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複仇之書,未知的援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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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境,霧峰山穀,狼派學院。
    寒風凜冽,千裏冰封的山脊之中,屹立著一座古老的要塞。
    要塞由灰白色的岩石砌成,巍峨如雪山山脈的一部分,高聳的城樓上有一座雄偉的巨狼雕像,其冷峻的目光,俯瞰絕崖峭壁,背對風雪呼嘯的訓練場。
    茫茫風雪之中,一抹殘紅色的披風獵獵卷動。
    希露德站在城牆,背上掛著一柄壓迫感十足的巨劍,閉著受傷的左眼,環抱雙臂,沉吟道:
    “索拉…我們在這裏待了多久?”
    亞龍人的臉龐多出明顯的疤痕,氣場比以往更顯沉穩,思忖半晌,道:
    “記不清楚,大概過去三個月了,怎麽,我們要離開了嗎?”
    希露德輕輕頷首,道:“狼派的劍術,我已經掌握,而關於他們的圖騰,【混沌魔狼】……雖然沒機會一窺真容,但是知道祂還存活,隻是沉睡在冰封的大地之下,已經是非常重要的情報……”
    距離與葉芝分別,已經過去四個月。
    這四個月裏,希露德遊曆北境,增長見聞,錘煉戰技,同時探尋掩埋在舊紀元當中的古老神話。
    在這座位於極北之地、人跡罕至的狼派學院,希露德與一眾狼派獵魔人切磋,打出了自己的赫赫威名,同樣獲得了翻閱學院藏書、進入密林修行的資格。
    而在密林之中,希露德聽見猶如巨狼喘息一般的風聲,後來經過當代狼派【導師】的點撥,才知道,這是沉眠於冰封大地深處的混沌魔狼。
    祂的呼氣,形成了霧峰山穀四季皆起的狂風;祂的吸氣,讓萬裏大地陷入荒蕪,幾無作物可以生長。
    狼派學院裏,物資非常緊張。
    獵魔人為了一頓食物展開決鬥是常有的事。
    而這殘酷的環境,同樣錘煉出獵魔人遠勝於普通冒險者的超凡力量。
    希露德的目光,巡視過這座坐落於混沌魔狼身軀上的無垠雪原,喃喃道:
    “祂已經沉睡了上千年,依舊能引動自然偉力……不知道等祂蘇醒,該會是怎樣驚人的場景……”
    索拉道:“【混沌魔狼】依舊存活,這麽說來,蛇派、鷹派、鬆鼠派信奉的圖騰【寰宇之蛇】、【風暴古鷹】、【獠牙旅者】同樣活著,就是不知道祂們的下落。”
    希露德目露思忖,忽然露出一絲淺笑,猶如冰雪消融一般,那難得的微笑,讓索拉陷入一絲恍惚,好奇道:
    “怎麽,想到葉芝男爵了?”
    “南方傳來的消息,他已經晉升為伯爵了。”
    希露德淡淡的道:“而我笑的,是那【獠牙旅者】……祂就像神話裏記載的那樣,不停地奔波遊走,不停地挑撥離間,不停地煽風點火……”
    眼前仿佛浮現鑽牙活靈活現的神態,這讓希露德不由聯想起葉芝,嘴角噙起一絲笑意。
    索拉詫異道:“難道您知道獠牙旅者的下落?”
    希露德微笑不語,轉移話題,道:
    “我該去冥想了,索拉,你在寢室等我回來,等我在密林獵一頭白狼來烤了吃。”
    索拉色變道:“那可是違反校規的!”
    “我們又不是這兒的學生。”希露德啞然道,“這才過了多久,你就被規訓了?”
    索拉一愣,小聲嘀咕道:“我又不像你,能把導師都給打服氣,還不得老老實實按照獵魔人的規章來辦事……”
    密林。
    位於學院後山。
    是一座深黑色的針葉林,棲息著野生而強大的魔獸,狂獵祭壇便隱藏在密林的最深處。
    在狂獵祭壇旁冥想,能夠讓狼派獵魔人的呼吸法進步顯著,因此,隻有最為卓越的狼派獵魔人,才有資格進入密林。
    在狼派學院的這段曆練,讓希露德受益良多,將近三個月的短期修學,已經讓她觸碰到五環巔峰的瓶頸。
    這種恐怖的提升速度,正是天命加身,受命運垂青的寫照。
    很快。
    希露德來到祭壇,瞥了眼祭壇上的狂獵之王雕像,按照往常,開始冥想。
    然而。
    密林中,突然湧起異樣的黑霧。
    那黑霧中湧動著雷電,將祭壇周圍籠罩,猶如結界一般封死了出路。
    希露德目光微凝,負手握住背後的劍柄,將它提起的同時,改為兩手握劍,虎躍而起,勢大力沉的重斬,如雷霆般劈向黑霧中逐漸顯現出的身影!
