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5號，天氣晴。
    首映時間定在了上午九點。
    陳飛早在八點半便領著劇組的幾人來到了放映廳門外，準備接待到場的觀眾。
    據李揚了解到的消息，在同一時間舉辦首映的還有4部電影，都是來自於國外知名大導的作品。
    最初時，《無人區》算是這些電影中最不起眼的那個。
    可等3號派發完傳單，並經過4號一天的發酵後，情況早已發生了劇變！
    八點四十，影廳門口已經聚集起了一大堆人。
    甭管手中有沒有票，所有人都站在影廳門外，用一副非常狂熱的眼神盯著陳飛，宛若在看他們的神！
    連續簽了幾十個名字後，眼瞅著粉絲越聚越多，陳飛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了。
    “不對啊，今天是電影首映，又不是粉絲見麵會，我為什麽要站在這裏給他們簽名？”
    黃博補充了一句：“因為你火！你的人比電影還要火。”
    看了一眼時間，陳飛當場就放下了筆，“不簽了，走，進場，提前觀影！”
    一聲令下，幾人迅速回到影廳之中。
    門外有許多粉絲一臉遺憾，但卻也不好說什麽，畢竟今天的主題是電影首映禮。
    突然，一道呼喊聲響起：“有人願意出售手中的票嗎？我可以用雙倍價格來買。”
    一石激起千層浪！
    隨著第一個人的出現，愈發多的粉絲開始喊了起來，希望能夠參與到今天的首映禮當中。
    電影好不好看先不提，導演必須得支持！
    三百人的座位不到十分鍾便全部坐滿了。
    這一幕看的李揚有些羨慕。
    想當初盲井隻是租了一間擁有一百張座位的放映廳，他還是好不容易才聚集齊了觀眾。
    燈光暗了下去，關於飛翔影視公司的片頭開始出現，導演與演員的名字也依次浮現，電影正式開播。
    李揚收回了目光，全身心投入到了這場觀影之中。
    雖然幫著陳飛忙活了好幾天，可他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部電影。
    說實話，他心中還是蠻好奇的，到底是什麽樣的一部影片，居然能讓陳飛以弱冠之年的年紀便入選了柏林主競賽單元。
    戈壁灘、無人區、悲壯的音樂……
    捕獵、車禍、律師庇護……
    人性的惡、舞女的謊言、無人生還……
    這場117分鍾的故事，讓在場所有人都看到了由“人性”轉變為“獸性”的過程！
    在這片荒蕪之地，殺戮、盜竊、暴力、搶劫……層出不窮，令人心中不禁生出絲絲寒意。
    看到最後，李揚沒忍住看向了陳飛，“這片子是怎麽過審的？比較一下，《盲井》的惡甚至都不如這部電影的十分之一！”
    陳飛倒也沒隱瞞，一邊吃著從係統空間裏取出來的幸運橙子，一邊說道：
    “我把劇本給了負責審核的那群人，他們一直幫我改到了通過為止。”
    “……”
    張了張嘴，李揚突然感覺喉嚨有些發幹，心裏不禁湧出些許苦澀。
    良久以後，他搖頭苦笑：“你走的路是對的，也是幸運的。”
    兩億票房商業片導演遞交的劇本，上頭哪怕覺得這部電影中蘊含的不良要素太多，也會想辦法幫忙修改。
    可他呢？
    拍《盲井》時，他隻是一個小有名氣的文藝片導演罷了。
    …
    電影結束的那一刻，燈光亮起，全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陳飛將手中吃剩下的橙子皮扔進了垃圾桶，臉上帶著淡然的微笑，帶領著幾名演員向觀眾們鞠躬致謝。
    毫無疑問，從現場這些觀眾們震撼的表情來看，無人區的首映是成功的。
    好電影是不會被蒙塵的。
    在接下來幾天時間，關於《無人區》的議論聲逐漸出現在了柏林街頭。
    這部由“滑板之神”拍攝的電影引發了無數人的好奇，吸引到了許多人的目光。
