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秉抹了把滿臉的水，心疼的直抽抽。
    現在不過剛剛建國沒幾年，這廠子是他們從住地窩子在帳篷裏辦公開始，一點點從無到有一磚一瓦一點點的給建出來的，廠房車間宿舍辦公樓，再到後麵的醫院文化宮……
    現在就這樣在他們麵前毀於一旦。
    原本遭了災就有夠讓人難受，在這些人當中還有一批和鄭秉一般，親眼見證這裏從無到有以廠為家的職工，可想而知會是個什麽心情。
    裴宴寧能說什麽，鄭秉也不需要裴宴寧說。
    肯定是要救災！
    盡可能降低損失。
    後麵的重建那是後麵的事。
    他隻能安慰：“咱們能建出一個機械廠，就能再建第二回。”
    外麵一個個都忙得很，昨晚風大，漫天的大雨夾雜著枝枝葉葉，還有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沒少落到走道裏。
    靈曦不在外麵礙事，她看屋子裏冷鍋冷灶的，索性回屋開始做飯，今兒個這情況，他們還有的忙。
    總不能讓他們一直餓肚子。
    辦公樓這邊損失最小，隻需要簡單清理，嚴重的是其他地方，裴宴寧裴瑜顧四，甚至是研究所裏的人大多都下去幫忙救災了。
    還有好些人在打撈水裏麵的東西，穿的用的，偶爾運氣好還能撈到些吃的。
    不知道是誰的，撈到就是自己的了，自家的東西也被別人家撈著了呢！
    裴宴寧這邊的辦公室隻剩下靈曦和被撿回來的那小孩在，隔壁的會議室也隻剩下幾個一把年紀，誰也不敢讓他們下水的老爺子。
    靈曦在家等的焦躁，做了午飯還不知道他們回不回來吃。
    好在，他們還是回了一趟。
    裴宴寧他們都是一身的水，就這還是回來之前專門在雨裏涮過，不然身上就不隻是水還有泥了。
    靈曦連忙催著幾個人去換衣服，又給盛了薑糖水，想到什麽，勻出大半來，讓周恙給隔壁的小辦公室送去。
    她聽著動靜，那邊的人應該也回來了。
    顧四和裴宴寧最先收拾好，他倆都有精神力作弊，比起裴瑜倒是沒那麽狼狽。
    裴宴寧問靈曦和顧四：“家裏麵生薑還有多少？”
    老二他們給送了不少，具體有多少，裴宴寧還真不清楚。
    “爸爸是想要拿點兒出去？”靈曦好奇。
    裴宴寧嗯一聲：“態度得表一下的，剛好那東西現在急用。”
    靈曦瞬間了然，卻也不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論跡不論心嘛，自家爸爸終究做的都是好事兒。
    她給準備了大半籃子。
    “還要別的嗎？你還是邊吃邊說……”
    靈曦就見不得他們這狼狽模樣，他們要一直一直風光霽月的才好。
    顧四哭笑不得：“你知道的，這點兒場麵對我們來說算不得什麽的。”
    “知道了！”
    很有些不情不願的樣子。
    顧四將幾個人換下來的衣服，拿出去放到了廊下的木盆裏，讓雨先給淋著，一回頭就瞧見靈曦跟了出來，還伸出手，接了一把雨水。
    雨滴劈啪，砸在手上生疼。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昨晚那大風倒是停了。
    靈曦看著陰雲密布的天空，微微皺眉：“下了快半月了吧？”
    他們搬過來有十天沒有，搬過來之前也下了好幾天。
    “是十多天了。”
    顧四將靈曦手拉回來，“涼。”
    靈曦收回視線：“這雨要是停了就好了，你們也能少受點罪。”
    讓他們不出去救援是不可能的，可他們出去她就有點兒心疼。
    顧四哭笑不得：“我們靈曦希望雨停，那雨肯定很快就停了，好了好了，再陪我和爸吃一點好不好？
    讓四哥嚐嚐我們靈曦做飯的手藝有沒有更好些。”
    顧四習慣性將靈曦哄回去。
    時間就是那麽剛剛好，在靈曦轉身後，身後厚實的烏雲裂開一道縫隙。
    一縷陽光剛巧灑落到靈曦的背上，隱隱折射出明亮卻不刺眼的柔和光暈。
    顧四下意識回頭，怔住。
    裴宴寧感覺到光線不對，往外瞧，看見周身籠罩著一層光暈的靈曦和顧四，表情也堪稱愕然。
    “這是……”
    靈曦愣了愣回神，陽光就那麽照到了臉上，她眨了眨眼，一點點的光明從她臉上的方寸之地擴散。
    雲層中那一束光線掙脫牢籠緊接著擴大，陽光籠罩著整個大地，嘩啦啦的大雨小了……
    “出太陽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隨之而來的遠遠近近的歡呼和喜悅聲響徹雲霄。
    出太陽了雨變小了雨停了水開始退了……
    雨停後的第三天下午積水才全部退下去。
    救災也全麵展開，省裏各地趕來救災的人包括自家廠裏組織的人，都開始投入搶救集體以及個人財產當中。
    三個小孩子都變成了靈曦親自照料，好在喂奶換尿布這些她已經能上手了，小寶寶很乖，但就算是這樣，全都撒手讓靈曦一個人來她也一個頭兩個大。
    適應了兩天才適應過來。
    這天隔壁的小孫子給靈曦端了個盆來，裏麵有一些處理好的餐條魚，以及一條一斤多重的大黑魚。
    靈曦驚訝，卻還是收了，順手還了跟臘腸和臘肉。
    周恙見此也和靈曦招呼了一聲就要去。
    靈曦就點頭。
    “地麵還沒幹，你小心些別滑倒，按時回來吃飯，等會兒還得讓你去幫忙送飯。”
    周恙嗯嗯，撒腿就跑……
    剛剛隔壁那小胖子就撈了不少，一定還有不少。
    真餓過的人就知道糧食有多珍貴，他也不想自己隻是個吃白飯的。
    靈曦黑魚清燉做湯，小餐條裹著麵炸了，到時候裝到小荷包裏餓了吃著墊墊，金黃金黃香噴噴的，拎了一個丟嘴裏滿口香嘎嘣脆。
    還沒到吃飯的時間呢！
    樓道裏就傳出了勾人的香味兒，引得人直咽口水。
    顧四和裴二叔裴瑾過來的時候就聞到了這香味兒。
    幾個人愣了愣。
    靈曦驚喜的不行：“二叔大哥你們都來了呀，這路上肯定很不容易。”
    她轉身就往屋子裏鑽，他倆衣服都不咋幹淨，得給他們找件換身的。
    裴瑾就把拎著的背簍放下來。
    “還以為你們這邊得沒吃的了，山裏麵地勢高，家裏那邊沒受什麽災，聽說這邊都淹了，我們在家裏也待不住，就過來了。”
    靈曦看著背簍裏麵的東西可開心了。
    “確實是沒吃的呀！這小魚，是旁邊的人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