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編號-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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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澤回味片刻後皺著眉頭:“你不是站點的最高負責人嗎?”
“區區站點主管,還能隻手遮天不成?”王蕾自嘲地笑笑,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事關理念鬥爭,權力的交鋒又豈會這麽簡單……”
周澤沉默思索片刻,目光在辦公室內遊移,最後定格在王蕾身上:“王蕾女士,恕我直言,我不太明白你告訴我這些的用意。我隻是個d級人員,恐怕幫不上你什麽忙。你或許應該更直白一些?”
“你誤會了,周澤先生。”王蕾微笑著搖頭:“我說這些僅僅是為了取信於你。”
她優雅地再次倒了一杯茶,輕推到周澤麵前。
然而這一次,周澤沒有伸手去接。
王蕾似乎並不在意周澤的反應,繼續說道:“我不需要你做什麽特別的事,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意義。”
“所以?”周澤眉頭皺得更深了。
“所以,現在你有兩個選擇。”王蕾再次點燃一根香煙,深吸一口後緩緩吐出。
煙霧在半空中詭異地扭曲變形,逐漸凝聚成鎖鏈和囚籠的形狀。
“你可以徑直離開這裏……”王蕾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然後在事後麵對那些人永無止境的盤問與審訊。要麽……”
她的話音未落,那些煙霧突然如有生命般飄向辦公桌。
它們纏繞著抽屜把手,輕輕拉開,又包裹住一個小巧的噴霧瓶,將其輕飄飄地帶到茶幾上,穩穩地落在周澤麵前。
“要麽就在這裏清除自己的記憶,忘記之前發生的一切。”王蕾的目光落在那個噴霧瓶上:
“這樣我才有充足的理由替你擺平後續的麻煩。並且我可以向你保證,至少在你正式加入收容所之前,我不會主動追究你身上的秘密。如何?”
周澤目光閃爍,陷入沉默,似乎在猶豫不決。
當然,這隻是他做做樣子。
對別人而言,莫名其妙失去記憶或許是一件糟糕的事情,但既然老楊有辦法讓這些手段失效,他也就沒有多少後顧之憂。
無論這個女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利用信息差順著她的意思來不失為一種以退為進的辦法。
見周澤不語,王蕾又柔聲寬慰道:“很多時候知道太多事情並非一件好事,你應該感到慶幸而不是排斥”
聞言,周澤的目光投向茶幾上的噴霧瓶:“這東西該怎麽用?”
“拉開保險栓,搖晃後對著自己的嘴鼻按一下就行,記得不要多次按壓距離事故發生到現在已經超過兩個小時了,剛剛好你要是連之前的實驗都忘了那可就麻煩了。”
周澤一臉古怪地拿起噴霧瓶,抬眼看著茶幾對麵的女人:“你就不怕我對著你來這麽一下?”
“你可以試試”王蕾笑容不減。
哈,雖然周澤確實有這心,但到底也就是口嗨一下
周澤看著手中的噴霧瓶,瓶子的表麵上寫滿了密集的小字,似乎是使用說明。
這感覺就像他準備對著自己的臉噴殺蟲劑似的……也太奇怪了。
……………………
…………
兩日後,17號站點α辦公區,站點主管辦公室。
不同的時間,同樣的地點。坐在沙發上的人卻從周澤換成了戴永安。
相較於周澤的拘謹,這位戴博士的坐姿就顯得隨意了許多。
隻見他身上的白色大褂皺皺巴巴,像是被隨意揉成一團後又匆忙展開。右手隨意搭在沙發靠背上,左腿疊在右腿上,形成一個鬆散的二郎腿姿勢。他的右腳不時輕微抖動,釋放著內心的不耐。
王蕾此時正坐在辦公桌前,低頭看著手中的文檔。
好一會她才抬起頭,沒有多少溫度的目光投向戴永安。
“你的意思是,這隻是一次意外?”
“是的,一場微不足道的意外。”戴永安微微頷首,一臉坦然:“畢竟這次事故沒有造成任何傷亡與損失,除了一名被嚇破膽的安保人員……”
“在你的報告中,失控項目甚至被描述成了受害者。”王蕾麵無表情。
“不然呢?”戴永安攤著手:“一群人畜無害的小蝴蝶能有什麽壞心思?”
王蕾冷笑一聲,道:“編號408,幻象蝴蝶。一群具有全方位感知扭曲能力的異常集群生物。它們能夠在視覺、聽覺、嗅覺、觸覺等多個感官層麵修改觀測者的認知。
根據你的報告,本次事故的主要原因是由於該異常無法忍受饑餓,被迫偽裝成某位"德高望重"的3級研究人員,通過欺詐手段逃出收容室覓食。它們肆意扭曲收容區布局,甚至變化成其他項目的形態。而這一切,僅僅是為了獲取一加侖糖漿?
戴永安,你確定要在正式報告中這樣描述嗎?!”
“當然不僅僅是這樣!”戴永安一臉憤慨:
“我還要強烈譴責負責給這群小家夥喂食的工作人員,下次懈怠監管職責時應該多想想別人,再想想自己,反正我是絕對不可能容忍長時間在早餐咖啡裏使用低熱甜劑的!”
王蕾似乎被戴永安的話給氣笑了,她雙手環抱著往椅背上一靠,盯著不遠處沙發上義憤填膺的老油條,好一會才重新開口:
“戴永安,自從你協助收容編號408之後就從未給它製定正確的遏製措施,這是唯一一個擁有高等智能的安全級項目,你甚至偷換概念申請修改了它們收容室的權限等級,你難道不認為你對它們的偏愛已經嚴重違背了自己貫徹的科研人員教條嗎?!”
王蕾頓了頓,未等戴永安反駁便話鋒一轉,語調變得冰冷而銳利:
“當然,這種事對你而言算不上什麽麻煩,但在本次事故中你嘴裏這群"人畜無害"的小家夥變成了編號682的模樣而有能力向它們展示這種級別影像資料的人隻有你戴永安,這可是嚴重違規。”
聞言,原本還擺出一副要與王蕾唇槍舌戰到天荒地老姿態的戴永安突然沉默下來。
他的身體微微前傾,輕浮的表情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捉摸的嚴肅。
好一會兒,他才緩緩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
“我親愛的王主管,真難得你會主動出擊我本以為你會在看見事故報告後第一時間產生與我一樣的困惑,但你卻沒有反倒是抓著一些微不足道的細節不放”
戴永安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如炬。
“你在掩蓋什麽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