    在和主辦方商量後，陳飛索性又租了一間500人的放映廳，開始循環進行播放。
    從六號開始，影廳之中便一直保持著“座無虛席”的場景，甚至在星期天還出現了一票難求的景象！
    而在這期間，陳飛則領著其他人，開始觀看入圍電影節主競賽單元的其他電影，進行觀摩和學習。
    《幽靈》、《精神病院》、《水中生活》……
    顧長偉的《孔雀》同樣也在他的觀影名單中。
    張婧初飾演的高衛紅讓陳飛頗感意外，那種清教徒式的氣質放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與周圍的環境形成了一種強烈的反差。
    雖然這隻是一部描寫了普通家庭的故事，但卻也是一次向人性深處的遠行。
    隨著開幕式的臨近，越來越多的劇組、電影人、片商紛紛出現在了柏林電影節現場。
    中影這兩天忙的很，韓三萍甚至都忙到沒時間參與《無人區》的首映。
    掌握進口權的他就像是握著一筆“橫財”，到處找機會想花出去。
    國內的媒體來了很多，有陳飛熟悉的三大門戶網，甚至還有代表了官方的“六公主”。
    相比較於那些國外的記者，他們的主要目標都放在《無人區》、《孔雀》、《天邊一朵雲》這三部電影上。
    短短幾天時間，陳飛便接受了不下二十次采訪！
    “陳導，對於這次的柏林之行，您對獎項是否有所展望？”
    “是否能夠獲獎並不重要，這隻是我對現實主義題材的一次嚐試，能入圍已經算是幸運的了，我並沒有太大奢華……”
    公式化的回複並沒有讓記者們滿意。
    他們更想讓陳飛表現出“懟陸釧”時的那種狀態，但他卻表現的十分謙虛，沒有一絲鋒芒。
    於是，記者們又將目光對準了《孔雀》。
    關於電影的問題他們並不關注，因為顧長偉獲獎的呼聲很高，大抵上是跑不了空的。
    而顧導夫人和《孔雀》女主的矛盾才是他們真正關注的重點。
    八卦嘛，誰不喜歡？
    張婧初在鏡頭前再次重申，此事純屬子虛烏有。
    但是，她說的話卻讓人又覺得其中的故事頗多！
    “其實顧導最初是準備讓他夫人來出演“高衛紅”這個角色的，隻可惜她的形象、氣質都不符合，還挺遺憾的。”
    這是她的原話。
    可經過記者們的一番“包裝”後，傳回國內就變成了新的風格。
    【《孔雀》女主公開發言，女主身份原定為顧導夫人，最終是她“打敗”了對方，才贏得了這個角色。】
    打敗這個詞被用了雙引號。
    很多人都在猜，是通過武力打敗呢？還是通過床上功夫？
    劉藝菲又開始化身“吃瓜群眾”了。
    打電話過來預祝陳飛勇奪大獎的同時，又告訴他顧導夫人在某聚會上大發雷霆，聯合了許多導演夫人，要強勢封殺張婧初！
    熱度持續發酵，開幕式愈發接近。
    到了九號，所有入圍競賽單元的影片都公布了出來。
    除了主競賽單元之外，還有“遇見單元”、“短片競賽單元”、“全景單元”、“論壇單元”、“特別展映單元”、“新生代單元”。
    陳飛簡單看了看，這些單元裏倒是有不少的好片子，同樣讓他受益匪淺。
    但論到熱度，還是當屬主競賽單元最強！
    十號這天，柏林電影節正式迎來了開幕式。
    開幕式現場，陳飛看到了同樣參與競賽的其他導演以及演員，所有人都集中在一起觀看雷吉斯·瓦格涅導演的《野人傳奇》。
    張婧初就坐在陳飛的左手邊。
    互相問好後，兩人都沒有過多的交流，靜靜的看著大熒幕上的畫麵。
    然而，那淡淡的香水味，以及兩人雙臂之間若有若無的接觸卻讓陳飛有些狐疑。
    他總覺得這女人好像無時無刻都在散發出一種“誘人”的信號！
    而這種信號或許也就隻有那些導演能捕捉到。
    影片播放完畢後，評審團主席羅蘭·艾默裏奇領著一眾評委登台致謝，並要求每一位評委都進行了一番詳細的自我介紹。
    柏林金熊、戛納金獅、威尼斯金棕櫚、好萊塢奧斯卡、全球獎、土星獎……
    聽著台上這些評委們的履曆，陳飛暗暗咋舌。
