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惡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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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張年輕的臉,本來極其的漂亮俊秀,此刻卻長滿了恐怖的膿包。
    好醜。
    瘸子咧嘴,“你好醜……”
    虞家姑娘若是看了,怕是再喜歡不起來了。
    那姑娘真好看……虞三爺沒撒謊,虞家小千金,確實是這世上絕無僅有的美人兒。
    她本該眾星捧月地長大,卻用瘦弱的肩,撐起了整個虞家。
    年輕人說,虞家祠堂裏,密密麻麻地擺著虞家軍的牌位,連他也有。
    連他這種人也有……
    瘸子淚目,視線有些模糊。
    楚硯聽不清他在說什麽,吃力地低下身。
    “馬藺,你說什麽?”
    瘸子悲慟:“回不去了……”
    但是,但是啊……他還是想說:“毒藥不一定害人……毒語論……毒語論值得。”
    就在這時,地窖裏有腳步聲響起。
    瘸子神色一變,突然使了力的拽住楚硯,拽得楚硯一下倒地。
    瘸子飛快的在楚硯耳邊低語了什麽,楚硯神情一恍,鐵門被打開。
    “恭喜三位,可以走了。”
    蕭池一驚,率先站起來,瞪著來人:“什麽意思?”
    來人凶道:“放你們走還不樂意,少廢話!快走!”
    蕭池下意識看向楚硯。
    那虎心和膿毒怎麽辦?
    楚硯來不及說什麽,和瘸子一起已經被人拎了起來。
    幾名北蠻士兵全副武裝,手上戴著厚厚的手套,仿佛他們是什麽劇毒,碰一下就會死掉似的。
    出了地窖,天光乍現,直晃人眼。
    蕭池聽聞一聲虎嘯,目光望去,隻見戰車上有個鐵籠,鐵籠裏關著戰虎。
    楚硯和瘸子也看到了。
    三人神色均有變化。
    莫非,拓跋羽真要放他們走?
    連戰虎一起?
    三人眼裏都燃起了希望。
    蕭池的心情也許要更複雜一些。
    若能活著……若能回去,他認了。
    認下所有的過錯與懦弱,放下他本就背負不起的蕭家門楣。
    他願意脫去戰袍,隱姓埋名,帶著寡嫂回鄉……
    母親終究還是會原諒他們的。
    或許,這本就是他的宿命。
    一直以來,是他貪心而已。
    戰馬嘶鳴,大軍列整,拓跋羽身騎戰馬,威風凜凜地走在最前。
    很快,蕭池三人被扔進另外一個鐵籠裏。
    戰車啟動,朝著西城門方向去。
    隨著車輪轆轆的聲響,三人的身軀跟著顛簸搖晃。
    鐵籠的柵欄冰冷而堅硬,每一根都像是在提醒他們曾經的囚禁生活。
    可這一刻,他們已經顧不得屈辱,目光穿過鐵籠的縫隙,拚了命的往外張望。
    楚硯直覺虞清然一定在,分開的每一刻,她一定倍受煎熬。
    他迫不及待的想讓她看到,他還活著。
    隻要活著,他們就還有未來,那些許下的誓言,不用等下輩子了。
    蕭池則更多的是打量周遭環境,心裏盤算著若有生變,如何應對。
    就連瘸子,也緊貼著鐵欄,目不轉睛地看著外麵。
    遠方的城門逐漸清晰,城牆高聳,大周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那熟悉的顏色和圖案讓他們的心為之一震。
    國土近在咫尺。
    一切真實又虛幻。
    可太遲了……
    瘸子心中更加悲慟,閉上眼,腦袋也耷拉了下去。
    楚硯不知他心中所想,難掩激動地搖晃著他。
    “馬藺,我們真的要回家了!”
    瘸子沒動,蕭池卻是莫名的淚流滿麵。
    他抱著必死的決心來,卻還能活著回去。
    這是老天爺對他的寬宥嗎?
    城牆上站滿了人。
    睿親王,周禮孝,傅問舟,溫時寧,虞清然……一雙雙眼睛死死望著那戰車越來越近,直到看清裏麵確實有三個人時,虞清然喉嚨一哽,懸著的心終於落下。
    溫時寧無聲地握緊她的手,確定楚硯還活著後,目光鎖定那戰虎。
    鐵籠不大,戰虎在裏麵轉不開,似乎很焦躁。
    “停!”
    一聲通令,北蠻軍停下,拓跋羽下巴微揚,望向牆頭。
    看到傅問舟在,他滿意地勾唇。
    “人和虎我都帶來了!”
    睿親王示意,城門打開,協商好的第一批糧草和武器,一車車地運出。
    周禮孝高聲:“還不放人!”
    拓跋羽笑了笑,揚手示意。
    有人將兩個鐵籠一起打開。
    拓跋羽大聲道:“我這戰虎,很有脾氣,又不像人,懂得審時度勢,放我可以放,就看大周的三位勇士,有沒有本事將它帶走了。”
    他話音落下的同時,盾牌手和弓箭手開始列陣。
    言下之意,隻能由楚硯三人將戰虎帶走。
    傅問舟瞬間就懂了。
    拓跋羽一定是猜到了戰虎的用途,於是,又起惡劣之心。
    他想掐死所有人的希望,更想看到傅問舟絕望卻又無可奈何……。
    如雲如月又如何?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時,還不是一樣的狼狽。
    站在高山之巔,能指點江山又如何?
    還不是有無數的不可控。
    他可以做那暫時被拿捏的狼崽子,可他的戰虎,不一定呀!
    拓跋羽笑得肆意陰險:“傅問舟,我說了人和虎都給,可我沒說要怎麽給,不算是毀約吧?”
    毀約又如何?
    大不了戰。
    那瘸子和戰虎,最好都死在大周人的弓箭下,那才更叫人爽快!
    希望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卻又轉瞬消失。
    “哈哈哈哈……”
    拓跋羽笑聲震天,大喊道:“傅問舟,這都是你教我的!”
    將人逼到絕境,在沒有選擇中選擇,原來是如此痛快的一件事。
    城牆上的每一個人,因這變故,紛紛變了臉色。
    周禮孝氣得罵娘,“就知道這狼崽子不會憋什麽好屁!”
    睿親王手握刀柄,死死瞪著拓跋羽,牙齒都快咬碎了。
    溫時寧與虞清然相握的手在發抖。
    但她腦子裏其實瘋狂在想,跳下去,和戰虎一拚的可能性有多大?
    所有人眼裏都燃著一團怒火,隻有傅問舟不動聲色。
    他手指無意識地在膝蓋上輕敲,目光看著楚硯三人從戰車上下來。
    “讓他們快回,不用管戰虎。”
    傅問舟立即做了決定。
    那隻虎看著很不對勁,鐵門開著,但它依然在裏麵打著轉。
    虎嘯聲聲,似乎在忍受著什麽。
    但他直覺,隻要楚硯他們不執著帶走那隻虎,拓跋羽不敢射箭。
    拓跋羽的目的,就是要扣下那隻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