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一早，許晨迷迷糊糊醒來。
    睡眼惺忪中，他伸手摸了摸身邊，卻沒有小富婆的蹤影。
    “我要抱~”
    他耍賴般叫了兩聲，卻沒有任何回應。
    這才意識到謝冰冉不在房間。
    起床又看了看，果不其然。
    許晨摸到手機，正要打電話過去，卻聽到了門外刷卡的聲音。
    門被推開，冰哥穿著一身運動服，頭戴棒球帽走了進來。
    “鍛煉去了？”許晨笑著道。
    謝冰冉“嗯”了一聲：
    “沒敢吵醒你。”
    她徑直走到許晨身前，沒有要商量的意思，已經鑽到了許晨懷裏，把他緊緊抱住了。
    “睜眼沒見你，我還嚇了一跳呢。”許晨低聲說道。
    “我又不像你，會一言不發就消失不見……”
    許晨愣了愣，旋即沉默不語。
    初中時候幾年不理她，看來還是耿耿於懷。
    “你怎麽這麽記仇呢？”
    謝冰冉沒有回應，卻又把許晨抱得更緊了一些。
    “沒吃早餐吧？”
    “嗯。”
    “我先去把車挪過來，然後帶你們一起吃早餐。”
    “為什麽挪車？”
    “上午退房了，行李裝上車。
    今天陪我爸和方駿姐姐出去逛一逛，晚些就直接去機場了。”
    “哦……”
    ……
    許晨已經請好了今天一整天的假，就是為了在老許走之前，再陪他一天。
    他先回了趟辦公室，拿了些孫艾米幫忙打印的材料。
    包括明天給萬科提案的稿子，也包括謝冰冉的海報……
    許晨拿了車，直接開到了同海大學招待所的樓下。
    此時，父親許知泉、方駿、謝冰冉剛好也都下樓了。
    許晨去辦理完了退房，幾人便一起把行李拖到了車上。
    然後許晨又開著車，直接去了西苑食堂吃早餐。
    老許坐在後排，搖下車窗，又仔細看看這所兒子就讀的學校。
    在此刻老許的眼中，同海大學或許比清大、北大還要好。
    ……
    西苑食堂，幾人吃著早餐。
    “爸，還想去哪裏逛逛？”許晨喝著一碗小米粥，笑著開口問道。
    許知泉想了想：
    “帶我去玉佛寺看看吧。”
    許晨：“靜安寺、龍華寺好像更有名聲，也還有城隍廟……
    為什麽是玉佛寺？”
    許知泉：“其實也沒什麽特定緣由。
    昨天晚上在房間看電視，剛好就看到了。”
    “好啊！”
    許晨又忽然想起，自己此刻脖子裏掛著的玉觀音，以及謝冰冉脖子裏的玉佛。
    剛離開家到滬城讀書的時候，老許也給了自己和謝冰冉一對平安符。
    謝冰冉的平安符係在雙肩背包裏麵，而許晨的平安符，就安放在車子的扶手箱裏。
    ……
    幾人正吃著飯，聶菲忽然趕過來了。
    手裏還拎著兩包東西，竟是兩個精美的禮盒。
    “給許總和方總，拿了兩個手信帶回去。”
    聶菲笑著說道。
    許知泉和方駿都有些意外，但還是笑嗬嗬的接過，連連說著謝謝。
    聶菲送給許知泉的，是一瓶“老酒”。
    石庫門的年份陳釀，似乎還是新年的限量裝。
    送給方駿老師的，則是一套印著“海上繁”字樣的糕點禮盒……
    方駿明顯非常喜歡：
    “多謝菲姐，我們從天城過來，也沒想著給你們帶禮物……”
    方駿還是比聶菲年歲小些，叫“菲姐”也很合適。
    許知泉看著那瓶老酒，笑著說道：
    “聶總真的是有心了！
    這一趟也多謝你招待。”
    聶菲：“我先前去天城，也是許總和方總在接待我，一直有些過意不去的。”
    方駿：“這有什麽過意不去？
    那你再過來，我再好好招待你！”
    她捏了捏聶菲的胳膊，笑著說了句：
    “陪我喝酒！”
    似乎是終究發現了一個姐妹酒伴，方駿明顯也很喜歡菲姐。
    聶菲：“好啊！那我找機會，申請去天城出差！”
    許知泉爽朗的笑了笑：
    “不需要申請，你有空就隨便過來！
    郭亮那邊，還有業務上的事情，一直都想跟你商量請教。”
    許晨麵露無語：
    “許總過分了啊……
    菲姐可是‘燃冰體育’的人，‘晨風科技’那邊純屬業餘時間幫幫忙。”……
    幾人又閑聊了一段，聶菲想起一事，又開口道：
    &nba，可以讓許總去報名的。
    &nba都還不錯，我這邊能找到認識的教授，直接推薦過去……
    但對許總來說，我更推薦長江商學院。
