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爾是扶蘇派來坑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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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秦逮捕方士,關我煉氣士什麽事正文卷第66章爾是扶蘇派來坑我的嗎“始皇帝三十三年,夏。”
    “少子胡亥率五千衛尉軍知琅琊台斬惡蛟。琅琊台方數裏,高百丈,有一山道上下,少子胡亥半道而迷。”
    胡亥多少還是讀過書的,他此時已然能夠想到史官們將會如何記載此事。
    亦知道,此事若是被記於史書之上,自己恐成萬世笑柄!
    斬蛟啊!
    多威風的一件事!
    自己來時,中車府令就曾諄諄教誨,言斬蛟之事絕不可輕忽。雖然始皇帝此時有廢公子扶蘇之心,然而一切皆要視惡蛟斬得如何。
    蛟者,異獸也。異獸者,皆為天命孕化。
    若是胡亥能夠順利斬之,自然證明胡亥乃有天命!
    若是胡亥失利——惡蛟盤踞琅琊台頂,不斬殺自然無法祭天,無法祭天自然無法廢公子扶蘇!
    正因為如此,此行胡亥同樣亦極為上心,收起了平日乖張之本性,事事先問李超。
    萬萬沒想到,李超居然能夠帶著自己在琅琊台上迷途!
    胡亥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迷的,因為琅琊台上台頂就隻有一條路。
    雖然有禦道和旁道之區別,導致大軍不得不繞行山道,然而登頂的道路總歸還是這一條。
    豎子啊!
    他惡狠狠地看著李超。
    虧自己方才還欲將其比之武安君!
    而此時此刻,別說武安君了。
    胡亥無論怎麽看,都覺得此人乃是一個徹頭徹尾之蠢貨!
    就連吞服雄黃的姿勢,都透著一股子愚不可及!
    爾莫不是扶蘇派來坑我的
    胡亥心中做如何想,李超此時已然顧不得了。
    此次琅琊台斬蛟,乃是李氏重歸大秦朝堂的希望,亦是唯一機會!
    大秦朝堂競爭極其激烈,卿位更迭速度極快。
    十餘年前,李超之父李信尚且在世時,官拜上將軍,彼時亦是大秦九卿之一。然而一朝兵敗,鬱鬱而終後,李超別說繼承李信九卿之位,甚至連朝堂都已經擠不進去,隻當了一個小小的騎都尉。
    若是此次琅琊斬蛟事再出意外,自己這個騎都尉可能都保不住,如此,李氏將泯然眾人!
    僅僅隻是泯然眾人尚且罷了,自周時起,大貴族之間的家族鬥爭早已白熱化,而國君對此視而不見,甚至多有縱容挑撥,將其視為維護君權的有效手段。
    而始皇帝生性涼薄,又欲收天下威權於一身,心底恐怕恨不得那些自己看不順眼的貴族統統死絕,更不會阻止家族鬥爭。
    李氏亦有仇敵,若是連最後這點兵權亦失去,恐怕李氏全族,死無葬身之地!
    他一口便將竹筒中的雄黃盡數吞了下去,又取下腰間水囊,大大喝了一口水,將雄黃粉衝下腹。
    這些都是上好的雄黃粉,剛剛吞服下去,李超便覺得腹中響若雷鳴,又有絞痛,似有一鈍刀正於腹中割肉,讓他冷汗直冒。
    然而如此痛苦,李超臉上卻露出欣喜之色。
    昔日始皇帝問王翦,滅楚需兵幾何,王翦曰,六十萬。
    始皇帝不悅,又問李信,李信曰,二十萬可得。
    始皇帝大喜,立遣李信領軍二十萬,以蒙恬之父蒙武為副,以攻楚國。
    至楚地後,李信命蒙武引兵攻寢丘,自己則破平輿。一路勢如破竹直至襄陽,楚將項燕擁兵四十萬,不敢直麵其鋒。
    就在此時,昌平君突然於郢陳反秦,李信瞬間腹背受敵,糧草斷絕,不得不回軍擊昌平君。而項燕借秦軍軍心不穩之際,突襲李信軍後軍,大破秦軍,陣斬七名秦軍都尉!