    慘叫聲突然響起。
    “女武神饒命!!”
    希露德一怔,隻見黑霧裏出現一全身紅色皮膚的魔鬼,滿頭大汗,小心翼翼地將近在脖頸處的劍鋒挪開,賠笑道:
    “我是狂獵之王的使者……祂老人家分身乏術,特命我來向您傳話!”
    錚!
    希露德的劍鋒離紅魔鬼的脖頸更近了一步,冷冷道:
    “我最討厭的就是魔鬼。”
    紅魔鬼趕忙高舉兩手,求饒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主人和我提過您的脾氣,您放心,我既不會讓您和我下棋,也不會給你出謎語……我隻傳話,傳完話我就走,不打擾您的清修雅興!”
    希露德的眼神冷淡,示意紅魔鬼有話快說。
    紅魔鬼鬆了口氣,緩緩道:
    “我的主人讓我提醒您,假如遇到要和您簽訂契約,說要幫助您複仇的羊皮卷,您千萬不要答應,因為……”
    話音未落。
    希露德已經從懷裏取出一張破破爛爛的羊皮卷。
    “你說的是這個?”
    紅魔鬼的眼睛頓時瞪大了,後退了兩步,警惕觀察著羊皮卷。
    直到確認這羊皮卷沒有任何神性覆蓋,紅魔鬼這才擦拭額汗,無奈道:
    “想不到,您已經先下手了……這張【複仇書頁】,肯定說了許多蠱惑您的話語吧?”
    希露德沉默。
    她想起她初來狼派學院之時,心中莫名湧出極大的戾氣。
    想起自己的養父母,被一群不知名的凶手殺害,那群凶手很可能是獵魔人出身,希露德的心中便滋生出大量的陰影。
    但經曆過樹中劍的考驗,希露德的心性放眼整個中庭大陸也是佼佼者,因此很快識破端倪,又將前來遊說的【複仇書頁】給劈成兩半。
    後來,希露德覺得這羊皮卷或許會派上用場,便將它帶在身邊。
    “這羊皮卷,到底是什麽來曆?”希露德質問。
    紅魔鬼正色道:“這正是我的主人,要我轉告您的話……”
    “七大使徒中的第五位,複仇使徒,又以寬容美德而著稱……祂的形象便是一本【複仇之書】。這本書中的書頁散落在大陸各地,挑選心懷仇恨而又資質過人的超凡者,與祂們簽訂契約,並從中物色合適的【容器】。”
    “目前,我主尚不能斷定,複仇使徒究竟選中了哪一個宿主作為祂降臨人世的容器,隻能盡可能地將複仇書頁收集起來。”
    “祂知道您的身世,擔心您也會被仇恨蒙蔽雙眼。”紅魔鬼搓手,笑道,“沒想到啊,您的定力不凡,根本不會被複仇使徒動搖了心智!”
    希露德若有所思,旋即道:“狂獵之王,為什麽不親自過來?祂以往不是在物質領域與神性領域之間來去自如的嗎?”
    聞言,紅魔鬼歎了口氣,道:
    “您有所不知啊,那個尊號‘聖戰之王’的熾天使,就連我主都隻能避開祂的鋒芒,唉,要不是我主將那幾個厲害的使徒死死拖住,那個拿了銀槲之劍的家夥,早就暴露在天界的眼皮子底下了!”
    希露德眼神微變,道:“葉芝有危險?”
    紅魔鬼一拍腦門,恍然道:“對咯,就是叫葉芝!”
    “老實說,他能通過銀槲之劍的試煉,我還挺佩服他的……”紅魔鬼嘀咕道,“不過嘛,現在複仇使徒八成已經盯上了祂……這下他要遭重咯!”
    麵對紅魔鬼的陰陽怪氣,希露德反而淡定了下來,道:
    “我了解狂獵之王,祂不會對葉芝置之不理。”
    紅魔鬼愣了一下,詫異道:“這……這話怎麽說起?”