    這個是李嘉城創辦的，還有馬芸、牛根升、柳傳至等企業家參與……
    其中有個ceo班，都是針對有一定規模企業家的。
    除了所謂的‘課程’之外，關鍵是可以結識一批很強的人脈……”
    許晨看向許知泉：
    “爸，這個可以！”
    聶菲：“但他們報名有兩個條件。
    一個是名下公司的規模和營業額。
    我粗粗算了下，目前‘東晨股份’的營收可能差一點。
    但半年後‘晨風科技’和‘燃冰體育’的營收規模起來，就過了門檻了。
    再有就是，他們不接受隨意的報名，是需要之前參與過課程的企業家推薦的。
    這個我可以想辦法，還是有些人脈，可以接觸到一些。”
    她又轉頭看向許晨：
    “還有就是小許總這邊……”
    許晨：“啊？”
    聶菲：“您是不是跟萬科的王識老板還算熟？
    他也可以直接推薦的。”
    許晨笑了笑：
    “原來如此……”
    他看向許知泉：
    “爸，這個長江商學院的ceo班，我覺得值得報名。”
    許知泉想了想：
    “好啊！聽兒子安排！”
    許晨：“那就還得等上半年左右……
    到時候我再跟王老板提這件事吧。
    這段時間裏，確實還是需要維護和拉近一下，跟王老板的關係。”
    ……
    聶菲又跟著閑聊了幾句，便笑著告辭先離開了。
    許知泉看向許晨，又忍不住說了句：
    “你把聶菲招進公司，可真是巨大貢獻！”
    許晨笑了笑：
    “許總當初把方駿老師招進公司，才是真正的巨大貢獻。
    方駿抬頭看了眼許晨：
    “太假，負分。”
    ……
    吃完飯後，老許又說想在學校裏逛一逛，似乎是有些依依不舍。
    方駿和謝冰冉坐在車上等候，許晨則陪著親爹，在宿舍裏後麵的長道上走了走。
    老許叼著一根煙緩慢踱著步，兩側是高聳的杉樹。
    他四處觀瞧著，開口說道：
    “兒啊，你能在這麽好的學校念書，老爹是真的開心！”
    他又感慨著呼出口白煙：
    “可惜你娘不在了……
    她要是能看到，也肯定是開心壞了。”
    許晨沉默無言，伸手摟了摟老許的肩膀。
    ……
    ……
    玉佛寺在普坨區，也算是在市中心鬧中取靜。
    或許是工作日的關係，寺裏的人並不多……牆外便是喧囂紛雜的繁華大都市，牆內卻是靜寂深沉的禪宗寺院。
    寺院並不大。
    滬城寸土寸金，也不知道玉佛寺是原本就這麽大，還是像羊城的六榕寺一樣，曾經被縮減過麵積。
    老許每個殿都認真看過，也都仔仔細細拜了拜。
    許晨、謝冰冉、方駿一路跟著許總，走馬觀之餘，也還是感受到了些許外部環境帶來的內心沉靜。
    ……
    幾人不疾不徐，也足足晃悠到了中午。
    臨走之時，許知泉又專門到了“法物流通處”。
    他又請了幾張平安符，依次贈予了方駿、許晨、謝冰冉。
    方駿伸手接過。
    她似乎想要開口說什麽，卻又把話咽了下去，隻說了聲“謝謝”。
    ……
    臨近中午，寺內有素齋，老許便說就在這吃了。
    幾人欣然前往，也是對素齋有些好奇。
    什錦羅漢麵、素餛飩、菠蘿咕咾“肉”、素“豬排”……
    自然是沒有任何葷腥。
    食材便是菇類、芋頭、竹筍、豆類、胡蘿卜……
    吃食比較注意的謝冰冉，也都可以放心。
    方駿吃著一塊素“豬排”，從神情上看便很是意外。
    “竟然真的很像是肉類……”
    “食材應該是豆製品和芋頭吧，能做出這種味道，廚師還真是厲害。”
    許晨嚼著一個藕夾，也忍不住說道：
    “確實很像肉的味道了。
    有點東西……”
    方駿又想起一事，轉頭看向許知泉說道：
    “你這麽信佛啊？
    好像見你拜了幾次寺廟了……”
    先前方駿跟著許知泉到京城、閩省出差時，也都跟著他去過些古刹。
    許知泉溫和的笑了笑，開口道：
    “我老許沒什麽文化，哪裏懂佛是什麽。
    隻不過上年紀了，漸漸信命了。”
    “命？”
    方駿皺眉想了想：
    “如果都是命中注定的，我們又在折騰什麽呢？”
    許知泉似乎不想多聊，但他看了眼麵前三個年輕人，便隨口說道：
    “命運和結局是注定的，隻不過你無法提前知道結局，所以過程中還是在努力、奮鬥、掙紮。”
    方駿：“說了等於沒說……”
    許知泉笑了笑：
