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
    王姨娘的話讓李夫人原本就陰沉的臉像淬了冰一樣，她身後的丫鬟都能感覺到一陣寒氣。
    “大夫人，廷彥雖然是庶出，可他也是兒子啊。如今大公子下落不明，李府就隻能指望他了。”
    王姨娘在磕頭求情，可李夫人的臉越來越冷，道：“我李家就算是落魄了也不會交到一個沒有出息的庶子手中。”
    相比起李良彬來，李廷彥確實差了很多，無論是學識才華還是為人處世，都差了李良彬一大截。
    “大夫人。”
    王姨娘一直在磕頭，“是，彥兒確實不如大公子，可彥兒他自幼就乖巧，聽大夫人的話。妾身求求你了，看在他從小到大沒有忤逆過夫人的份上，你就救救他吧。”
    “不可能，如今李家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不可傾家蕩產去救一個庶子。李家哪怕隻剩一文錢，也得交到我兒子手上。旁人休想肖想。”
    “哎呀，看著李夫人這個態度，李二公子今天這雙手是保不住了。”
    賭坊收賬的人露出一個陰狠的笑容：“那我們也隻好收了李二公子的這雙手了。”
    說完又對著李廷彥說：“李二公子，你也不必太過於擔心，我的手下很有經驗的，保證一刀下去你的手就會斷，不會讓你受一點點痛苦。”
    李廷彥早就被嚇得六神無主了，那刀還在高高揚起還未落下，可李廷彥就自己感覺到自己的雙手劇痛無比了。
    “姨娘，母親，我不想被砍手，我不想當廢人。”
    前廳裏吵吵鬧鬧的，李家一向不怎麽露麵的李老爺終於露麵了。
    “老爺……”王姨娘看到李老爺，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撲過去抓著他的褲子哭到：“老爺，你救救彥兒吧。”
    “夫人，都是一家人，你總不能看著彥兒的手被砍了吧？”
    李老爺看起來唯唯諾諾的，不怎麽敢和李夫人叫板。
    “一家人？”李夫人冷笑：“真是一家人就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把府邸抵押出去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我救他做什麽。”
    “大夫人，彥兒確實不如大公子，可他也是一心為這個家的，您不能那麽冷血無情。”
    李夫人無論王姨娘把頭磕破也好，還是李老爺低聲下氣的求情也好，就是不鬆口。
    見她這幅樣子，原本還唯唯諾諾的李老爺突然挺直的腰杆，對著李夫人厲聲嗬斥：“彥兒是我兒子，今日是你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
    這一吼，把李夫人都驚呆了。李老爺一輩子都懦弱無能，突然這麽對自己，她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
    “你吼我？”
    “夫人，我知道我們李家是靠你娘家才發的家，生意上的事我也從來不過問。哪怕這些日子因為你去找喬老板的麻煩，被喬老板打壓導致所有的商鋪都關門，我對你也沒半句怨言。”
    李老爺繼續說到：“可彥兒是我兒子，我不想看到他被人砍斷手變成一個廢人。”
    “他變成廢人也是咎由自取。今日這銀子別說我沒有，就是有，我也不出，這府邸也是我的。任何人休想拿走。”
    見李夫人如此態度，李老爺也是怒火中燒，直呼李夫人的姓氏：“許氏，你別得寸進尺。”
    “究竟是得寸進尺？”李夫人反問。
    “若不是因為你的小肚雞腸，我們李家為何會落得如此田地？若不是你用妾室之位來羞辱良彬的心上人，他何至於離家出走？若不是你把李良彬離家出走的事怪罪在喬老板頭上，去她店鋪裏鬧事，她為何又會打壓我們李家？彥兒隻不過是想替你分擔一些困難，你怎就如此鐵石心腸見死不救？”
    李老爺一輩子懦弱，對李夫人從來都是唯命是從的，從來沒有說過半句重話，這是第一次。
    “我才是李家家主，既然賬上沒有銀子，那就拿房契來抵。”
    說完，李老爺就吩咐管家去拿房契。
    “李錦生，你敢……”
    李老爺也破罐子破摔了，他挺直腰杆看著身後的管家說到：“去拿，這個府邸姓李不姓許。我就是露宿街頭，我也要救我的兒子。至於許氏你，就帶著你的高傲回你的許家當你的大小姐吧。”
    管家看看李夫人，又看看李老爺，一時不知道該聽誰的。
    “去拿！這座府邸是在我名下的！”
    李老爺這麽說了，管家無奈，這才下去拿了房契過來。
    堵坊的人拿到房契，認真的看了看，確認是真的之後就讓人放了李廷彥。
    “這李老爺不是挺硬氣的嗎？看來那些傳言李老爺懼內的都是謠言啊，不可信不可信。”
    堵坊的人拿著房契，笑著看著李家眾人：“看在李老爺這麽爽快的份上，我就多寬限幾日，三日後我來收府邸。這府上的東西，你們能帶走什麽，想帶走什麽都帶走，咱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不是？”
    見堵坊的人走了，李老爺趕緊吩咐王姨娘去收拾東西。
    “老爺，那咱們怎麽辦呢？”
    老管家跟著李老爺一輩子了，突然一下子家沒了，生意沒了，他不知何去何從。
    “你們都各自散了吧。雖然我沒有銀子給你們，可府上的東西隨你們挑，喜歡什麽拿什麽。”
    說完，李老爺又看著王姨娘說到：“王氏，去收拾東西，咱們今日就離開。雖然老爺我沒錢，可還有些玉佩掛件，當了換座小院子還是可以的。”
    麵對未知的未來，李老爺不但沒覺得恐慌，反而還一聲輕鬆，感覺他從牢籠裏解脫了。
    他和李夫人成親二十多年，因李夫人是低嫁，所以他麵對她都是小心翼翼的，說話都不敢太大聲。
    這種沒有尊嚴的日子他過夠了。
    “你們！”
    李夫人看著李老爺和王氏母子離開，氣得不行。
    “行，你們硬氣，我到要看看沒了我許家做靠山，你們能蹦躂幾時。”
    李夫人也負氣般的回了屋子，收拾行李離開了這座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院子。
    院子裏的每一個角落都記錄了她的影子，如今要離開，心裏定是萬般不舍的。
    “夫人，走吧。”
    丫鬟剛把一步三回頭的李夫人拉走，一個手撐油紙，身穿黑色長袍的年輕男子就從側方走了出來。
    “公子，真不回去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