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南曜正忙著叫人去拿繃帶來給南枝止血。
    西院亂了套，有些被嚇傻了，有些因為討厭南枝，避得遠遠的。
    沒有一個人來扶南枝，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院落裏。
    風吹過，她身形消瘦，像是下一秒就要隨風而去。
    沈淮序的心忽然有些疼。
    他捂著心口的位置，茫然了片刻，便瞧見南枝朝著地上倒去。
    他快步走過去抱住她。
    她倒在他的懷裏，看見是他是，明明臉色慘白，虛弱無比，卻還是開心的笑了起來。
    “沈淮序……”
    她伸出手，想碰碰他，可想到什麽，她的眼神黯淡下來，手也收了回去。
    “二妹沒有事，你們一定會幸福的在一起的。”
    所以，她這麽不怕死，隻是為了撮合他和南婉？
    沈淮序不知道是該罵她蠢，還是笨。
    他撕爛了自己的衣服，幫她裹住傷口，一字一句，頗有些咬牙切齒：“南枝，我隻說一遍，我不喜歡南婉，你聽見沒有？”
    可等沈淮序抬頭，隻瞧見南枝閉上了眼睛，不知道有沒有聽見。
    他看著她失去血色的臉，無力闔上的眼皮，薄唇緊緊抿了起來。
    “沈大哥，我姐怎麽樣？”
    身邊響起南婉的聲音，沈淮序恍若未聞，抱著南枝走出她的視線。
    南婉沒有再追上去，隻是目光逐漸幽深。
    當她的視線裏再次看到南曜的時候，她又恢複成那副單純善良的模樣。
    “爹爹。”
    南曜剛找完繃帶回來，沒見到南枝，語氣著急：“你姐呢，她去哪了？”
    南曜對南枝滿臉的關心，讓南婉很不爽。
    從小就是這樣。
    明明她才是最乖巧可愛的，可他和娘親總是最關注南枝，就連給她找的上門女婿都這麽好。
    她後來好不容易將他們的偏愛搶過來，如今他們又要去關注她。
    她藏下嫉妒，搖了搖頭：“爹爹，我不知道。”
    南曜轉身要走。
    “爹爹，對不起。”南婉又叫住他，她紅著眼，咬著唇，滿是歉意的道，“婉婉不是故意的，婉婉隻是太害怕了……”
    南曜知道她說的是拉他擋刀的事情。
    南曜看向她：“婉婉，你太讓爹失望了。”
    南婉眼淚一大顆一大顆的砸了下來：“爹爹……”
    南曜雖然有些動容，可一想到他去找繃帶時，她西院的人扯東扯西的不配合，臉色更冷了幾分。
    他這個好女兒，也許並不是她表現出來的那般良善。
    反倒是他認為有些惡毒的大女兒，竟舍身救了他。
    他心中感歎，惦記著南枝傷口，並不想現在就跟南婉計較，轉身快步離開西院。
    看著他又去找南枝，南婉眼神一點點沉了下去。
    南枝失血過多暈了過去，所以她真的沒有聽見沈淮序說的那一番話。
    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
    床邊守著的是南夫人。
    她看了一眼，沒瞧見南曜和沈淮序。
    南夫人道：“府上發生了那麽大的事，你爹爹去處理了。”
    “至於那沈淮序，他保護不了你，他該死，我讓人給他執行了鞭刑。”
    南枝撐起身體，滿是震驚：“娘，你怎麽能這麽做，要不是因為他，我早死了。”
    南夫人見她這麽護著沈淮序，心中有些不滿，剛想說幾句，就見南枝掀開被子跳了下去。
    “誒，枝枝你去哪？”
    南枝急了，鞋子都沒穿就往外麵跑。
    她見到沈淮序的時候，他已經被小廝壓著，重重的打了十鞭。
    他背上滿是血，卻忍著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南枝衝過去搶走小廝手裏的鞭子，讓人去叫了大夫。
    “……很疼吧？”
    她看著他的背，眼窩紅紅的。
    沈淮序目光從她的眼角滑落，在看到她光著的腳丫時，停頓了片刻，他移開視線，沒有說話。
    “沈淮序，對不起，因為我，又讓你受傷了。”
    耳邊聲音滿是歉意，沈淮序闔了一下眸子，抿著唇，沉默了好久，才問道：“……你好些了嗎？”
    見他關心自己，南枝高興的笑了起來，她還活動了下受傷的手。
    “我好多了，你看，我一點也不疼。”
    沈淮序又不再說話了。
    最後在大夫給他背上敷好藥後，她看著麵無表情的他，為了讓他開心一些，她拿出了和離書。
    “我知道你討厭我，以後你就可以遠離我了。”
    她將和離書塞進他的手裏，又給了他一遝銀票。
    “我還是懷不上孩子，也許這就是我的命。”
    她有些無奈的笑，“可你的命不應該隱匿在這裏，我有預感，你以後一定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大人物。”
    “所以，你不用急著給南婉入贅，我相信未來的你，一定會風風光光把她娶回家。”
    她轉身離開，走到門口時又停了下來。
    她回頭看著似是仍不開心的他，勾了勾唇：“你且放心在這裏養傷，我會告訴他們，不準他們欺負你的，等你傷養好了，想什麽時候離開就什麽時候離開。”
    隨著門被關上，沈淮序緩緩攥緊了手裏的和離書。
    和離書上有她的簽字畫押。
    明明已經生了效應，明明是最期待的事情，為何此刻，他的一顆心沉到了穀底。
    沈淮序，你到底想要什麽？
    李少欽和林安成死在了南府的事情鬧得太大。
    南曜明明記得隻有林安成死了，可李少欽又是怎麽死的？
    仵作查出來的結果是失血過多死亡。
    這罪責便輪到了沈淮序頭上。
    南曜第一時間就要將沈淮序推出去。
    這時，南婉竟然站了出來。
    一口咬著說是她傷的李少欽。
    南曜震驚：“婉婉，你為什麽要替沈淮序攬責？”
    南婉搖頭：“女兒沒有，李少欽就是女兒殺的。”
    她在孤注一擲，賭沈淮序會感動，賭她未來能做城主夫人。
    果然她被押走時，看見沈淮序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嘴角輕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隻是路過仵作時，臀部被摸了一把，她抬頭，看見了仵作那眼裏的猥瑣油膩。
    她想到自己為了瞞過驗屍，將身子給了這又醜又老的仵作，頓時惡心得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