    彼時李信方知,王翦之所以言需大軍六十萬,並非兵鋒不利,而是為防後路不寧,需大軍沿途駐守!
    此方為老成之名將也,李信鬱鬱而終之時,留給李超的遺言僅僅隻有四個字。
    有備無患!
    而李超自此,便將有備無患四個字,刻進了骨子裏!
    比如蛟有微毒,雖然不知行雲時是否可以布毒雲中,而且此微毒似乎也毒不死人,李超依然為全軍皆備了雄黃。
    雄黃乃是解毒良藥,甚至是大秦唯一可靠的解毒神藥,區區蛟毒,當然不在話下!
    深深吸了一口氣,李超按捺下心頭的翻湧之意,他再次看了一眼身後。
    霧氣此時已然濃鬱到隻能勉強看清楚身前一丈,甚至還有繼續變得厚重的趨勢,李超暗暗有些咋舌。
    不愧是蛟,即使隻是如此幼小的一條,亦有如此驚人神通!
    不過,亦止於此爾!
    他狠狠地發出一聲厲吼:“傳吾命令,全軍服食藥粉,兵車原地掉頭,後徹為前徹!”
    “騎都尉令,全軍服食藥粉!”
    “兵車原地掉頭!”
    傳令軍卒的聲音此起彼伏,聽著這熟悉的聲音,李超暗暗心安。
    霧氣固然可以阻隔視線,卻無法阻隔聲音。
    而且雖然不知道此蛟之毒為何如此神異,居然能夠讓自己在不知情間,莫名行了如許之多的路程,縱使一圈圈數車輪,亦會出錯,然而有些東西是改變不了的。
    比如說,禦道之所在!
    蛟毒再古怪,霧氣再厚重,難道還能把禦道變沒
    李超記得很清楚,歪脖樹,正在上第二層山道之起始處。
    而大軍乃是從第一層的旁道上來的,旁道就在禦道之側,距離禦道不過數十丈。
    隻不過三層土台乃是一層層向內收縮,又有崩毀以及草木生長等影響,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大霧。
    否則此時李超直接可以看到禦道之所在!
    此時他已經顧不得其他了,什麽向始皇帝表達恭謹,早已經被拋之腦後。
    當務之急乃是,速速上琅琊台台頂,封鎖水潭!
    是了!
    李信突然再次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鐵盔,臉上露出懊惱之色。
    他原本還在嗤笑,此蛟雖然頗有神異,然而技止於此,居然想要依靠大霧遮蔽大軍視線,來逃得生天。
    此掩耳盜鈴也!
    然而此時此刻,他突然想到,惡蛟之所以行雲遮蔽琅琊台,恐怕並非是想要通過遮蔽道路,讓自己無法登上台頂。
    而是為了趁機逃跑!
    對,必然是如此!
    “車士何在速速為兵車轉向!”他陡然發出一聲怒吼,率先開始引導馭馬。而兵車後的士卒亦聞聲跑過來,忙亂地開始扳動車輪。
    無數聲命令從後方傳來,而霧氣中亦人影憧憧,有鐵甲碰撞聲,又有戰馬嘶鳴聲。還有軍士不知是被戰車誤傷,還是被戰馬踢飛,發出的悶哼聲。
    甚至還有“嘩啦”木頭崩碎之聲,以及軍侯等呼叫軍卒抬車的厲吼。
    雖然看不見,但是光聽聲音也知道,此時大軍已然是一陣忙亂。
    兵車極為沉重,且秦時兵車車輪乃是直接安在車軸上,車體亦是直接固定在車軸上。
    不似後世,秦時車軸是不轉動的,皆靠車輪轉。
    此外,此時尚無轉向裝置,兵車轉向時,純靠硬拖硬搬。
    這導致車體行動時極為滯重,轉向時更是容易損壞,掉頭時直接掉下兩個輪子,整個兵車直接塌下來,把士卒壓在車體下,亦屬平常。
    因此,兵車原地調頭,乃是大忌!
    此外,此次衛尉軍登台,乃是以三徹陣型。三徹就是三輛兵車並行,雖然山道甚寬,足可容得下六車並行,然而要讓三車同時調頭,依然極為逼仄。
    而李超此時已經顧不得這麽多了,他再次厲吼著下令:“左徹先行調頭,隨吾車而進,餘徹緩行之!”