    “結局是注定的，我們的努力、掙紮、折騰，都是為了把最終的結局推出來。
    而這些努力和折騰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我們必須坦然接受這些辛苦……
    但結局是‘注定’的，我們便不必為還沒到來的結局而恐懼和擔心。”
    方駿搖了搖頭：
    “你們這些老男人，真是太可怕了。”
    許知泉：“‘我們’這些老男人？”
    方駿抬頭看了眼許晨：
    “他年紀小，但也是個‘老男人’。”
    許晨：“……”
    謝冰冉：“？”
    ……
    從玉佛寺出來，時間還算充裕。
    許知泉想了想：
    “早上聶總倒是提醒我了，我得買些禮物和手信帶回去。
    給公司裏的人，還有些合作夥伴和領導之類，可以送一送。”
    許晨開車載著幾人，到了人民廣場附近的購物區。
    連續逛了幾個商場和購物街，許總竟然采購了小幾萬塊的禮物。
    都是有滬城特色的手信，也包括一些滬上的老酒和糕點禮盒。
    “貨物”沉重，也全部直接從店家那裏，郵寄發往天城了……
    路過一個“家紡店”時，許知泉又稍稍停了停。
    他要買幾個“四件套”，竟是兩套給許晨、兩套給謝冰冉的。
    顏色上還是問了下兩人的意見。
    許晨便笑著說：
    “都是簡單的黑灰白就好，我們都不喜歡哨的。”
    老許認真挑了挑，買了“頂貴”的四套。
    “回去過一遍水再用。”
    “多謝老爸！”
    “多謝許叔叔……”
    ……
    時間也差不多，許晨拿了車子，便徑直朝浦東機場開去。
    老許看著窗外的街景，開口道：
    “你們是1月底放寒假吧？”
    許晨握著方向盤：
    “我是1月29號放寒假，3月初開學。
    冰哥還不知道，還在等隊裏通知。”
    他笑了笑，接著道：
    “不過冰哥可能更早會回去一趟，有幾個在省裏和市裏的活動要參加……
    天城也還有一套房子，等著冰哥去領鑰匙呢！”
    許知泉感慨的說道：
    “冉冉真是本事大！
    這麽小的年紀，已經完全靠自己，在市區搞了一套房子了！”
    方駿似乎又來了興趣：
    “我要給你們裝修呀！咱們在多哈就說好的。”
    許晨：“啥時候說好的呀！”
    方駿眼睛眯了眯：
    “你是在懷疑我的裝修審美嗎？”
    “不敢不敢……”
    他頓了頓，笑著道：
    “可能是精裝修的，等冰哥收了房，先去看一下吧！”
    謝冰冉始終沉默不言，她忽然想起些事情，開口說道：
    “許叔叔……
    我前兩天查銀行賬戶，每個月還在收到您打來的幾千塊錢。
    我這邊真的不缺錢了，您不用給我生活費了！”
    許知泉爽朗的笑了笑：
    “那不是生活費……
    先前競標光明廠，冉冉的出現起了大作用！
    何況還有後來你幫忙拍電動車的廣告呢！
    許叔不能白占你便宜，每個月幾千塊，多少算是許叔叔的一點心意。”
    謝冰冉眨了眨大眼睛，轉頭看了眼許晨。
    她猶豫了下，似乎還想開口說什麽。
    許知泉溫和笑了笑，又開口說道：
    “孩兒啊，許叔給的錢你收著就好。
    不了就攢著！
    許叔叔知道你不容易，這麽小的年紀……
    唉……
    你要是不嫌棄，就先把許叔當成爸爸。
    爸爸給你零錢、生活費，這就是理所應當的！”
    謝冰冉坐在副駕，沉默無語。
    許晨轉頭看了眼，謝冰冉悄悄把臉側了過去。
    她生怕眼中的淚水滑落，袒露了心中深藏的委屈。
    ……
    ……
    浦東機場。
    四人排隊過了安檢。
    起飛時間大致相同，也便可以一路同行。
    許知泉攬著兒子的肩膀，走在前麵。
    方駿攬著冰哥的胳膊，跟在後麵。
    ……
    走到一個路口，父子倆停了下來。
    許知泉捏了捏兒子的肩膀：
    “行了，就送到這裏吧！”
    許晨猶豫了下，張開雙臂抱了抱自己的老爹。
    許知泉有些“慌張”的笑了笑，張開大手拍了拍兒子的後背。
    ……
    ……
    老許和方駿，許晨和謝冰冉……
    道別後。
    朝著不同方向離去。
    （上卷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