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自己費盡心思，也沒能解決的鋼琴問題。
    最後，竟然是甘言雨解決的......
    林天的心中，突然就被一片柔軟給擊中了。
    聽萬棋老先生剛才的對話，跟甘言雨應該是有很長的時間沒有見過麵了。
    主動聯係許久未見的老前輩，就是為了求得一台鋼琴。
    甘言雨，可是那種寧願將自殺推遲，都不願意麻煩別人的人啊......
    林天看向了甘言雨。
    該死。
    這家夥，怎麽越看越可愛了啊！
    並不是說她以前不可愛，隻是，她擱那一站，跟個洋娃娃一樣麵無表情的時候，總是給林天一種又笨又萌的感覺。
    而現在，竟然都開始耍小心機了！
    就像是齋藤飛鳥和橋本有菜的區別。
    不過，林天沒想明白的是。
    為什麽非要找這位前輩呢？
    找咖位這麽大的音樂家，隻是為了要一台鋼琴，會不會有點小題大做了。
    就在這時，靠在旁邊牆上的萬棋，嘬了一口大煙，說道：
    “其實，我也可以自掏腰包，幫你們買一台新的。但我馬上就要搬離這裏了，這麽大的家夥，我也帶不走~與其放在不知道哪個沒人的角落裏吃灰，不如交給有年輕有為的人，繼續發光發熱......”
    說到這裏，老先生慢慢地看了一眼林天。
    露出笑容：
    “小夥子，你要不要現在先試試看？”
    林天明白。
    老頭雖然說的是讓他試試鋼琴，實際上，是想看看他的水平。
    既然要拿人家的東西，林天當然不會推辭。
    他在鋼琴前坐下。
    手指，於琴鍵上，開始跳動。
    “?~”
    優美的琴聲在房間裏奏響。
    他彈奏的是之前演奏過的曲子——《夢中的婚禮》。
    幾乎是剛一下手，林天就感覺到這台鋼琴的不簡單。
    它的音色，比一般的鋼琴要更加圓潤和溫暖。
    這是使用時間足夠久的鋼琴，才會偶爾出現的現象。
    三十年的使用時間，導致音板和琴弦的材料經過了自然的“熟成”。老化過後，不僅沒有影響使用，反而產生了更豐富的共鳴和更複雜的音色層次。
    這種現象是很難得的。
    這不僅需要鋼琴在三十年的時間裏得到了足夠好的保養，還要有一定的運氣成分。
    當這種溫柔，碰到了《夢中的婚禮》。
    輕快、婉轉、悠揚......
    林天手中每一個音符的跳轉，都是一種沉浸式的體驗。
    甘言雨也是聽林天第一次演奏這首曲子。
    她趴在鋼琴旁邊，直勾勾地盯著林天。
    眼睛裏，仿佛有小星星......
    .....
    演奏完一節後，林天便收起手：
    “好琴。”
    “這首曲子，也是你寫的？”
    一旁的萬棋沒有著急點評，而是轉而問道。
    “嗯？”
    萬棋說著，盯著林天看，越看越眼熟，最後一拍大腿：
    “好嘛，果然是你！”
    “上次有個學生給我分享了一個視頻，裏麵的服務員演奏的也是這首曲子，我當時還說呢，這曲子寫的不錯，不知道是哪個新晉作曲家寫的......”
    像是發現了什麽意外寶藏一般，老爺子的臉上越來越高興了。
    “這首曲子叫什麽名字？”
    “夢中的婚禮。”
    “好好好！”
    萬棋快步走出房間，看著愣在原地的林天，招了招手，皺著眉頭催促道：
    “來來來，坐下來聊！”
    ......
