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起鶻落，隻是眨眼，一具無首屍身就從雲氣之上落下。
    這林凡和裴玲兒也是以雲氣寶物，騰空而至。不過都離地足有三四丈，遠沒有黃瘴雲這般能飛得高。
    因為這是仙人采集天邊雲霞所煉。
    而不同於黃瘴雲的是，這雲霞之寶對於駕馭的煉氣士，有很嚴格的修為要求。
    若是有外天下境第七步“脫枷”境界的大修，腳踩這雲霞之寶，那麽可以離地十多丈，宛如是在馮虛禦風，也神似那仙家之人。
    要是“不見死”的大修，那麽就飛得更高了，能到離地五六十丈的高度。
    至於像這林凡、裴玲兒這般修為的，一個外天下境第五步“抱一”，一個外天下境“乘風”，尤其是這後者，眼下這雲霞之寶能飛到離地三四丈，完全是借了林凡的光。
    這不，林凡一擊斃命，這雲霞之寶的高度，就立馬下降了一半。
    畢竟裴玲兒的修為不如林凡。
    雖然這高度，還是有兩人來高，但此前那股子飄然如仙的逼格，自然是一下子就沒了。
    常言道，佛靠金裝，人靠衣裝。
    而這仙人之感，也得靠座駕來烘托。若不然神話傳聞之中的仙人，為何出場之時，不是坐著什麽異獸坐騎，就是腳踏萬千異象出現。
    不過此時，裴玲兒自然是顧不得自己這雲霞之寶跌落，她有些驚恐地看著野無鋒。
    死人她自是見慣了的，林凡的死法完全嚇不到這位裴仙子，而她之所以如此，無非是林凡的修為可是外天下境第五步！
    竟然就這樣死在了一位外天下境第一步的大修手裏！
    “你到底是誰？”
    裴玲兒強自鎮定地問道。
    畢竟她和林凡是一道從天山上下來的，論關係是師兄妹，師兄就這樣死了，她這個當師妹的要是一句話都不說，恐怕就不用回天山了。
    “這裏認識我的人，應當是有的。”野無鋒伸手指了指雲氣之下的煉氣士們，淡然且平靜地說道。
    他沒有回答這等問題的心思，因為就在這一個魔道煉氣士死了後，他的見知之路便已經走通了。
    比他想象中還要簡單。
    不過，留意到這位戴著麵紗的女子，在竭力掩飾的恐懼後，野無鋒就明白過來，這一個魔道煉氣士的瞬間被擊斃，已經徹底嚇到這位從天山上下來的仙人弟子了。
    “施主莫不是把天下人當成傻子嗎？隻是外天下境第一步，能如此輕易擊殺一位外天下境第五步？”一道聲音傳來，卻不是裴玲兒開口。
    這是一名腳踩一隻金色鵬鳥異獸的年輕和尚，其相貌頗為俊美，一身袈裟半披半露，使得其紋在身上的一條青龍展露出來大半。
    空不聞，師承天山上的駐世仙天法僧主。
    天法僧主明心出身佛門，故而哪怕上了天山，所立下的道統，也依舊是以佛門為主。其門下弟子，有超七成是僧人模樣。
    而這空不聞，便是明心的弟子中，最年輕的一個。
    不過年紀雖然小，但空不聞的修行資質卻是不在林凡之下，同樣在外天下境第五步。兼之所修的還是法相神通，是以這空不聞的一身戰鬥力，還在林凡之上。
    “和尚，你說錯了。”野無鋒聞言，卻隻是神情平淡地微微搖了搖頭。
    “我說錯了？那不知我說錯什麽了？”空不聞直接問道，他的目光始終盯著野無鋒。
    “我不是外天下境第一步，我是第二步，剛突破的，一時有些感悟，這見知之路就走通了。”野無鋒語氣平靜地說道。
    畢竟這對他來說，這等修為突破，沒有值得高興的地，又不是得道成仙！
    不過，野無鋒是完全不在意，可他這話落在下方的一眾煉氣士耳中，以及這兩位仙人弟子耳中，就不亞於平地起驚雷了。
    實在是太令人感到震撼了！
    一來是這修為突破得也太簡單了，二來——這“袁承誌”竟然真的隻是外天下境第一步，並且以外天下境第一步的修為，瞬間擊殺了一位外天下境第五層！
    能到這趙城謀發展的煉氣士，雖然是外物境，但和依靠入伍從軍這等法子，才獲得聚力術這一類煉氣法門的煉氣士，是完全不同的。
    這些跑來趙城謀發展的煉氣士，對於外天下境的修行，都是知道一些的。
    比如八個階段的詳細。
    “那不知施主的師承在何處？”空不聞又問道，因為他已經看出來裴玲兒心底的畏懼，不過這也是常理之事。
    他要不是修煉了法相神通，自認為不會被那樣子一棍子打死，是絕對不敢在此時出頭的。
    “我沒有拜師，我所修的，隻是傳自家父的聚力術，以及機緣巧合下，得到的一部無人要的煉氣法門《水狗經》。”野無鋒依舊是那一套回答。
    不過這也是大實話。
    他當前所修的，確實隻有這兩部煉氣法門。
    “聚力術？水狗經？”
    空不聞有點發懵，這兩部煉氣法門，一部是下品煉氣法門，另一部也是下品煉氣法門。盡管後者能修煉出法力，但想要憑此突破到外天下境，那可是非常不容易。
    “方才我施展的，就是聚力術。我聚了他的力，令他無法反抗，一身法力失控，便就這樣被我敲死了。說來也是我高估他了，我本以為他有應對之法，哪成想如此不堪一擊。”野無鋒確實起了殺心，但起殺心和怎麽說，向來是兩碼事。
    甚至說著這番話，野無鋒還不忘長歎一聲氣，露出了幾分無奈的神情來。
    因為他聽說天山下來的仙人弟子，一共有七個。而眼下除了這個已經死去的林凡，還有兩個仙人弟子他可還不清楚。
    萬一那兩個也是魔道煉氣士，那麽他不借著“讓他們給林凡報仇”的機會殺了他們，豈不是等同這次白跑趙城一趟？
    此時，聽到野無鋒這樣說，以及見到他露出這樣一副神情來，無論是空不聞，還是裴玲兒，都是不免有些心情複雜。
    聚力術，聚的不是自己的力，是別人的？
    這家夥到底將聚力術修煉到了什麽境界？這還是聚力術嗎？
    而除此之外，就是不可避免地為林凡感到死得有些冤枉，竟然是被死於高估！
    他們不是容易輕信之人，隻是空不聞和裴玲兒覺得，眼前之人沒必要在這種小事上撒謊。畢竟是人都殺了，還為此扯這等理由做什麽？
    扯得再多，到頭來也還是要死的，因為要祭奠林凡。
    仙人之徒，不可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