遍,“在家嗎?”
    “嗯。”孟川模糊地應了聲。
    “地址告訴我。”
    孟川的私人住址隻有少數人知道,他不喜歡被人打擾,卻還是不自覺對溫鍾意放鬆了警惕,語速緩慢地把住址告訴了他。
    溫鍾意換好衣服,拿著傘,下樓打了輛車。
    雪天路滑,車子行駛得很慢,溫鍾意坐在後座,搭在腿上的手輕輕揉了揉膝蓋。
    孟川住的地方離這不是很遠,地圖上看離公司很近,二十多分鍾後,溫鍾意下了車。
    他撐起傘,謹慎小心地走在雪中。
    溫鍾意討厭雨雪天,討厭在這樣的天氣裏出門,討厭鞋子濕漉漉的感覺。
    但他沒辦法任由孟川自生自滅。
    即便這人不記得自己,又做了很多讓自己不滿意的事,前幾天還很凶地掛了他的電話,溫鍾意還是會為他冒著風雪前來。
    在保安室登了記,進了樓上了電梯,溫鍾意又給孟川打了個電話。
    孟川半睡半醒地接起,毫無良心地嘟囔:“你好煩啊溫鍾意。”
    溫鍾意站在他家門前,沒好氣地說:“你也很煩,你家大門的密碼是多少?”
    孟川緩衝了一會兒,有點不敢相信:“你來了嗎?”
    “廢話。”溫鍾意一隻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舉到嘴邊哈了口熱氣,催促道,“趕緊說密碼。”
    話音剛落,門鎖哢噠一聲,被人從裏麵打開了。
    孟川握住門把拉開門,看到了站在門外的溫鍾意。
    溫鍾意手裏的手機還沒放下。他身上穿著黑色大衣,仍舊是孟川之前沒要回來的那件。
    外麵的雪應該是下得很大,溫鍾意的身上沾了不少雪花,頭發被風吹得有些亂,臉色略白,鼻尖卻微微發紅,看起來就很冷的樣子。
    孟川怔在原地看著他,有些恍惚地眨了眨眼。
    溫鍾意掛斷電話,跟他對視一眼,往前一步,黑沉的眼珠盯著他:“不讓我進?”
    孟川這才如夢初醒般往旁邊挪了一步,給他騰出空,讓他進來。
    溫鍾意把傘放到牆邊,換上鞋,脫了身上的大衣,屋裏暖氣很足,他凍僵的身體很快恢複了溫度。
    不隻是暖氣足,苦咖味信息素的味道更是濃到讓溫鍾意呼吸一滯。
    oa腺體受到影響,控製不住地釋放出了信息素。
    跟在他身後的孟川忽然吸了吸鼻子,情不自禁地向他靠近:“你怎麽這麽香啊。”
    平日裏便讓他心旌搖曳的玫瑰香此刻更是充滿了誘惑力,像是遲來的解藥,讓孟川原本難受到極致的身體忽然舒坦了不少。
    溫鍾意重新給他量了遍體溫,然後又倒了兩杯熱水,一杯自己喝,一杯給孟川,“喝口水潤潤嗓子,你嘴唇都快幹了。”
    孟川很聽話地喝完了一杯水,舔了下嘴唇,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溫鍾意。
    溫鍾意看都沒看他,掃了眼體溫計上的數字,溫度燒上去了,再不降溫可能真的會燒成傻子。
    溫鍾意不想自己的孩子有個傻子爹,他揚起下巴,對孟川道:“去臥室躺著去。”
    孟川不太想遠離他,眼巴巴道:“你也去嗎?”
    “不去。”溫鍾意很無情地拒絕了他。
    把孟川趕進臥室後,溫鍾意想了想,把自己脫下的大衣拿進去給他,讓他蓋著。
    大衣上麵沾著溫鍾意的味道,孟川四肢並用地摟著,恨不得整個人都埋進去。
    溫鍾意拎著濕毛巾進入臥室的時候,孟川已經昏昏沉沉睡著了。
    大衣被他摟得很緊,溫鍾意一靠近,孟川又不由自主地往他的方向移了移。
    溫鍾意掰正他的身子,一塊毛巾放在他的額頭上,另一塊給他擦了擦脖頸。
    alha腺體正處於發熱狀態,又紅又燙,溫鍾意的指尖不經意一碰,孟川禁不住吸了口氣,條件反射地抓住了溫鍾意的手腕。
    即便昏睡著,他的手勁也很大,溫鍾意被他攥得有點疼,皺了下眉道:“孟川,鬆手。”
    孟川不僅沒鬆,還把他的手腕拽到自己跟前,貼在了臉上。
    “你……”溫鍾意正要掙脫,就見孟川偏了下頭,用鼻尖抵著他的手腕內側,輕輕蹭了蹭。
    溫鍾意眸光一顫,還沒緩過神,手腕瞬間一陣刺痛——孟川咬了他一口。
    “又咬我,你特麽屬狗的嗎!”溫鍾意吃痛地皺緊眉,另一隻手用力掰開孟川鐵鉗一般的手指,費了好大勁才把手腕抽出來。
    白皙的皮膚上布著清晰可見的紅痕,還有一排牙印。
    溫鍾意氣結,報複性地抓起他的手臂,剛準備咬下去,下一秒就被孟川勾住脖子。
    孟川力氣很大,溫鍾意毫無防備,整個人霎時天旋地轉。
    再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被孟川死死壓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