    在客廳的茶桌兩旁坐下，先前開門的年輕人為三人沏茶。
    甘言雨拿著手機，架在茶桌上，認真觀看之前還從來有看過的林天餐廳演奏視頻。
    當看到林天帥氣地將完整的《夢中的婚禮》演奏完後，甘言雨眼睛都睜大了起來。
    心中一片激昂。
    原來，《愛的禮讚》，也隻是林天眾多作品中的一部嗎？
    “林天，你還有幾首曲子是我不知道的？”
    “沒那麽誇張，目前就寫了這兩部。”
    林天解釋道，正要端起水杯喝茶——
    卻看到坐在對麵的老先生，一雙深邃的鷹眼，死死地盯著自己。
    盯得林天有些發毛。
    “小夥子，我有一種預感。”
    萬棋笑了笑，鬆開緊繃的表情，抿了一口茶。
    看著林天的眼睛說道：
    “你可能會成為這個時代最優秀的作曲家，但.......不是現在。”
    “不是現在？”
    “想要成為作曲家，不是曲子寫的好就行的，沉澱也很重要。”萬棋頗有些黑色幽默地說道，“就好比，有些音樂家是死了之後，大家才感受到他的音樂魅力。”
    什麽地獄笑話？
    林天汗顏。
    老爺子繼續道：
    “可惜啊，如果我還沒有退休的話，我一定會把你帶進我的樂隊——”
    說這句話的時候，萬棋看了看甘言雨，又轉而感歎道，
    “不過，你誌向也不在這裏吧。”
    “嗯。”
    事實上，林天對音樂並沒有那麽感興趣。
    隻是，因為甘言雨追求的是這個，所以他才會全力以赴。
    他自己的目標，一直都是出人頭地，以達到報複父母的手段。
    至於工具是音樂或是別的什麽，林天並不是那麽在乎。
    “言雨，你可想清楚了，想要拿到大提琴的最高榮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萬棋又對甘言雨說道，“對你來說，可能還有更好的道路，沒有必要將精力耗費在這些音樂大賽上麵。”
    “萬老師，這是我的選擇，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爺爺。”
    唯有這個話題。
    甘言雨總是平靜而又認真地堅持這個觀點。
    作為一個音樂家，有非常多種成名的方式，或許，並不一定需要什麽音樂大賽來證明自己。
    但是，想要登上巔峰，讓自己、自己的國家、自己喜愛的音樂，得到所有人的認可。
    唯有比賽。
    “......”
    聽到這裏，萬棋有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看向水杯中的倒影，說不上是欣慰，還是難過。
    心中感歎：老華啊，你這孫女，真是跟你一模一樣啊.......
    既然話講到了這裏，萬棋也不再賣關子了。
    “今天把你們叫過來，除了答應言雨的鋼琴之外，還有另一個目的——”
    萬棋說完，朝著一旁正在沏茶的年輕人揮了揮手。
    年輕人走到了萬老的身後，在林天和甘言雨的麵前亮相。
    “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學生，星野音樂學院管弦係的講師，高振陽。”
    “你們好。”
    高振陽雙手交叉在前，朝著兩人微笑道。
    “你好。”林天和甘言雨也點頭示意。
    林天一直以為，這個在旁邊不是開門就是端茶的年輕人，是老先生家裏的傭人呢.....
    星野音樂學院，來頭可不小。
    它是晴州本地的大學，目前是全國排名前五的音樂學院。
    有一句話是這麽說的：
    你大學裏麵給你上課的老師，很可能是你這輩子能夠遇到的社會地位最高的人了。
    同樣，能夠在星野音樂學院任職的老師，都是音樂界裏有頭有臉的人物。
    這個年輕人，看起來也就二十多歲的模樣，雖然職稱隻是一個講師，但身份也是不容小覷了。
    “你們既然決定了要朝著柯爾杯進發，光靠自己亂衝亂撞可不行。沒有經紀公司，也一定要找一個人給你們做一下規劃！”
    “小高剛畢業那會，做過一段時間的音樂經紀人，現在不僅在學院任職，同時也是我們晴州市音樂協會的理事。”
    “我馬上就退休了，準備移居歐洲了，沒辦法幫到你們倆，以後有什麽事，你們都可以找小高商量......”
    老先生的一番良苦用心，林天聽明白了。
    這是給沒有經紀人的他們倆，介紹了一個顧問。
    不得不說，雖然各項音樂大賽都有個人音樂家報名參與，但對於各類這些程序繁瑣複雜的比賽，如果沒有人拎著他們倆，作為高中生的他們，確實非常容易踩雷。
    不過，這種身份的人，真的不用花錢嗎......
    “萬老對我有恩，甘老也是我一直非常敬仰的大提琴家。”
    高振陽嚴肅道，
    “尤其是能為林天老師這樣出色的作曲家，還有甘言雨甘老師這樣優秀的大提琴手幫忙，我深感榮幸.....”