    “都是大佬！”
    張婧初似乎是聽到了他的嘀咕聲，笑靨如花，轉過頭湊近了他耳邊，低聲道：“伱也很“大”呢。”
    “嗯？”
    陳飛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剛想往後躲，就看到角落裏有閃光燈亮起。
    不出意外，開幕式結束沒多久，陳飛就在搜狐網首頁看到了他和張婧初的“親密合照”。
    “嘿？這女人？簡直絕了！”
    陳飛有種強烈的預感，如果他現在打電話邀請張婧初晚上來房間看劇本，這女人絕對會欣然接受。
    而且不出意外的話，她會打扮的很性感。
    沉思少許，陳飛默默的將張婧初和範冰斌歸到了同一類別。
    “想在我身上薅羊毛？這羊毛可不是那麽好拿的！”
    ……
    從十號開始，一直到閉幕式當天，都會是評審團閱片打分的時候。
    而在這期間，外麵的交易會已經正式拉開了帷幕！
    《無人區》的公映還在繼續，越來越多的人關注到了這部電影，並對陳飛開出了他們所認定的價格。
    而其中，最讓陳飛感到驚訝的是來自於環球影業的報價。
    三百萬美元，買斷《無人區》在整個北美的版權！
    酒店房間內，看著對麵那西裝革履的高鼻梁白人，陳飛不禁陷入了沉思。
    從開始拍攝再到後期製作，《無人區》總消費金額是470萬人民幣，換算成美元則是58萬。
    對方開價三百萬，扣除一係列成本則淨賺242萬美元，也就是1936萬人民幣！
    說實話，陳飛是真的有些心動了……
    但是他又不太想這麽早賣出去。
    如果最後電影能夠獲獎，暫時先不提金熊，哪怕隻是一尊銀熊獎，也可以使得價格翻倍！
    如果真的非常幸運能夠拿到金熊，這個數字最起碼可以提到一千萬美刀！
    “呼！”
    長出了一口氣，陳飛壓下了內心的躁動，平靜的對著眼前的白人說道：“羅穆洛先生，很高興環球影業能給我開出這樣的高價，
    但我想要再等等看，因為我相信這部影片不會隻止步於提名，它最後必然會給我更多的驚喜。”
    電影質量固然是一方麵，而“幸運橙子”的加持同樣也是陳飛的底氣。
    從ss級盲盒中開出的獎勵，絕對有其異於神異之處！
    看著麵前少年眼中的堅定，羅穆洛·奧特羅不禁微微皺眉。
    “fei，你要知道，如果這部影片無緣任何獎項，那麽我們的報價可能還要更低。”
    隻可惜，這個說法並沒有讓陳飛有絲毫的急迫感。
    他微微一笑，直接揭露了對方的目的，“羅穆洛先生，如果我沒猜錯的話，《no an‘s nd》的背景可以很好的應用在西部片背景下，對吧？
    購買版權之後，哪怕進行二次翻拍，你們也絕對可以賺取到一筆不菲的利潤。
    所以，三百萬這個價格實在是太廉價了，恕我無法答應。”
    陳飛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但心裏卻已經開始罵娘了。
    這片子三百萬美金就想拿走？
    你踏馬怕不是在想屁吃？
    等獲獎之後，再翻個五倍估計還差不多！
    自始至終，陳飛都沒想著《無人區》在國內上映之後的票房能有多好，畢竟這片子的故事風格實在是太壓抑了。
    他真正的目的一直都是去國外賣版權。
    作為一部國內“西部公路片”電影，它的背景就注定了這部影片會在北美西部片市場大放異彩。
    隻要經過一番合適的改編，上映票房加dvd銷售，至少可以給環球影業帶來數千萬美元的收入。
    可現在這家夥隻拿三百萬就想買走？
    簡直是癡人說夢！
    氣氛有些僵持，眼看陳飛沒有絲毫鬆口的跡象，羅穆洛隻能是選擇作罷。
    “呼……”
    長出了一口氣，他站起身來，非常鄭重的說道：“fei，你是一個非常精明的導演，既然如此，那我們隻能是閉幕式之後再見了。”
    “歡迎下次前來做客，也希望下次你可以拿出更高的誠意。”