    希露德淡淡道:“因為…我敢肯定,這兩人之間存在合作,否則,狂獵之王不會三番五次出手相助。”
    “而這一次……”希露德瞥向紅魔鬼,“祂既然讓你來傳話,肯定已經有了對付複仇使徒的計劃——”
    “趕快說吧,不要再賣關子了!”
    麵對希露德的反客為主,紅魔鬼不禁搖了搖頭。
    葉芝的兩位紅顏知己啊,一個大智若愚,一個有勇有謀。
    好像連色欲之主都對他非常青睞……真羨慕這小子啊!
    “好吧,你說的不錯,我主的確有了計劃。”
    紅魔鬼清嗓道:“但是,這計劃不是由祂來執行,而是由祂出麵,花了不菲的代價,請一位你們雙方都認識的神祇出手幫助葉芝。”
    “雙方都認識?”希露德一怔,推測道,“難不成是…黑騎士?”
    紅魔鬼故作神秘地笑了笑:
    “等到那位神祇出手的時刻,你們就知道了!”
    “現在,把那份羊皮卷給我吧。”
    紅魔鬼伸手道:“我主特地吩咐過了,說隻要把這羊皮卷收集完整,沒準還能將【複仇之書】的力量拿來給自己人用呢!”
    紅魔鬼沒有欺瞞的必要,希露德思忖片刻,還是將羊皮卷遞給了紅魔鬼。
    “那麽,我的任務完成了……”紅魔鬼收起羊皮卷,以手摁胸,優雅地行了一禮,道,“請容我告退……期待下次的見麵……如果還有下次的話。”
    頃刻間,籠罩祭壇的黑霧消失,連同紅魔鬼的身形一同不見。
    希露德眉頭緊蹙,思忖著與複仇使徒相關的情報,正想將這重要的信息通過【賜福·心有靈犀】傳遞給葉芝。
    卻發現,葉芝仿佛進入了一處被神性籠罩的禁地,傳訊手段根本無法奏效!
    偏偏是在這種緊要關頭……希露德心頭沉重,改向格蕾傳訊,道:
    “格蕾,你和葉芝現在在哪兒?”
    很快,格蕾的傳訊發回,道:
    “希露德!葉芝剛剛跟著獅心王一同離開倫都了,走得很匆忙,說是要去內斯湖,任務凶險,不讓我一起同行!”
    “內斯湖……”
    希露德頓了頓,道:“我有一條重要情報要當麵告訴葉芝,是和【複仇使徒】有關!”
    “複仇使徒?”格蕾詫異道,“什麽情報?”
    “複仇使徒,會在與祂簽訂複仇契約的宿主之中,挑選合適的容器。”
    希露德聲音凝重:“我必須提醒葉芝,小心使徒的再次降臨!
    格蕾道:“那我現在追上去!”
    希露德本想親自前往內斯湖,可是來去路程實在遙遠,根本趕不及。
    而她信任格蕾。
    就仿佛有幸運之神眷顧一般,隻要有格蕾在場,葉芝總能化險為夷!
    希露德鄭重其事地道:“那就…交給你了,格蕾!”
    格蕾躊躇滿誌道:“放心,包在我身上!”
    ……
    內斯湖。
    雲霧繚繞的山穀,人跡罕至,茫茫霧氣遮蔽著一座廣闊的湖泊,湖水碧綠清澈。
    一道湧動猩紅鬥氣的身影,落至湖畔。
    來人一襲紅裙,波浪般的黑發垂至後腰,手持三叉矛,腰間懸掛著石中劍的劍鞘,一雙美目警惕的巡視四周。
    “這裏……就是柯林口中,阿瓦隆的入口……”
    血蛛公站在內斯湖畔,眺望大霧籠罩著的湖泊,喃喃道:
    “傳說中,洛林大帝的佩劍‘湖中劍’,便藏在【阿瓦隆】的深處…連同湖中劍一起的,還有大名鼎鼎的【所羅門的印戒】……”
    想起那枚傳說能夠控製魔神的印戒,血蛛公的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渴望。
    成為鮮血君王的附庸,已經是無數血族夢寐以求的殊榮,但血蛛公的野心不僅局限於此。
    倘若能夠獲得湖中劍與所羅門的印戒,不僅能建立血族的國度,就連成就聖域……都絕不是奢望!
