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風起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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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陽。
    大漢帝國的首腦。
    雄雞報曉,太陽初升。
    各地的車隊接踵而至,就像是血管一樣,朝著帝國的中心源源不斷的輸送著新鮮血液。
    即便已經來到王朝的暮年,各種沉屙積重難返,但大漢的都城洛陽,依舊是世界上最繁華的城市。
    全城南北長約九裏,東西長約六裏,登高遠眺,宛如不規則的長方形。
    高大的城牆總長更是來到誇張的三十一裏,共有十二扇城門。
    就是這樣的龐然大物,放在如今的大漢都算作是千年古城,跟長安比起來顯得卻是有些袖珍,大小僅僅是長安城的三分之一。
    南宮北宮就劃去洛陽的一大半麵積,三公府和中低官僚的辦事處又占去一部分,洛陽城剩下的麵積隻夠容納各種集市。
    本應該位於洛陽城的民居,隻好分布在城外的東南西北的四個方向。
    城內的道路縱橫交錯,分隔成二十四段,又稱洛陽二十四街,每條少說有二十米寬。每條大街又細分三股,公卿,尚書等大臣行於中道,路人行於兩旁。
    城外的道路阡陌縱橫,將民居分成數十個裏閭,其中的主幹道筆直寬闊的路宛如刀劈一般,能夠同時允許五六架馬車並排行駛。
    來往的車隊浩浩湯湯,好不熱鬧。
    路邊的樓閣相鄰,酒旗在風中翻飛,店家早早便已經開業,沽酒的叫賣聲不覺於耳。還未進洛陽城,如雨後春筍,冒出各種各樣的小吃小物件,看的令人眼花繚亂。
    穿著華服的遊俠好來流連於此,高門士子相談甚歡,有說有笑的大步走進酒家。
    沒有任何一個人麵含苦澀,有的隻是驕傲和富足,就連忙上忙下的店小二,一想到能接觸士子豪俠,哪怕報酬連別人的零頭也不到,都會挺起驕傲的胸膛。
    “閹豎真是可惡!”
    酒家內一個人年輕的士人將酒杯重重的砸在案牘上,驚動店內的眾人紛紛側目。
    與他同行的夥伴急忙寬慰:“你喝醉了,慎言慎言啊!”
    “不,我沒醉!如若不是閹豎,大漢何以至此地步,外有胡人叛亂,內有黃巾造反,現在到了危急存亡之際,閹豎還想著怎麽撈錢,打壓我等士人,遲遲不肯解除黨錮之禁,簡直是國家的米蟲,天理何在!”
    “誒”同行的夥伴掩麵歎息。
    店小二受到店家的指點,忙上前提醒這兩位勿要談論國事,雖然士人們快要把閹豎罵上天,但總歸是在自家府邸罵的,明目張膽在公眾場合罵閹人......起碼得小聲一點吧,你們不怕,他們還不怕嗎這店還開不開了
    “二位,這是我們東家特地新進的一批好貨,您二位嚐嚐”
    “哦什麽好貨,那嚐嚐”
    年輕的士子收斂許多,他看見店小二拿來一精美的瓷罐,和同伴對視一眼,不知道葫蘆賣什麽藥,什麽東西需要這樣的瓷器來盛放玉液瓊漿嗎
    不僅是兩人,在場的士子遊俠那個不是沒有見過市麵的,這樣奇奇怪怪、半遮半掩的是個什麽情況不過倒也新鮮。
    當年輕士子打開瓷罐,謎底**裸的擺在麵前的時候,店內的眾人都傻眼了。
    場麵一度陷入尷尬。
    暴躁的遊俠怒火中燒,“這不就是菹嗎你這是拿乃公開玩笑!!!”