    秦時以右為尊,命男子行道右,女子道左,車行中間。
    不過大軍皆為男子,平日裏亦習慣靠右。
    且因琅琊台久已失修,土台多有崩塌,道左多山石集土,故衛尉軍於山道上亦往右靠。
    此時借助左邊的空地正好可以讓左徹調頭,至於中車以及右徹,李超已經不打算等了。
    而此時他的兵車亦已經在兵卒的努力下完成掉頭,而且幸運的是沒有掉輪子。
    這也是因為胡亥為主將,頭徹僅有這一輛兵車,回旋餘地要大得多。
    剛剛完成調頭,李超就再次發出一聲厲吼:“跟上吾車!”
    說著,他狠狠一抖韁繩,兵車開始向著隊尾方向行駛而去。
    車輪的聲音隆隆響起,一輛一輛兵車自霧氣中駛出,跟在李超的頭車後。當然亦有因為霧氣遮蔽視線,導致兩車直接撞在一起,人仰馬翻的。
    不過這些皆不是大事!
    李超目光炯炯地看著道右,若不是因為兵車本身亦是攔阻惡蛟的利器,他此時甚至恨不得放棄所有兵車!
    無他,隻因兵車速度實在太過緩慢,而射蛟,隻需有床子弩在即可!
    他一邊前行,一邊繼續在心裏默算距離。
    李超此次登琅琊台總共帶了四十輛兵車,分成三徹,加上他親自為馭手的頭車,總計十四徹,也就是十四個橫列。
    而每徹之間間距八丈,全軍總共百丈餘四。
    而自歪脖樹至禦道,約八十丈,如此,李超行十徹,便必可見到禦道!
    一邊數徹,一邊繼續前行,僅僅八十丈的距離,縱使兵車前行緩慢,亦不過頃刻時間便至。
    李超直接跳下兵車,奔出幾步,迫不及待地向著右側,也就是道左看去。
    下一刻,他陡然愣在原地,全身都忍不住開始顫抖。
    原本按照計算,此時他應該已經到了禦道正中央,而禦道寬有十丈,便是有幾分誤差亦無大礙。
    然而此時此刻,他沒有看到禦道的影子。
    映入眼簾的,依然還是那棵歪脖樹!
    “此霧,甚異也。”
    當李超在琅琊台山道上懷疑人生之時,一個恬淡的聲音,於琅琊台旁的小珠山上響起。
    開口的正是趙高,他此時手持一把鵝毛扇,正坐於山頂一方席子上,海風吹拂間,峨冠飄飄,頗有雍容之態。
    趙高並不是一個人,他身旁還有一方草席,草席上亦正坐一人,容貌方廣,美髯飄飄,正是李斯。
    琅琊台所在之處為琅琊山,琅琊山為雙山。其中方廣如台者為琅琊台,而西北側異軍突起,隔平地而望琅琊台者便是小珠山。
    小珠山與琅琊台等高,從小珠山山頂可以看到琅琊台台頂,隻不過無法看到越王勾踐所壘的祭台頂端而已。
    此處扼守琅琊台西北,山上有琅琊山戍卒,有烽燧,本來就是駐軍之地。
    此次胡亥登琅琊台斬妖邪,趙高自然要隨行。他為胡亥偏師,負責為胡亥守望,同時防止妖邪自西北側逃跑。
    至於李斯,他身負為始皇帝謀劃行止之事,先前始皇帝要來琅琊,他便要提前修造宮室,鋪設石道。
    而眼下始皇帝又準備要登琅琊台祭天,他自然要調遣民夫軍士,提前修整琅琊台。
    眼下民夫已備,那些於琅琊台下拜神仙靈蛟的琅琊人已經被他一網打盡,準備就讓這些人去修整琅琊台,以示懲罰。
    唯一所欠缺的,就是胡亥斬妖邪了。
    與趙高的從容不同,李斯微微有些不安,頻頻向琅琊台方向張望。
    他雖然貪財,但是終究乃是一代名臣,亦身為大貴族,天下皆稱為賢者,自然有其士大夫的操守。
    雖然因為有把柄在胡亥趙高之手,同時亦因為學派不同,若是扶蘇上台,他這個廷尉斯恐怕要住進自己親自修建的廷尉大牢。但是作為九卿廷尉,他深知,扶蘇更適合為秦二世!
