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欺詐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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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鏡河。
    這條發祥自巨龍雪山的河流,流經北郡王國的腹地,最終匯入冰海。
    河岸,鬆樹與冷杉高聳佇立,倒映在明亮如鏡的冰河,一位長發火紅的女子抱著頭盔,淡金色眼眸靜靜俯瞰河麵。
    希露德的身後,站著手捧骨灰罐的亞龍人,在希露德的頷首示意之下,來到河邊,揭開封蓋。
    這趟同行的戰友們紛紛吟唱起北境的古老歌謠。
    大意為,有位英雄在眾神的注視之下,進入了享用無數蜜酒與烤肉的仙境。
    骨灰撒入冰鏡河,淌向看不見的大海。希露德隻覺得心頭有塊大石頭落地,緊接著升起無處可去的茫然。
    寒風拂過她火紅的長發,希露德緩緩想起出葉芝提出的那番構想,眼前逐漸浮現當日槭樹林的場景,火紅的落葉,銀發少年的眼中有股信念似的微光在燃燒。
    近處,殺機驟現!
    一名刺客解除隱身,兩柄淬毒的匕首猶如糾纏的兩條毒蛇,交錯著揮向希露德,劃開不寒而栗的冷光。
    戰技·毒翼雙刃!
    這名刺客的幻術造詣非比尋常,早已悄無聲息地與林木融為一體,隻等待希露德防備最為鬆懈的那一刻,發起致命襲擊。
    鏘!希露德揮劍架開其中一柄匕首。
    另一柄匕首斬向她的脖頸,希露德順勢下腰,幾縷削斷的紅發飄揚。刺客瞬間倒握刀把,匕尖朝下,狠厲刺落!
    然而,希露德的長腿率先一步蹬中刺客的手腕。
    在這轉瞬即逝的僵直裏,猶如舞蹈又如風暴的華麗劍技,在刺客收縮的瞳孔中上演!
    這個女人好像早有防備?
    她到底是怎麽發現我的!
    情況不對,刺客抬手一揮,袖口裏飛出一團黃色氣體雲團,散發令人作嘔的惡臭,旋即藏身其中。
    三環法術,臭雲術。
    臭味與雲霧會為藏身其中的刺客提供隱蔽優勢,再敏銳的感知也會被臭味影響!
    換作之前,希露德還會猶豫片刻,但現在,她抬手斬出寒霧斬,凜冽的寒霧絲絲凝結臭雲,霜跡顯現出刺客的身影!
    踏前刺出淩厲的一劍,刺客的喉嚨被瞬間洞穿,他以命相搏地擲出匕首。
    呼——
    希露德側頭一避,匕尖劃開她的側臉,滲落淺淺血珠。
    “你死定了,紅發王的後代。”刺客發出淒厲的慘笑,“中了我的毒,暗夜女神都救不了你!”
    “烈毒再過十秒就會發作,你陪著我一起下地獄去吧,哈哈哈!”
    希露德伸出單手,默默從懷中取出一瓶解毒劑,咬開木塞,仰頭灌入嘴裏。
    “……”
    “……”
    刺客的笑聲戛然而止:???
    女神在上,她怎麽會沒事的,這不合理啊!
    咚!
    刺客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
    希露德看向空了的藥瓶,輕輕一歎…葉芝,我欠你一次人情。
    旋即,希露德望著刺客的屍體,用劍尖挑開他的鬥篷,發現鬥篷上有著暗夜女神的聖徽圖案。
    “不對…”希露德目光警惕,又仔細檢查屍體,找到哈拉格國王的雪熊家徽。
    “卑鄙的哈拉德!這定是他謀殺王位宣稱者的陰謀!”亞龍人咬牙切齒。
    這家徽的出現疑點重重,希露德眉頭緊鎖,一時無法下定判斷,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道人影。
    “把刺客的屍體帶回去……”
    希露德的心底不自覺對葉芝多出一份信賴,頷首道:
    “我想,葉芝應該會有洞穿真凶的辦法!”
    ……
    冬湖城。
    冰湖,湖畔架起一座高台,高台正對雪山融化的瀑流,匯入冰湖的飛流劃開彩虹。
    勇士尚未登場,現場便已相當熱鬧。
    上千位住民圍繞在這座冰湖四周,期待目睹狩獵巨駝鹿的勇士,為寒冬女神獻上供品。
    節日氛圍濃烈,小販遊走在人群當中推銷貨物,姑娘們特地換上了最好看的長裙。
    萊娜與格蕾同樣來到現場。
    格蕾一眼望見巨魔奧格的身影,他脖子上騎著小男孩蘭德,一手牽著年邁母親,每個路人都自動給他讓出一條路來。
    “奧格,蘭德,這裏!”格蕾招了招手。
    巨魔來到格蕾身旁,笑道:“很高興見到你,我的朋友。”
    萊娜臉色有些僵硬,心說人類怎麽會和巨魔交朋友?
    隨後,巨魔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道:“奧格沒有打中巨駝鹿,欠葉芝的金幣,要過很久才能還了……”
    格蕾提議道:“或許,你可以像我一樣,給葉芝擔任護衛?”