    牛逼。
    不愧是有文化的人，拍起馬屁來就是爽啊。
    林天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被人叫做“老師”。
    林天隻知道，在隔壁二次元的圈子裏，好像無論什麽豬狗牛羊，都可以叫“老師”，但自己還是第一次被這麽稱呼。
    還別說，有點舒服。
    “那...高老師。”
    甘言雨有些急切地問道，“我們現在，在演奏上麵，還欠缺什麽東西呢？”
    “沒有任何欠缺。”
    高振陽扶了扶眼鏡框，“在我看來，你們在同年齡段的選手裏麵已經天下無敵，現在去參加一些市級的比賽肯定也是砍瓜切菜.....”
    “啪！”
    萬棋手中的大煙敲了高振陽一腦袋。
    “臭小子，你給我正經一點！！”
    “咳咳......”
    高振陽不敢有怨言，連忙重新調整了一下狀態，正色道，
    “甘老師，你的演奏視頻，我在抖音上麵看過了。非常出色，隻要一直這麽保持下去，足以支撐你參加到鸚琴杯。”
    “林天老師不僅擁有強大的作曲能力，鋼琴，也同樣在同年齡段中沒有對手。”
    “在我看來，你們現在唯一欠缺的，隻有履曆。”
    高振陽看向甘言雨，認真地問道，
    “甘老師，你應該有一年多的時間沒有在國內參加過任何演出了吧？”
    “嗯。”甘言雨點了點頭。
    隨後用喝水的動作，來掩蓋自己內心的緊張。
    “兩周後，在晴天音樂廳有一場音樂會。”
    “這是音樂會，沒有比賽，沒有名次，但是現場會有好幾家像‘Q’這樣的專業的音樂媒體到場，""Q""是什麽，想必就不用我做介紹了吧？”
    “嗯。”甘言雨又點了點頭。
    “Q是什麽？”
    一旁的林天沒聽懂。
    “obleQuet，簡稱‘Q’，一家很有名的音樂媒體。”甘言雨輕聲說道，“oble意為高貴、優雅，Quet是探索、追尋，他們號稱專注於高品質音樂和藝術，創辦了自己的雜誌。”
    “晴州市每次有大型音樂會舉辦，都會有他們的身影，他們會根據演出者們的表現進行評分和點評，這些評分會刊登在他們的雜誌和網站上麵，本地的其他音樂媒體通常都會轉載，影響力非常大。”
    “原來如此。”
    那這樣看來，這樣的音樂會看似輕鬆，演奏者之間不存在競爭關係。
    但實際上，因為這些媒體的存在，卻也跟音樂家們的口碑們息息相關。
    如果甘言雨參加這場音樂會，成功打出了名聲。
    對於他們抖音賬號的發展，也是非常可觀的。
    隻不過，能夠參加音樂會的，應該得是通過層層篩選，有頭有臉的音樂家吧.....
    “我本人，就在這個音樂會的委員會裏麵。”
    高振陽說道，
    “我手裏，剛好有一個名額，到時候甘老師不需要預選，我會直接把你的名字報上去。”
    “OK。”
    林天聽明白了。
    原來顧問的作用是這個啊，那果然好有用啊！
    不愧是音樂協會裏帶頭銜的，這下真是隨便進步了。
    “可是.....”
    一旁的甘言雨，卻露出了糾結的神色。
    雖然在英國，她也參加了一些小型比賽和演奏會，但那是國外，沒有認識她。
    國內的舞台，尤其是像晴天音樂廳這樣規模的，她已經有一年多沒有涉足過了。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拿出以前的水平來。
    如果搞砸了，她丟的，不僅僅是自己的臉，更是爺爺的.......
    就在這時，一隻手搭在了少女的肩膀上。
    甘言雨抬起頭，少年則是衝她豎起了大拇指：
    “我跟你一起上台！”
    “哦對。”一旁的高振陽補充道，“這場音樂會的演出，是允許演奏者指定伴奏的，你可以選擇讓林天老師在旁邊為你伴奏。”
    霎時間，甘言雨的瞳孔微微顫動。
    “好。”
    少女不再猶豫。
    “嗯，還有.......”像是又想起了什麽，高振陽摸著鼻子，嚐試性地問道，
    “你們倆.....有沒有一起演奏過？”
    “沒有。”兩人異口同聲。
    “這個得練啊！”
    高振陽的表情變得緊張起來，“磨合度可不是一天兩天能練成的，你們得抓緊時間了。”
    “音樂會，隻有兩周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