    若是扶蘇上台,自己縱使欲得全屍亦不能,但是家人尚且能夠保全。
    因為扶蘇仁善!
    而胡亥若為秦二世,自己以及自己全家,恐有萬劫不複之憂!
    因為始皇帝僅僅隻是酷殺,而胡亥,殘暴!
    “廷尉斯可是憂心少子斬妖邪之事乎”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把李斯從失神中喚醒。
    他下意識地轉頭,開口的正是趙高。
    趙高此時一臉從容的笑意,隻是眼中似有異光閃耀。
    李斯在心頭暗暗歎了一口氣。
    扶蘇為秦二世,自己必入廷尉大牢。此並非扶蘇與自己有宿怨,而是扶蘇學儒,他為秦二世,朝中儒家必大興。自己卻是法家扛鼎之人,必為儒者攻訐,而扶蘇不似始皇帝,他既然立身為仁,自然不會以殺止之。
    如此,護住自己家人,已然是他的極限。
    而胡亥若為秦二世,自己全家或萬劫不複,然或又有活路。隻因胡亥殘暴,他若不喜,便是一萬人進言,他便連這一萬人一起砍了。
    最重要的乃是,若是此時自己倒戈,根本就無需等到扶蘇或者胡亥為二世,始皇帝便可讓自己萬劫不複!
    “此乃少子初次領軍,吾故有關切也。”他收拾心神,拱手開口。
    趙高臉上掠過一絲笑意,他目光不為人注意地掃過李斯向自己行禮的手。
    李斯乃是廷尉,大秦九卿。而趙高僅僅隻是中車府令,始皇帝雖然欲讓其繼承其父的郎中令之職,然而至少在目前為止,他還不曾晉升。
    況且,就算晉升後,他的地位亦在李斯之下。因為李斯不僅僅隻是九卿,他還是三公。
    三公即為丞相,太尉,禦史大夫。三公與九卿本來並不兼任,然而始皇帝收天下威權,將丞相之職一分為二,初為王琯隗林。此二人早死,始皇帝命李斯代之。
    而李斯為左丞相,至於右丞相,始皇帝似乎忘記了任命。
    秦時以右為尊,李斯既然為左丞相,若按照後世說法,便是副相。然而首相空置,他這個副相行丞相全職,偏偏級別又湊不夠一個三公。
    最離譜的乃是他正職乃是廷尉九卿,左丞相隻能算兼任。而那個莫須有的右丞相才是名正言順的丞相,當了丞相不說,連太尉,禦史大夫,亦是一並擔任了。
    若是李斯學過後世之學,必會言,此為薛定諤之丞相。要說他不存在吧,公文上有。要說存在,從來無人得見。
    不管怎麽說,大秦此時活生生的公隻有李斯,雖然隻是半個公,而且是兼任。他即是朝堂之首!
    然而,即使是三公,亦要向趙高行禮!
    大丈夫當如是也!
    趙高微微有些陶醉,然而下一刻,他目中掠過一絲陰霾。
    他乃是隱宮出身,他已經不是大丈夫!
    不止是他,他母親在遭受了非人的淩辱之後,因為身體亦已經殘缺,連入趙氏墓地都不能,隻能野葬!
    雖然心底湧出大恨,趙高卻沒有絲毫表示。
    他優雅地抬了抬衣袖:“請酒!”
    秦時茶尚叫做“荼”,此時還被認為是毒藥,因此士大夫之間的清談不是飲茶,而是飲酒。
    “叮”的一聲,一麵小小的鑼被敲響,兩人一同舉起小小的青銅爵,拿衣袖遮住,又舉手示意一下,而後一飲而盡。
    放下酒爵,趙高看都不看琅琊台方向一眼,微微搖動鵝毛扇,雲淡風輕地開口:“廷尉多慮也。”
    “雖少子為初次領軍,然他之副將,乃是李超,名將世家!”