    血蛛公的眼底,閃過深藏著的仇恨。
    旋即,她取出石中劍,念起開啟阿瓦隆的咒語。
    這段咒語,藏在金獅的國璽之中,這也是為何血蛛公偽裝成公爵夫人,接近皇室掌璽官薩福克公爵的緣故。
    此刻,金獅王國的三大寶物,均落入血蛛公的手裏…她懸浮於內斯湖的上空,緩緩吟唱著咒語。
    眼前,仿佛出現美夢成真的畫麵,血蛛公在心中輕輕歎了口氣。
    “父親,你瞧啊,我最終還是成為了血族……並且,即將登上屬於血族的王位!”
    咒語結束。
    石中劍的劍鞘上,湧動起美麗的符文光輝。
    隨後,內斯湖上空的大霧湧動,光輝閃耀,就仿佛有一道位麵即將開啟!
    血蛛公眼睛微微發亮。
    就在她的防備最為鬆懈的刹那,一根鋒利無比的暗箭從背後向她射來!
    咻——
    長弓,是金獅王國的代表武器。
    世人都知道獅心王劍術高明,卻不知道,箭術才是獅心王真正的專長!
    這一箭,傾注著獅心王的全力一擊。
    他所布下的一切計謀,等著就是血蛛公自投羅網、露出破綻的這一刻!
    血蛛公一怔,臉色刹那間變得鐵青。
    一股強烈的恐懼在她心中竄起。
    就連婚宴上同時麵對兩位六環大師的夾擊,血蛛公也是雲淡風輕,而這一次,她首次感到來自死亡的威脅!
    她明明背對著箭矢,身形卻已經閃了出去,這是野獸求生一般的本能,強大的直覺幫助血蛛公避開了致死的一擊,但箭矢仍舊命中,釘在她的肩膀,‘砰’地炸開血霧!
    “這原來……是個圈套?”
    血蛛公麵無表情,注視著屹立在湖畔的獅心王,冷冷道:
    “我到底還是小瞧你了,國王陛下。”
    獅心王的麵容威嚴,兩鬢斑白,一身金色王袍隨風搖曳,身旁屹立著散發皇級氣息的烈陽鬥獅。
    “你應該已經知道,我為什麽會讓你將石中劍帶走了吧?”獅心王漠然道。
    血蛛公輕蔑一笑,道:“可我沒想到,在婚宴上,你竟然有魄力硬抗下我的長矛……就算你裝作毫發無損,你的生命,也已經快要走到盡頭了吧?”
    獅心王豪邁大笑,道:
    “就算我隻剩下一口氣,對付你,還是綽綽有餘!”
    與此同時,柯林從湖畔樹叢中走出,手持利劍,侍立在獅心王身旁。
    三對一,這是必死的局麵。
    血蛛公再強,也不能以一己之力同時迎戰三名六環大師。
    而在她踏入內斯湖之前,四周便已早早布下結界……獅心王一步三算、引君入甕,一步步引誘著血蛛公進入圈套,現在,便到了收網之時!
    距離成功隻差一步之遙,美夢卻被突然打破,迎接血蛛公的是冰冷的陷阱與森然的殺機。
    但是,血蛛公卻展現出驚人的魄力,手握血王矛,放聲道:
    “出身血脈,勝負成敗,皆是命運,而今天,我就要向這命運宣戰!”
    血蛛公化作一道血光,向獅心王衝殺而來!
    獅心王眼中露出一絲對於強敵的敬重,燃起磅礴的鬥氣,同樣拔劍迎上!
    葉芝在場旁觀,隱隱覺得有哪裏疏漏的地方……血蛛公記憶裏的那份羊皮卷,總給葉芝不好的預感。
    這時,內斯湖異變再起。
    明明內斯湖並非是阿瓦隆的入口,在大霧繚繞的湖心處,竟然出現了一座小島,與那傳說中的阿瓦隆仙境極為吻合!
    血蛛公目露驚愕…她不理解,這明明是獅心王設下的陷阱,阿瓦隆又怎麽真的出現在她眼前?
    就連獅心王也是一臉驚異,難以淡定,道:“這…這怎麽可能?!”
    葉芝注視著那朦朧的湖心島,再聯想到這可疑的內斯湖,腦海中瞬間浮現一個猜想。
    未等他驗證這個猜想,血蛛公的身形已經向著湖心島快速衝去!
    獅心王的計劃為之打亂,強行鎮定,凜聲道:
    “追上去,不要讓她接近阿瓦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