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朱標的五條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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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內閣成員的構成一經公布,頓時就引起了軒然大波。
    軍方、算學圈子等等非儒家群體,自然是非常開心,畢竟他們得到了好處。
    但更多的還是幸災樂禍,因為儒家倒黴了。
    而文官集團則是義憤填膺。
    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司法、計官、監察等等,都是文官的一部分。
    新內閣七名成員,隻有一個是軍方的代表,其他六個都是文官出身。
    文官依然占據絕對優勢,為何他們還要這麽不滿呢?
    此事說來話長。
    文官最早指的是從事行政事務的官員,與從事軍事的武將相對應。
    儒家傳人可以當文官,法家也可以,道家、墨家、佛家都可以。
    甚至兵家傳人從事行政事務,也可以稱之為文官。
    宋朝時期,儒家徹底壓倒百家,完成了真正意義上的獨尊儒術。
    司法體係是儒家把控,計官體係也是儒家傳人在擔任,甚至軍方也到處都充斥著儒家的人。
    從此時起,文官就成了儒家官員的專屬稱呼。
    唯一還能保持一點獨立的兵家,也備受打壓。
    武將就算有機會轉任文官,依然是武夫出身飽受歧視。
    這一世因為陳景恪的出現,事情有了轉機。
    算學圈子的組建,再加上金鈔局的出現,讓計官挺直了胸膛做人。
    關鍵是,儒家一開始想把算學踢出國子監的舉動,把算學推向了對立麵。
    現在計官打內心裏,並不把自己歸於儒家的文官體係。
    以前他們也自稱文官,現在基本都稱呼自己是計官。
    雖然沒有明說,但大家都知道,這是要和儒家的文官體係分道揚鑣了。
    司法係統雖然整體還是由儒家把控,可是現在科舉有專門的明法科。
    考試內容三成是儒家思想,七成是律法問題。
    法家的思想逐漸開始抬頭。
    很多人或許會不理解,沒有人宣揚法家思想,他怎麽會抬頭呢?
    前麵已經說過,大多數人都是研究誰就親近誰。
    現在想當司法官,就必須要參加明法科考試。
    為了考高分,考生必然會去研究律法,乃至去研究法家精神。
    研究的多了,自然就會親近法家。
    所以,法家思想抬頭是早晚的事情,不需要誰刻意去宣揚。
    如果朝廷閱卷的時候,稍稍偏向於法家思想一點,效果會更顯著。
    早晚有一天,儒家會失去對這一塊的掌控。
    至於兵家,現在是大明建國初期,勳貴集團力量最強勢的時候。
    而軍方的代表,恰恰就是勳貴集團。
    文官集團再強勢,麵對此時的勳貴集團也完全不夠看。
    宋朝時期,因為儒家獨大形成的那張大網,已經出現了多道無法彌補的裂縫。
    破碎隻是早晚的事情。
    朱標的新內閣構成,表麵看是六個文官加一個武將,文官集團依然占據絕對優勢。
    但在儒家來看,完全就不是這麽回事兒。
    獨屬於儒家的蛋糕,被別人狠狠的切走了一大塊。
    更讓他們難受的是,完全找不到反對的理由。
    為何?
    因為內閣是皇帝的秘書機構,並不是政府機關。
    皇帝有權力按照自己的喜好挑選秘書。
    況且,秘書平時的工作就是給皇帝提供谘詢,自然需要各行各業的人才。
    所以,盡管心不甘情不願,他們也不得不接受了這個現實。
    心裏有多憋屈,可想而知。
    陳景恪讚歎的道:“高,殿下真是高啊。我要是文官,我要憋死了。”
    朱雄英嗤笑道:“別拍馬屁了,他又聽不到。再說這不是咱們商量好的事情嗎,有什麽高明的?”
    陳景恪說道:“你就沒想想,殿下為何先改組內閣,而不是先給內閣票擬之權?”
    朱雄英又不蠢,馬上就想到了其中的關係,於是點點頭說道:
    “雖然不算多高明,但……算了,就算他高明吧。”
    還是那句話,沒有票擬之權的內閣,就是單純的皇帝秘書。
    雖然很重要,但遠沒有重要到讓文官集團,豁出命和皇帝對著幹的程度。
    所以朱標調整內閣成員構成,文官集團縱使有意見,也不會真的說什麽。
    有了票擬權的內閣,那就是議政機構。
    文官集團就是拚死也要維護自己的利益,絕對不可能如此輕易就同意調整成員的。
    朱標的這一招很簡單,很多聰明人都能想到,但是真的好用。
    關鍵是他做的輕描淡寫,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真實打算,根本就猜不到背後還有這麽深的算計。
    事情到了這一步,朱標依然沒有給內閣票擬權,而是先公布了內閣新製度。
    更高明的是,他沒有全部公布,而是隻公布了一部分。
    公布出來的規定包括,內閣學士永為五品,不得兼任等等。
    至於駁斥權之類的,則是提都沒有提。
    看到新公布的規則,群臣都有些茫然了。
    一個秘書機構,有必要搞這麽多條條框框嗎?
    不過考慮到朱元璋廢丞相之舉,大家都以為這是朱標防範內閣坐大采取的措施,於是也就沒有多想。
    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確實猜對了,這就是防範內閣坐大采取的措施。
    隻不過,防範的方向和他們想的完全不一樣。
    再之後,朱標就停止了對內閣的折騰,讓群臣以為到此為止了。
    朱雄英有些不解,為什麽不繼續改革了?
    我還等著看熱鬧呢,你咋就停下了?
    他就找到朱標,將自己的疑問問了出來。
    朱標沒有直接解釋,而是笑了笑說道:“欲速則不達。”
    朱雄英先是不解,等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就對陳景恪說道:
    “我爹真是老狐狸啊。”
    知道全部布局的陳景恪,也不得不再次感歎朱標的沉穩。
    群臣又不是傻子,此時給內閣票擬權,他們馬上就能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兒。
    察覺到自己上當的文管集團,不管是為了自己的麵子,還是為了自己的權力,都會反抗的。
    到時候朝堂會亂,朱標和新內閣會被架在火上烤。
    現在先緩一緩,過上幾個月,等大家習慣了新內閣,再給他們票擬權。
    就算文官反應過來,也已經晚了。
    這就是朱標,做事謀而後動,徐徐而行。
    這一點和朱元璋截然不同。
    換成老朱,哪管文官集團是怎麽想的,製定好計劃之後馬上就要推行。
    誰敢反對,先看看自家的戶口本夠不夠厚。
    陳景恪之前的改革不可謂不激進,能如此順利就施行,完全得益於老朱的強勢。
    父子倆的風格迥異,倒也不能說誰好誰壞。
    老朱的風格更適合開創,重病當用猛藥嗎,但會帶來一些混亂。
    朱標的風格更適合大病之後的調理,雖然緩慢,但勝在穩定。
    得知了朱標的打算,陳景恪也就不著急了。
    他最不缺的就是時間,慢慢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