    這一聲就像是掀起連鎖反應。
    眾人們議論紛紛
    “就是就是,不過是菹嗎這是唬弄傻子吧。”
    “真把我們當黔首了”
    “失望,失望透頂。”
    店小二變得慌張慌張,明明事前有過預演,可是麵對上這群士人和遊俠的目光,他隻覺得腦袋一片空白,手腳不受控製的顫抖。
    寬大的手掌按住店小二的肩頭,店小二僵硬的轉頭,是熟悉的麵孔。
    “東、東家”店小二滿臉羞愧的低下腦袋。
    店家沒有怪罪店小二,他讓店小二暫且去幫後廚,他自己則是臉上堆滿笑意,挨個給眾人賠不是。
    能在洛陽開店的店老板確實不簡單,能說會道,見到遊俠就喊大俠,碰上士人就說是國之棟梁。
    他深知自己的社會地位遠遠低於這群人,別說姿態要放的低,壓根就不能有姿態,但問題是這群士人又瞧不起連尊嚴都沒有的人。
    正好都討厭宦官,可是作為開店的店家又不能明著罵宦官,隻能拐彎抹角,罵出新高度,罵的出新鮮勁。
    費盡不少口舌,總算是讓大俠、棟梁們怨氣消散。
    店家說道:“諸君,別看他隻是區區的菹,但是來曆可不簡單。”
    “來曆能有什麽來曆”
    店家又道:“諸君可知道公孫將軍”
    “公孫將軍是那個收複一支烏丸部族,被廟堂表為中郎將的公孫伯圭嗎”
    店家點點頭,“正是公孫伯圭將軍。這菹正是公孫將軍力薦之物啊。”
    “公孫伯圭......”
    打開瓷罐的年輕士子眼裏一片狂熱,他極為憧憬著能夠建功立業的公孫瓚,作為漢代傳統的儒家學子,和宋明清的腐儒截然不同,他們把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當作最高理想,就算是後來的魏王,一炮害三賢的曹操曹孟德年輕時也想過當大漢的征西將軍。
    更別說年紀輕輕,容易上頭的士子。
    這個士子猛的站起來,仰天長嘯,“公孫伯圭,大丈夫當是如是!”
    “既然是公孫伯圭力薦之物,必定不凡!”
    在這名士子的眼睛裏,此刻的菹並不是一種食物那麽簡單,仿佛是公孫瓚的草原的馳騁。
    他果斷的落下筷子,夾起一大塊,直接塞進嘴裏。
    “鹹鹹鹹!!!”
    士子激動的喊道,他仿佛嚐到戰場上爬冰臥雪之苦,喝到到胡虜脖頸鮮血的酣暢淋漓。
    店家乘勝追擊,“諸君,此外這菹還有一個淒婉的故事,且聽我細細說來。”
    店家把劉備編的故事複述給店內的眾人,不過故事經過口口相傳,離最初的版本想去甚遠,故事主人翁的姓名來曆,與妻子的相知相識,填充的極其完備,仿佛真的有這回事一樣。故事情節一波三折,不過主人翁遭到宦官加害,沒有能與妻相約正旦,淚水滲入菹的結局還是一樣。
    沉默。
    店內的眾人都陷入沉默。
    有的人是在聽故事,有的人是在照鏡子。
    “諸君,這樣的菹還普通嗎”
    沉默的人群爆發出嘹亮的聲音,“不普通!”
    店家又讓眾人嚐了嚐,就算是吃慣山珍海味的他們也不免驚歎,這菹的味道之獨特。
    “那麽價格一千錢貴嗎”店家問。
    “不貴!”
    “一千錢,不過是一石多的米。”
    “盧君所言極是,這點錢就能買到宦官醜惡的嘴臉,實在是太劃算了。”
    “你們先等等,這菹是來著幽州涿郡吧最近風頭正盛的孝子劉備劉玄德也是涿縣的吧”
    “劉備是何許人”
    “劉備你都不知道那可是做出孝心椅的孝子啊!”
    聽到解釋的這人恍然大悟
    “原來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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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此刻營帳裏的盧植也收到一封信件。
    “是伯圭的信啊”
    披著鎧甲的盧植拆開一看,念出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
    “劉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