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6章 全家都是造反狂魔(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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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蕭錦安也並非時刻都討厭秦疏,像現在這樣,錦晏得到麥種與農家一起去做培育隻剩下他們兩個的時候,他對秦疏的觀感便會變得順眼一些。
    兩個都是少年將軍,年歲相差也不多,發小竹馬,成長經曆相似,又各自帶兵在西北一帶駐守,彼此之間能夠聊的話題可太多了。
    朝政大事用不著他們操心,可西北版圖能擴展到多大,他們說了算。
    先前派出商隊的時候,北地總會在其中安插一些官府吏員,或是主持外交事務的,或是負責勘探地貌的,或是擅長繪製地圖的,或是專門打探情報的。
    在諸多人的共同努力下,錦晏得到了更多關於西域的消息,之後便結合手裏的情報與她自己腦海裏所藏的記憶,繪製了一副西域版圖。
    初見這副地圖,兩人第一眼就被圖紙的細致程度所震撼了,遼闊的西域,星點成列的小國,而最讓他們無法移開視線的,是整個河西走廊,是用重筆勾畫出來的四個大郡的命名。
    武威,張掖,酒泉,敦煌。
    秦疏一字一字念著這四個名字。
    他獨自帶兵在塞外半年,每日所見所聞所思所想,竟都被寫在了這四個名字裏麵。
    殿下。
    果真知他!
    而蕭錦安,震撼過後,他來到案桌前,在一堆要送往長安的信旁,有一個小小的紙團,上麵還被墨跡暈染了,顯然是作廢了的。
    蕭錦安沒動其他信件,隻打開了那個染墨的紙團,卻在看清上麵的內容後瞬間兩眼放光。
    這是關於命名的一些解釋。
    張帝國臂掖,彰武功軍威,展盛世輝煌。
    中間一些字被墨跡覆蓋,已看不出本來的字了,可餘下這些字,卻如同那幾個名字一般,恢弘張揚而盛大。
    秦疏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兩人盯著這些字,震撼不已,久久無言。
    半晌後,蕭錦安將那張紙放回了桌上,又在上方壓了一些厚重的書籍,以便將它上麵的褶皺抹平。
    秦疏道:“殿下思慮太多,若這封信送到長安,不止陛下和太子會同意,隻怕滿朝文武也都會齊聲稱頌殿下的非凡。”
    蕭錦安卻冷哼一聲,“你也太高看那些人了。”
    凡長公主上奏,不論是否有利於國計民生,都會有一些人站出來反對,有些是怕她名望太盛超過太子,有些是單純看不慣她以女子之身涉足朝政,便為了反對而反對。
    匈奴被打跑後,眾所周知接下來用兵的重心會放在西南和西北兩個方向,但西南一帶煙瘴彌漫,地理環境甚至還不如西北,士卒不適應那邊的氣候,貿然進軍隻會使得大軍慘敗,損兵折將,可西北就不一樣了。
    多少人卯足了勁想著在西北大展身手,靠著軍功封侯拜將,若有一日能以一己之力為帝國新增的疆土命名,名留史冊,這將是何等的榮耀?
    可偏偏長公主已經有了最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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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錦安已經想到了那些人在幻想破滅之後扭曲猙獰的陰暗麵貌了。
    秦疏不為自己做辯解,隻是露出了勢在必得的神色,“叫不叫這些名字,他們說了不算,大軍說了算——”
    他看了眼秦疏,兩人眼底是如出一轍的雄心壯誌。
    “我們說了算!”
    ……
    軍務在身,秦疏在北地城隻留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他便又帶著親兵離開了長公主府。
    出城前,他回頭看了一眼。
    錦晏到來後,在府中修建了一座角樓,不同於驛站那些角樓,她讓人建造的這一個,格外的高,人若是站在上麵,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而錦晏還做了一個用以輔助的器具,她稱之為千裏眼,據說通過它可以看到更遠的地方。
    殿下能看到我嗎?
    秦疏回頭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還是不要了吧。
    角樓太高了,台階又多又高,幾乎懸置,縱然有人護衛,也太過危險,走上去也太累了。
    “駕!”
    秦疏揚起馬鞭,駿馬飛馳遠離了城門,他卻又不舍得回頭看了一眼,一粒晶瑩落入眼中,冰冷侵染,濕潤眼眶。
    又下雪了。
    進入凜冬,塞外風雪連天不斷,大雪覆路,寒風刺眼,老馬不能識途,老將亦無法疾行,塞外部族蠢蠢欲動,他沒有時間,也來不了北地了。
    再相見,隻怕要到來年春暖花開之際,甚至是更遲一些。
    “籲!”
    馬鞭尚未落下,主人又猛地勒住了韁繩。
    大雪洋洋灑灑,身負黑衣的少年將軍從馬上一躍而下,朝著北地城單膝而跪,神色繾綣難舍。
    “秦疏,拜別長公主殿下!”
    ……
    “晏兒,為什麽不送一送他?”
    角樓上,蕭錦安看錦晏臉色發白,便將自己的大氅解下,將大半都罩在她的身上,如此既可以遮風,也不至於讓她承重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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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晏欲說話,卻先咳了起來。
    顧不上其他,蕭錦安立即半抱半攬,帶著錦晏飛快地往樓下走去。
    回到殿中,解下冰涼的外裳,圍著火爐坐下後,錦晏才道:“他不想。”
    “他怎麽可能……”
    蕭錦安下意識反駁,卻又瞬間止住,他沒事替秦疏說話幹什麽?不送就不送,不就是分別幾個月,又不是幾年,有什麽大不了的?他都和妹妹分開過好幾年呢,秦疏憑什麽不可以?
    但秦疏真的不想嗎?
    不想的話,又為何要不遠千裏奔襲而來?明知道隻能停留一兩日,為何還要來?又為何要在離去時頻頻駐足回首,不願奔馳呢?
    見錦晏興致缺缺,他便又說道:“新的千裏眼,就那麽送給他了?”
    聽到這話,錦晏不由嗔了他一眼,語氣也頗為無奈,“哥哥,我親手製作的第一個給了阿父,第二個給了你……”
    “好了好了,我就隨口一說。”蕭錦安忙道。
    得了便宜還賣乖,這是他一貫以來的風格。
    他沒注意到,就在他討饒道歉的時候,他的好妹妹眼裏卻閃過了一抹狡黠。
    北地之外,西行路上,黑衣少年圍火而食。
    當肉烤好,他要填些輔料增香時,卻在行囊中發現了不屬於他的東西。
    千裏眼?
    不。
    這並非他昨日所玩之物。
    一番小心把玩後,少年低頭笑了。
    手中物被他藏於心間。
    這又如何不是他的東西呢?
    這就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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