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駿始終麵無表情，一本正經。
    許晨想起她憑借一腔孤勇，捅破了機械廠的財務問題，直接導致一家幾十年國營廠的破產，便確信對方“不是開玩笑的”……
    許晨笑了笑沒再說什麽，認真收好了自己的那份合同。
    方駿看了眼許晨身後的筆記本電腦：
    “所以剛剛一個小時，你是在做方案嗎？”
    許晨：“是啊，明天就要去提案了，得趕緊弄出來。”
    方駿皺了皺眉，似乎還是不太相信。
    她又瞥了一眼電腦屏幕，一個打開的文檔頁麵，上麵好像是幾個公司的名字。
    上麵正是盛世長城、梅高創意等幾家公司的名字，許晨在琢磨提案思路，便把這幾家競爭對手，先敲在了文檔裏。
    許晨回頭看了眼，解釋道：
    “這是幾家競爭公司。
    比稿也要了解下有哪些對手，知己知彼才更有機會勝出。
    有時候，也需要根據對手是誰，調整一下方案內容、提案的策略。”
    方駿麵無表情，冷冰冰的開口道：
    “這些，你真的不是故意做給我看的嗎？”
    “……”
    許晨一臉無奈，笑著說道：
    “你平常都這麽說話的嗎？”
    方駿愣了愣，似乎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她剛剛那句話，其實是有些冒犯的。
    但許晨能夠感受到，對方還是基於不相信自己一個高中生能搞定比稿項目，而表現出的“心直口快”。
    本身其實並沒有什麽惡意。
    在看人方麵，許晨比不上郭亮那個走南闖北的“人精”，但重生前也算是接觸過形形色色很多人。
    跟方駿接觸了兩輪，也便大概感知到她的路數了。
    或許是從小家世太好，是真的不怕得罪人和闖禍的。
    好吧……不愧是掀翻光明廠的人。
    但她沒有特別的惡意，許晨也便無所謂了。
    “走吧，要登機了。”
    說著，許晨快速收起了電腦，整理好了包。
    ……
    排隊登機的時候，許晨瞄了一眼方駿的登機牌。
    好在她跟自己不坐在一起……
    這姑娘一副“死死盯著許晨”的樣子，還是讓他有些不自在。
    經濟艙，座位擁擠。
    許晨找到自己靠過道的位置，便坐了下去。
    旁邊是兩個中年大媽，頭上戴著旅行社的帽子，一看就是去旅遊的。
    “小夥子去滬城啊，也是去旅遊的嗎？”
    許晨笑了笑，隨意應了一聲。
    “看你十幾歲的樣子，也是第一次坐飛機吧？”
    “哦……是啊。”
    許晨懶得跟兩位大媽解釋，從包裏翻出了兩套數學習題，這便見縫插針做起來。
    空姐講解安全須知，調整座椅、打開小桌板、係扣安全帶等等……
    許晨駕輕就熟做好了調整，便不理會其他，又做起了手中試題。
    旁邊兩個第一次坐飛機的大媽“鼓搗”了半天，似乎碰上一堆麻煩問題。
    “哎呀這個繩子怎麽解開呀？”
    “我這個座椅在哪調？”
    ……
    許晨轉頭看了眼，便順手幫了下忙。
    “這裏按一下，扣子就開了。”
    “右手邊扶手的按鈕按到底，然後阿姨您坐直。”
    “窗戶的簾子現在得打開的，您可以等起飛之後再關上。”
    ……
    一番鼓搗之後，終於兩個吵鬧的阿姨安排妥當了。
    瞬間安靜下來，許晨也得以繼續沉浸在習題裏。
    “小夥子，你這明顯不是第一次坐飛機啊！”
    許晨乖巧的笑了笑，也沒說什麽。
    ……
    差不多一半小時的飛行時間，許晨成功“肝”完了兩套習題。
    他不知道的是，坐在後排的方駿，曾經借使用洗手間的間隙，偷偷過來看了幾眼。
    方駿前後幾次過來，發現許晨都在一絲不苟“搞學習”，中途沒有任何懈怠與休息。
    甚至中途空姐發餐食，許晨吃著盒飯，也沒放下手裏的習題。
    ……
    一陣顛簸之後，飛機平穩降落。
    許晨排隊下了飛機，發現方駿已經在出口等候了。
    許晨笑著走了過去，拿出手機回了個消息，開口說道：
    “我還有個電話需要打，得在機場稍等一下。”
    方駿：“哦……工作電話嗎？”
    許晨心中又有些無語，麵前的方駿“大姐”，就像個盯著自己的小偵探，連打什麽電話也不放過。
    “我想辦法聯係了客戶市場部的一位同事，需要先電話問一下明天比稿的細節。
    這也是提前的準備，盡量多知道些信息，都是有備無患，幫助提案成功的。”
    方駿：“我可以旁聽和學習一下嗎？”
    許晨：“當然可以，方老師本來就是來一起參與項目的，剛好給指點指點。”