    格蕾表示,葉芝的領地可能會遇到獸潮的襲擊,像奧格這樣的獵人,恰恰是葉芝所需要的!
    巨魔搖了搖頭:“奧格要照顧母親。”
    “沒讓伱離開很久,來回頂多一個月!”格蕾說。
    巨魔仍舊搖頭,遭到了蘭德的恥笑:“切,奧格真是膽小鬼!”
    奧格隻是傻笑,沒有說話,這時,人群嘩然,冬湖城的勇士出場了!
    葉芝身穿厚實的長袍,長袍內兜放著小鬆鼠,當著上千市民的麵,手捧巨大的鹿角,緩步登上祭壇。
    人群歡呼雷動。
    前排,一名麵容剛毅、粗獷胡須,臉帶傷疤,留著方正白發的六十多歲男人騎在一頭重型挽馬上,目光沉穩。
    “國王陛下,這次狩獵巨駝鹿的勇士,來曆非常可疑,是金獅王國的男爵,是否留後審訊一番?”內政大臣道。
    哈拉格微微皺眉:“金獅男爵?封地在哪裏?”
    “是……晨霜嶺。”內政大臣遲疑的道。
    哈拉格眉頭皺得更緊了,晨霜嶺之役,二十年前那場令他刻骨銘心的慘敗。翻山越嶺窮追不舍的‘金獅王’威廉,更叫他全身冰涼。
    但是,那又怎樣?威廉現在早已重病在身,又犯了不指定繼承人的愚蠢錯誤,死後金獅必定大亂!
    得勝隻是一時的,活得久才是硬道理!
    如是想著,哈拉格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來,道:“他是否要向我投誠,你們調查清楚了嗎?”
    “呃……就情報來看,這位男爵大概是想參加極光詩節,籍此獲得晉升超凡的機會。”
    內政大臣低頭道:“這位男爵綽號朽木,嚐試多種辦法卻都無法開啟生命之樹,前來北境想必是孤注一擲。”
    哈拉格冷哼一聲:“朽木?朽木怎會成為冬湖城的勇士!”
    內政大臣:“這位男爵雖然資質堪憂,但是似乎有幾分訓練魔寵的手段,與護衛配合殺死巨駝鹿,並非完全不可能辦到。”
    哈拉格冷淡道:“他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勇士,看寒冬女神,是否會接受他獻上的供品即可!”
    與此同時。
    葉芝把鹿角放在祭壇上,正打算祈禱,人群中響起質疑聲。
    “等一等!”
    一個當日在森林見過的獵人擠出人群,手指葉芝,大聲道:
    “他是個騙子!這頭巨駝鹿根本不是他殺死的!”
    嘩然聲頓時在人群中蔓延。
    哈拉格國王眯起眼睛,為了安撫騷亂,命令隨行法師對自己施展‘聲音奇術’。
    國王的聲音頓時如雷鳴般回蕩在湖畔。
    “質疑勇士者,須拿出相應的證據,若有半點假話,一律處死!”
    “我當然有證據,因為我是寒冬女神的使者!”
    獵人從懷中取出一枚閃閃發亮的寒冬聖徽:“那頭巨駝鹿,就是我殺死的!”
    全場嘩動。
    葉芝:“……”
    兄弟,這種假話你都敢說?
    哈拉格國王看了眼隨行法師,這位紫袍法師認真審視了聖徽良久,點頭道:
    “是真的,這位獵人拿著的,的確是寒冬聖徽。”
    “也就是說,那位勇士在說謊咯?”哈拉格目露森然。
    紫袍法師有理有據道:
    “聖徽也可以以幻術的方式偽造,僅憑這一證據,無法判定兩人到底誰在說謊,可以用法術‘誠實之域’,一試究竟。”
    哈拉格點頭,命令手下將葉芝與獵人帶到身前,由紫袍法師代為審問。
    “接下來,我會向你倆挨個提問,你們隻需回答是或者不是,明白嗎?”紫袍法師聲音冷酷。
    葉芝想要開口,卻被紫袍法師帶有魔力的目光掃過,話語凝滯在喉嚨當中。
    隨後,紫袍法師揮動法杖,一個淡粉色的球狀區域徐徐展開。
    葉芝感到一股法力掃過自己身軀。
    耳旁響起小鬆鼠不屑的語氣。
    “嗬,誠實之域,這麽低劣的驗謊手段,真是令本王不爽。”
    誠實之域,二環法術,創造一個抵禦謊言的魔法區域,進入該領域的生物無法故意說謊。但在回答問題時可以閃爍其詞、避重就輕。
    葉芝心中暗道不妙。
    巨駝鹿的確不是我殺死的,等下隻能回答是或不是,有些棘手。
    “你聽好了,葉芝,等下想怎麽回答就怎麽回答。”
    小鬆鼠傲然道:“論起欺瞞,迷霧女神也須尊我為師!”
    葉芝一愣。
    欺騙與幻術之神,又稱迷霧女神。
    你不會真是欺上瞞下,那隻世界樹鬆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