    “李超”李斯麵露疑惑之色,“可是大長信之子”
    大長信就是李信,民間傳言他被封為隴西侯。然而實際上始皇帝廢分封,二十等爵最後兩級,關內侯與徹侯形同虛設。
    連蒙恬因為入朝太晚都不曾混到一個侯,李信敗軍之將,又如何能封侯
    他爵位最高時便是第十八等的大庶長,故稱大長信。
    “正是此人。”趙高點點頭。
    李斯麵露訝然之色,他雖然同樣是李氏,然而他乃是楚地李氏,而李信乃是隴西李氏,兩者之間並無關係。
    他驚訝的乃是,趙高去歲冬方才出隱宮,數月之間,不僅能夠在朝中建立自己的勢力,還能夠抓住自己的把柄,甚至還有閑暇去搜羅名將之後!
    雖然趙高乃是中車府令,替始皇帝準備出行之事,本身就有插手衛尉軍的便利。然而數月之間,便能夠找出李超之所在,動作也太快了些。
    畢竟李信去世已有六年,連李斯都不曾留意他之後人到底在擔任什麽官職。
    “中車府令如何關注到此人”他目光炯炯地開口。
    他此時有一種感覺,趙高所謀,似乎甚大!
    “無它,元月時,始皇帝命吾籌備出巡事,至衛尉軍,發現衛尉軍似有堂皇之意,好整以暇!”
    說到此事,趙高亦頗有些自得:“吾甚異之,衛尉軍練兵之法乃是武安君白起觀魏武卒而創,怎會有晉人好整以暇之風”
    “後問之衛尉羯,羯言,此李超之功也。”
    “而後吾數次至衛尉軍,著意觀察,發現李超行事頗有名將之風,不動如山,萬事皆有章法……”
    琅琊台的方向傳來一陣喧嘩之聲,李斯不由自主地看向琅琊台。而趙高依然目不斜視,滿臉從容:“廷尉無憂也,李超此人縱山崩於前,亦有所備也。此或是妖邪已擒,將士們誇功!”
    “或許,出了什麽意外……”李斯皺著眉頭,看著琅琊台方向,微微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
    由於霧氣阻攔,他看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是本能覺得不對。
    “如何會有意外”趙高眉頭微微一動,目光微冷。
    他於隱宮之中經年,而隱宮乃是一個人吃人的地方,不可有絲毫軟弱。
    故趙高雖然外表親和,內心實則容不得半點違逆。
    他聲音平淡地繼續開口:“李超頗有名將之資,而台上那條妖邪雖然為真蛟,年齡尚幼!”
    “蛟有行雲之能,能以霧遮掩整座琅琊台,而我大軍有司南!”
    “又有吾等於旁掠陣監視,隻要此蛟無法逃離,又有什麽意外發生”
    話音未落,突然有一名軍士疾奔而來,單膝跪在席前。
    “報中車府令,”他臉色驚異,聲音也有些飄忽,顯然琅琊台上發生之事讓他無法理解,“山下軍侯遣某來報,他於台下聽到山道處喧嘩……”
    咽了一口吐沫,他繼續說道:“騎都尉於山道上迷途,令回車!”
    “當啷”一聲脆響,卻是趙高身體陡然一震,直接震翻了席子上的小幾,酒爵與溫酒的銅盆滾落,熱水甚至濺到了李斯的臉上身上。
    而李斯猝不及防,“啊”地一聲被燙得直接跳了起來,忙不迭地開始解衣。
    趙高亦被熱水燙到了腳,然而此時他恍若未覺,雙目呆滯地看著報信之軍卒。
    “爾方才所言為何”他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報信軍卒亦知自己所言極為荒謬,然而他乃是奉命行事,聞言他再次咽了一口唾液,期期艾艾地重複道:“騎都尉於山道上迷途,而後回車!”
    “咚”地一聲悶響,卻是趙高赤腳一腳直接踢飛了銅盆,他此時臉上雍容之色盡去,手中的鵝毛扇似要化為大斧,一斧子把報信軍卒劈成兩半。
    他目光如毒蛇,死死盯著報信軍卒:“琅琊台登台僅有一條路,騎都尉如何迷途”
    “爾,可是視吾好欺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