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12章 下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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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委,咱們的營地能不能往前挪一挪?”馮素蓮拉著唐得誌問。
    “怎麽啦?”唐政委臉麵灰塵,用冰冷的濕毛巾擦拭。
    “前麵兩三公裏的地方,有個避風灣,要是在那裏,風應該沒這麽大!”馮素蓮道。
    “避風灣?”唐政委愣住,隨即拍了拍腦袋,“失誤、失誤!”
    上戰場打仗久了,竟然忘了這一茬兒。
    “老高,走,去看看!”唐政委叫住高團長。
    “看啥?”高團長拿毛巾拍打身上灰塵。
    “小馮發現前麵有個避風灣,咱們看看,要不要把營地往前挪挪,這地方確實冷。”唐政委道。
    “走吧!”高團長丟下毛巾。
    這裏的風實在大,晚上睡不暖和,不止兩個女兵冷,男兵也冷得不行。
    “小馮,一起看看去!”唐政委叫上馮素蓮。
    女同誌考慮得細致,一塊去提一提參考意見。
    順著山坡走了兩三公裏,果然有個大彎,一大片凹進去,天然避風灣。
    “嘿,這可真是塊寶地!”高團長欣喜道。
    之前不覺得有多冷,完全忽略了找避風灣。
    連著兩天降溫,深刻體會一把雪域高原的冷,冷風滿屋亂竄,一覺醒來,渾身透心涼。
    有了這避風灣,至少不用吹冷風,就是用水沒那麽方便。
    營地那邊雖然風大,但取水方便。
    現在天冷了,隻能顧一頭。
    “這會兒一點多鍾!”唐政委看看手表,沉吟片刻,“要不下午拔營,怎麽樣?”
    兩三公裏,東西直接扛過來,一個下午安營紮寨沒問題。
    “成!就這麽著!”高團長幹脆道。
    於是幾人回到營地,下令拔營。
    到工地幹活的戰士們又回來,打包被褥,叮叮當當拆除帳篷。
    來回幾趟,扛著帳篷、床架、床板到避風灣紮營。
    “這地方好!”戰士們歡喜道。
    拐進彎,風勢小了一大半,而且這裏坐北朝南,太陽直射時間長,是個向陽坡。
    馮素蓮看到山坡上還有不少綠色,應該是婆婆丁。
    馮素蓮和白潔跑了兩趟,帶走帳篷、床板,床架、被褥、鋪墊用的鬆針等。
    老朱他們幫著把藥箱帶走。
    廚房設在往前走的出彎處,依著山坡搭個窩棚,圍上油氈布遮擋寒風,挖坑墊上石塊,便是灶洞。
    種菜的木箱也被戰士們抬過來,辣椒長了寸多長,土豆冒出新芽,豌豆長得很快,也長出半寸新芽。
    這些是團裏的寶貝,都蓋上油氈布抬走,生怕凍死了。
    泡菜壇、醃菜壇,一個沒拉下,全搬過來。
    忙碌一下午,總算安頓好,帳篷裏幾乎沒有風亂竄了,當然也並不怎麽暖和。
    好在那個年代修路簡單,就地取材,把路推平夯實,有碎石子就撒上,沒有那就那樣。
    不需要河砂、水泥鋪水泥路,不然四年時間不可能修出兩千公裏的路。
    一個是水泥在那個年代金貴,運輸也不便。
    另一個是雪域高原的天氣,用水泥的話,隻能在三月份下旬到九月初,不到半年的時間內施工。
    這路不知何年何月才通?
    雖然往前挪了兩三公裏,戰士們每天往返路工地的程加長,不過要不了幾天路就修過來。
    晚飯簡單,麵疙瘩,一人一大碗。
    晚上睡覺好多了,大家能安安穩穩睡到天亮。
    就是用水得省著,大家多了一項任務挑水。
    山上摘的野菜、蕨根直接弄到溪邊,洗淨了再帶回營地,弄後續步驟。
    陸續弄了幾缸醃菜和二三百斤蕨根粉。
    這天早上七點多,天似亮非亮,灰濛濛的,異常寒冷。
    “看著天,怕是要下雪了!”老朱歎一聲。
    馮素蓮拖著籮筐準備出門,看能不能再摘點野菜。
    “小馮,今天就別出門了!”老朱看著女兵凍爛的手道。
    連著冰水中泡著洗菜,好多戰士的手都凍壞了,紅點點的凍瘡都是輕的。
    有的腫的像發麵饅頭,小馮那雙手指關節上都裂開血口子,像一張張嘴。
    就為了搶在下雪前多弄些野菜。
    “啊?還沒下雪,弄一點兒是一點兒。”馮素蓮笑嗬嗬道。
    和白潔茹轉過彎,往前麵的山坡去。
    這一片還沒摘過,興許有點兒收獲。
    一片枯黃中,偶爾有綠色,那是婆婆丁!
    蹲在地上不停挪動,好多婆婆丁都蔫嗒嗒的,經不住凍,明天來都該枯死了。
    兩個女兵摘啊摘,隻要能吃的都摘了。
    突然有小白點飄到手上,冰冰涼涼的。
    “呀,下雪啦!”白潔茹驚呼。
    馮素蓮抬起頭,灰蒙蒙的天空上灰白的小點兒飄灑。
    伸手接在掌心,似小絨點兒。
    天空無聲無息,四周很靜謐,唯有遠處隱約傳來打夯的口號聲。
    突然有種蒼茫遼闊的寂寥感。
    馮素蓮呆呆望向遠處,不見人煙,天地悠悠,透著無盡的荒涼和孤獨。
    工地上的人是那麽渺小,仿佛螞蟻一般。
    心情莫名低落,瞬間有些迷茫,上雪域高原值得嗎?
    “走吧!”白潔茹扯了扯馮素蓮衣角,這妮子又發呆。
    兩人拖著滿滿的籮筐,到溪邊清洗。
    溪邊的石塊冒起白煙,將婆婆丁倒入溪水中,凍得發痛的手按進水中,像針紮一般。
    小白點越來越密集。落在頭上、身上不化。
    風一吹,臉上像刀割。
    “好啦,咱們回去吧!”淘洗兩遍後,馮素蓮感覺人都快要失去知覺。
    兩人抬著籮筐回營地,今天的膠鞋異常滑溜,不知是不是沾了水的緣故?
    “兩個小祖宗!你們真是不要命了!”老朱看得心肝兒顫。
    兩女兵凍得快沒人樣兒了,傻嗬嗬抬著一籮筐野菜。
    顧不上暖和暖和,馮素蓮將婆婆丁攤在簸箕裏瀝了會兒水。
    然後拌上鹽、辣蓼草末、花椒葉末等裝壇。
    鹽、辣蓼草浸入受傷的凍瘡口,又癢又痛又辣,跟上酷刑般。
    咬牙拌好裝壇,趕緊用清水清洗,都不敢用熱水。
    熱水一去,辣蓼草的辣勁兒能讓手一晚上火辣辣的痛。
    天黑了,雪已經積了一層,一腳踩下一個深深的腳印,沒至腳踝。
    打來熱水泡腳,腳黏在膠鞋裏扯不出來,用力一扯,腳上凍瘡火辣辣的痛。