    陳飛起身，將對方送到了門外。
    …
    送走了羅穆洛後，陳飛又見了很多片商。
    有歐洲本地的片商，同樣也有亞洲片商，隻可惜的是，他們給出的價格比環球影業還要低的多。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鍵，快速朝著閉幕式進發。
    中影好像是買了幾部合適的片子，韓三萍這幾天忙的不可開交，經常是早出晚歸。
    李揚這段時間剛好沒什麽事，索性陪著陳飛到處閑逛。
    兩人再次來到展廳時，可以明顯看到裏麵的海報少了很多。
    “被撤的那些都是已經賣了的，剩下的這些大多都是要賠錢的。”
    陳飛會意的點了點頭。
    有不少人“懂王”天天在網上喊拍電影有多麽暴利，但其實真正能賺錢的永遠隻是那一部分。
    想想看，中國僅北電、中戲、上影三家藝術學院，每年至少也有上百名導演。
    可這麽多年，真正能夠闖出名頭的還是那幾位，其他人大多都轉做了幕後，甚至是直接改行。
    陳飛身邊最直觀的例子就是寧皓師兄。
    一部《香火》、一部《綠草地》，雖然讓他獲得了“名”，但“利”卻幾乎是顆粒無收。
    做了四年導演，換來的結果卻是把家裏的房子也給賣了……
    如果不是給陳飛做副導演賺了些錢，恐怕他連日常開銷都很難維持！
    正想著，陳飛心中突然冒出個大膽的想法。
    “要不……把寧皓師兄拉到同一戰線上？”
    越是想，陳飛越是覺得這事可行！
    剛好手裏還有一部電影，不如就用這個作為開路石，反正那麽多優質劇本，他一個人也拍不完。
    ……
    時間很快來到了十九號。
    早上起來之後陳飛就沒有出門，而是待在酒店房間裏，一邊瀏覽國內的門戶網，一邊等待著電影節官方的消息。
    但凡是進入到各個單元模塊的電影，都可以前往參加最後的頒獎典禮。
    隻不過，這其中還有一個所有人都默認的潛規則。
    如果哪部電影在閉幕式前可以接到官方的通知邀請，那麽就代表著一定可以獲得獎項。
    明天就是最後的頒獎典禮了，因此通知最晚也會在今天送達。
    一邊煎熬的等待著好消息，陳飛一邊看著搜狐網上發布的頭條。
    也不知道是誰傳出的消息，說是《孔雀》遭受到了評委會的一致好評，有非常大的可能性拿到金熊。
    一時間，國內各大媒體開始大肆報道，就好像《孔雀》已經拿到了金熊似的。
    而反觀陳飛的《無人區》，則受到了那些“專家”、“教授”、“學者”們的一致諷刺。
    入圍了又怎樣？
    難道入圍了就一定會獲獎嗎？
    一個二十來歲的奶娃娃，不就是僥幸拍了幾部商業片，還真把自己當成大導演了？
    柏林電影節是以“藝術”、“現實”、“評判”為主基調的。
    細數過往的獲獎者，哪一個不是經驗豐厚、執導多年的老導演。
    你個二十來歲的小屁孩懂什麽叫“藝術”嗎？明白什麽叫“現實”嗎？知道什麽叫“批判”嗎？
    捧前者，踩後者，這些老藝術家們高高在上，就好像他們才是評委似的。
    而對於這些聲音，陳飛並沒有選擇理會。
    哪怕在遇到記者采訪時，他也隻是謙虛的笑一笑，不做任何回應。
    他在等！
    等著那些老學究們下巴掉一地的時候！
    上午十點整，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陳飛低頭看向來電顯示，嘴角微揚，臉上有著壓抑不住的喜色。
    來電的正是電影節官方！
    激動的接通電話，不出所料，正是電影節官方的工作人員，對方邀請他與《無人區》劇組的全體成員參與閉幕式！
    “哈哈哈哈哈哈！”
    這一刻，陳飛壓抑許久的笑聲響徹在了酒店房間裏！
    明天，將是他陳飛在國際上正式揚名的時刻，而《無人區》也將是他進軍好萊塢的一塊敲門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