    方駿：“我確實不懂你在做些什麽，指點談不上……”許晨笑了笑：“等這個項目拿下，對方要打錢過來，就需要方駿老師把控下財務和稅務流程了。”
    方駿：“這個項目，會有多大款項。”
    許晨：“這次廣告招標，分了創意標、製作標、媒介標三部分，我們隻參與創意標。
    一百二十萬的預算。”
    方駿愣了愣，還是露出一絲訝異：
    “一百二十萬的項目，你一個高三學生，真的可以參與嗎？”
    她頓了頓，又低聲道：
    “而且你還沒有團隊，就是你自己在弄……”
    許晨想了想，還是稍微解釋了一下：
    “廣告比稿，比的是創意稿，這也算是一種創作。
    跟那些創作歌手、作家等等，還是有些相似之處。
    理論上來講，隻要能力夠強，是可以一個人搞定的。
    像一些剛出道的不知名歌手，也可以憑借創作能力，短時間內爆火。
    廣告比稿，隻要創意方案過硬、能讓客戶認可，小公司也是有機會拿下比稿的。”
    方駿默默聽著，感覺還是漲了些沒聽過的“見識”。
    許晨補充道：
    “製作標和媒介標，我就確實沒法參與了。
    那個需要公司有製作團隊、媒體采買團隊等等，一個人是不可能搞定的。”
    “原來如此。”
    方駿點了點頭說道。
    與此同時，她也已經意識到，麵前這個高三的學生，確實是“懂行”的。
    單是他說的這些廣告行業知識，便不是一個外行人能夠知道的。
    許晨臨場應對回答的問題，總不能作假吧。
    不會他，真的要搞定這個項目吧……
    方駿皺了皺眉，神情有點複雜。
    ……
    兩人都隻是一個背包，沒有行李要取，便結伴朝著航站樓走去。
    方俊：“我看你在飛機上，一直在做題啊。”
    許晨：“下個月就高考，還是得抓緊時間複習的。”
    方駿：“你家裏算有實力的，甚至你自己都能做公司……
    為什麽學習還要這麽刻苦呢？”
    許晨：“我其實也沒那麽刻苦的，隻不過現在離高考就剩一個月了，現在用功的性價比非常高。
    現在做的每個題目都會記得很清楚，考到就是賺到了！”
    方駿：“你如果現在就能自己開公司，也不是非得考一個很好的大學吧？”
    許晨：“技多不壓身啊……
    我家裏有公司，也不妨礙我想要考個好大學。
    能上一所好大學，我就多了一個平台和保障。
    一所好大學，能給到眼界、人脈，未來的社會資源。
    說不定在將來，也能幫助到我爸的生意。
    悲觀一點講，萬一我爸的生意做不下去了，我一個好大學的畢業生，也容易找工作些。
    我爸要是不行了，我也得能養他呀……”
    方駿默默聽著，始終麵無表情的臉上，神色又稍微變了變。
    “當然，我也沒有特別努力、特別用功。
    我隻是在可控和舒服的範圍內，投入合適的精力罷了。”
    方駿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
    “我身邊有很多家庭條件好的人，都沒你這麽努力的。
    他們隻會想著靠家裏、靠父母。
    更不會像你，還為家裏和父母考慮周全……”
    她頓了頓，又說道：
    “你年齡才這麽小，但跟我認識的那些人……都不一樣。”
    許晨沒再說什麽。
    他琢磨著方駿的幾句話，似乎明白了一些她的想法緣由……
    方駿明顯態度變了一些，轉頭道：
    “你是第一次來滬城嗎？”
    許晨想了想，這一世十八歲的自己，確實是第一次來。
    雖然重生前，已經來出差過好多次了……
    “是啊，我第一次出這麽遠的門。”
    方駿：“那晚些我帶你吃飯吧，我來滬城旅遊過好幾次了，還算熟悉。”
    許晨：“那太好了。”
    想想也是，自己一個“十八歲高中生”的模樣，比自己大七歲的方駿，還是把自己當成沒出過遠門的小孩子吧……
    方駿：“我看許總發我的行程，明天比稿，但你大後天才回去。
    後天你要想在滬城玩一下的話，我也可以帶你去逛逛。”
    許晨：“不用了方老師，我後天還有自己一些安排。”
    方駿：“也好，反正有需要你跟我說就行。”
    許晨乖巧的笑了笑：
    “好嘞，多謝方駿姐姐！”
    ……
    滬東機場，可比來時的省城機場闊綽寬敞了太多。
    兩人轉了一圈，來到了機場內的星巴克。
    許晨沒有跟著方駿走進店麵，而是仰頭看著店外掛著的電視機。
    電視裏，是體育頻道的新聞，正在播報五一期間“全國青年田徑錦標賽”的預熱報道。
    跟謝冰冉相關，許晨笑了笑，仰頭仔細看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